第3章 我成全你們不好嗎?
時歡整整一天沒吃東西,這個消息最終傳到了封城耳朵里。
他回來的時候,時歡正蜷縮在角落裏,不哭也不鬧,整個人都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勃勃。
莫名的,他寧願希望她大吵大鬧,也不要像現在這樣,整個人都跟沒了魂似的。
“怎麼不吃東西?嗯?”
他將時歡抱到床上,蹲在她面前,輕輕把玩着她的手,摸到的卻是堅硬的骨頭。
很久之前,他就喜歡有事沒事捏一捏她的手,軟乎乎的。
可是現在,她整個人瘦下來之後,再也找不到那時候的手感了。
時歡低頭看着他,聲音沙啞地說道:“封城,離婚吧!”
男人動作一頓,猛地抬起頭看着她。
“為什麼?”
“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追着你跑,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愛我,也不想要和我生孩子,就連聽說我流產了也沒有任何反應,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過。”
“封城,我也是人,我也會累。時家破產了,爸爸也坐牢了,姐姐現在還下落不明,爸爸養我這麼大,為了讓我嫁進封家,努力滿足你的一切條件,現在時家和爸爸需要我,我不能袖手旁觀。而且你不是一直想離婚嗎?我答應你,我成全你和喬知念還不好嗎?”
女人氤氳着水霧的眸子寫滿了疲倦,就如同她這些年一再自欺欺人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封城總覺得如果答應了她,就會永遠失去她一樣。
他用力握住時歡的手,聲音低沉地說道:“時歡,你究竟怎麼了?”
時歡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別開眼,自嘲地說道:“我只是累了,想回家。”
“這裏就是你的家,時歡,你竟然嫁給了我封城,如果我不同意放人,你生只能是封家的人,死也只能是封家的鬼。”
頓了頓,他冷着臉甩開時歡的手,態度變得更加強硬。
“在今天之前,如果你說要離婚,我一定讓你走,可是現在不行,絕對不行。”
男人掃了眼她的肚子,眉頭緊鎖。
封城的狠戾,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可她沒想過,有一天竟然會用在她的身上。
勾唇笑了笑,她無所謂地回道:“是嗎?那看來我只能當封家的鬼了。”
“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讓你死,包括你自己。”男人霸道地說著。
時歡好像又回到了初見他的那一天。
那年,她十五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
當時她第一次跟着傅詩媛來封家,見到了十八歲的他。
他比她見過的所有電視明星都要帥氣,她一下子就迷戀上了他那冷漠的酷帥,可他只是和她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此後的時間,她一路追着他的步子,不斷地跳級,上最好的高中,最優秀的大學,然後再出現在他面前。
那年,她十八歲,他二十一歲。
生日那天,傅詩媛在封家那她辦生日宴,他也來了。
她喝醉了,當眾向他表白,他既沒拒絕也沒回應。
因為有了表白這件事,傅詩媛和封家的長輩都將她當成了兒媳婦,她剛滿十八歲就和封城訂了婚,高興得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儘管,他當時是被逼的。
十九歲,她大學畢業,如願以償可以嫁給他了。
可是他突然帶回了一個女人,說是他的女朋友,那個女人叫喬知念,聽說是個暴發戶的女兒,可是出奇地有禮貌,又表現得乖巧。
雖然封家和傅詩媛都不喜歡喬知念,卻也沒有怎麼為難她。
只有她一個人像是天崩地裂了一樣,偷偷躲起來哭了整整一天。
從那天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時歡最後還是沒能如願離婚,每日渾渾噩噩地活着。
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儘可能在封城的眼皮子底下瞞着自己懷孕這件事。
因為她自己本身很瘦,再加上又總是穿着寬鬆的衣服,又刻意保持着和所有人的距離,幾乎沒有人看出她懷孕了。
可是終究紙包不住火,時間一久,肚子就顯懷了。
這天晚上,封城回來得晚了,一身酒氣地進了時歡的房間,站在床邊盯着她看了很久。
自從懷孕開始,時歡的睡眠一向很淺。
房門被推開的那瞬間,她便醒了。
只不過封城沒說話,她就繼續裝睡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一個,既是自己孩子父親,又是害死自己父親的男人。
“歡歡,你睡了嗎?”
男人醇厚低沉的聲音徐徐飄進耳里,溫柔的語氣無端地撩撥着心弦。
時歡身體一僵,沒吭聲。
清醒時的封城不會這樣叫她,果然是喝醉了。
不過喝醉了的男人,依舊不可信。
“歡歡,我也不想這樣的。”
男人說著說著,聲音竟變得哽咽起來。
時歡呼吸一窒,睜開眼,翻身下床。
往死里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男人,此刻正像個迷茫的小孩一樣,狼狽地坐在地上。
不想這樣,那是想怎樣?
“阿城。”她低低的喊了聲。
封城抬頭看着她,伸手抱住她的腰,將耳朵貼在她已經隆起的肚子上。
“你喝醉了。”她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更用力地抱緊。
封城閉着眼睛,一臉安然地說著:“孩子在叫我爸爸。”
時歡終究沒有推開他,輕輕順着他的頭髮。
嘴角微勾,溫柔地說道:“阿城,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你說,孩子出生以後,叫什麼名字好?還有小名,叫什麼好呢?”
趁着她專心思考的時候,封城睜開眼偷偷看了她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然後又閉上了雙眼。
“男孩的話就叫封時,時歡的時,要是女孩的話就叫封顏,歡顏的顏。”
“封時,封顏”,時歡重複了一遍,笑道,“太敷衍了,用爸爸媽媽的姓名來組合當名字,知道的以為父母在秀恩愛,不知道還以為父母懶得想名字。”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她悅耳的笑聲,更難得聽到她一連串說這麼多話,封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點。
“因為要讓孩子知道,他們是帶着爸爸媽媽的愛出生的。”
“那封顏呢?為什麼要叫歡顏的顏?”
時歡低頭看着他黑黑的頭頂,有些迷惑。
他都不愛她,孩子怎麼可能帶着爸爸媽媽的愛出生呢?
還有,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封城笑了笑,輕聲道:“因為你是歡歡啊!”
男人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時歡微微一愣。
他,應該是喝醉了吧?
搖搖頭,她彎腰將他扶起來。
“阿城,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
“我想陪着孩子睡。”男人不依不饒地抱着她。
時歡沒回應,他就自己爬上了她的床,沒一會就傳來了平緩而綿長的呼吸聲。
嘆了口氣,時歡去擰了濕毛巾來給他擦了臉,才在他身邊躺下。
也許是因為有了剛才暖心的事情,沒一會她也睡著了。
等她睡著了,封城才睜開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看着睡顏恬靜的小女人,封城眸子裏閃過一抹深深的無奈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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