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綃知數

第2章 紅綃知數

一張憂傷的臉裸露在空氣中,少年從沒想過,好好的一個家族就這樣滅亡了,不僅即墨白弦非常扎心,管家楚簡觴對這突如其來的滅族也感到不可置信。放眼九州的家族歷史,有過滅族史的家族,除了即墨家族外,史無前例。

假如,世上沒有長孫無尚,沒有這場滅族之戰,沒有生命的逃亡,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即墨白弦默默地想着生活在即墨家族的日子,他不知道這樣流浪的日子究竟會有多久,更不知道何時才會是盡頭。

楚簡觴看到少年臉上猶豫的表情,知道他想家了,可看他出神的樣子,也不想去打攪他,只是默默地離去,不久后從一間破舊的屋子裏拽出一件殘破的披風給少年披上。剛經歷了一場令人心痛不已的滅族史,此刻他多希望自己就是那九州最強大的人,這樣他的家人就不會離他而去了。他轉了個身。看到楚簡觴心痛的表情,把心裏話和他說了一通,並且說道“簡叔,我好難過,我什麼我那麼渺小?我什麼我一點能力都沒有,假如我有能力,那麼……”

“好了,沒事的,該來的逃不掉,你不要自責了,振作起來好嗎?”楚簡觴安慰着即墨白弦,他說的對,這世界註定的逃不了,再怎麼自責都沒有用處。

“簡叔,我多想保護我所愛的,和愛我的人,讓他們不再受到任何傷害……”即墨白弦這還是第一次和楚簡觴說這麼些心裏話,楚簡觴聽到即墨白弦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他深知需要給即墨白弦找一個好的‘導師’,但現在的他們,別說那拜師高昂的費用了,怕是連下一頓飯的着落都還不知道在哪裏。想了想,管家對即墨白弦說“少爺,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不過我們目前目前的狀況不佳,先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安定生活再說,可以嗎?”楚簡觴非常委婉,他知道即墨白弦倔強的性格,面對一個倔強性格的人,只有先請求,再請求……即墨白弦明白楚簡觴所說的話並沒有壞處,只是現在他的心裏種下了一種植物,叫做恨。他從未恨過人,只是他無法放下長孫無尚這樣的人,他恨這樣的人,所有這樣的人。

夜幕降臨,一隻烏鴉緩緩飛過,棲息在不遠的枝頭,月亮收起了遮羞的傘,露出了冰綃肌膚,像是一個和藹的美人,在遠處笑着,笑着……破房間裏,楚簡觴給即墨白弦蓋上被子,說了些晚安之類的話,吹滅了油燈,便離開了。

即墨白弦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父親,他多麼激動,原來父親並沒有死,他還活着。即墨清影生前最是疼愛即墨白弦,即墨白弦深深地受到過他的寵愛,於是思念變得更深,連到了夢裏也忘不卻剛發生的一切,若是別人,說不定早已沒有了上進之心,可是即墨白弦不一樣,他是個有恆心,有毅力,說一不二的人。他發現眼前的父親穿着一件狐裘大衣,頭上戴着一頂白色的帽子,還披着一件奇怪的披風,和平時竟有些不一樣,即墨白弦喚道“父親,您怎麼這身穿着?看起來感覺怪怪的……”夢中的即墨清影就像是真的一般,他答道“孩子,父親很好,只是今後,沒有為父的日子,你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到委屈,甚至是傷害,但亦不許去傷害別人,要做一個正直的,善良的,有用的人,知道么?”也許這是即墨清影臨終前想對即墨白弦說的話,只是沒有時間,所以給即墨白弦拖了個夢,把這些話告訴他,最後一次教他做人。

即墨白弦的淚水浸濕了枕頭,他明明是個沒有眼淚的人,可就算再怎麼哭不出來,都不能證明他不是即墨家族的人,他是即墨清影的兒子,唯一的兒子,這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月亮似乎讀不懂這個少年的心,不知什麼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是月亮丟了自己的蹤跡,找不到了回家的路。聽到了即墨白弦的輕哼聲,楚簡觴從睡房中走出來,發現即墨白弦的被子掉了,外面下着雨,時不時地打着響雷,而即墨白弦依舊沉睡在有父親陪伴的夢中。楚簡觴走近即墨白弦的床,把被子重新給他蓋上,卻聽到即墨白弦說水,水,楚簡觴連忙伸手去摸了摸即墨白弦的額頭,不禁感嘆道“呀!投這麼燙,八成是發燒了,這可怎麼辦啊?”距離天亮還有兩三個時辰的時間,楚簡觴二話不說,背着即墨白弦就往前邊的村子走去……

經過村裡大夫的診治,即墨白弦的燒總算是退了,只是還處於昏迷狀態。皇甫亦雪看到楚簡觴臉上仍掛着擔憂的神色,開口道“放心吧,經過我的診治,他不久就會醒過來的。”得到皇甫亦雪的確認,楚簡觴才把心放心來,連聲說著謝謝。

南宮辭硯是皇甫亦雪的女兒,他們並不是本村的人,只是厭倦了蒼陵的生活,故此來到了這個地方,起初村裡人並不太就看好他們兩人,總覺得他們像是大戶人家子女,村裡都是貧窮之人,攀不上,所以就沒什麼好言語,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和二人在村裏的表現,總算和村裡人都有了來往,而皇甫亦雪對醫學自有所通,平常村裡人生病了,都是他們給免費看好的。一來二去的,村裡人大都依賴着娘兒倆了。

即墨白弦一臉的帥氣與正義的氣質吸引着南宮辭硯,她不僅對這個少年連連稱嘆,自己的心裏也種下了一顆愛的種子。

雨後清新的空氣,瀰漫了整個村子。雨後的空氣是甜潤的。落在百合上的雨珠是多麼的惹人喜愛。放眼望去,就像一幅幅巨大的畫卷,那麼寧靜,那麼安逸。即墨白弦曾經就生活在這如詩如畫的環境中,身邊充滿了歡笑,而如今他的歡笑都被長孫無尚那場大戰給奪走了。南宮辭硯看着即墨白弦泛着憂傷的臉,問道“你是不是不開心啊?”不論任何人,若是經歷過即墨白弦的滅族之事,沒有誰還能開心得起來。即墨白弦並沒有正面回答南宮辭硯,而是說道“這個村子真美!就像是我曾經所生活的那樣,寧靜,安謐。”

即墨白弦還沒好好看過南宮辭硯,這般才發現她有着瀑布一般的長發,穿着一件淡雅的連衣裙,粉黛朱顏,杏仁眼,透露出一種穩重端莊的氣質,再調皮的人見到這麼沒得一個人都會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愛上她。“你叫什麼名字?”即墨白弦開口問道,他很少對別人感興趣,但眼前的這個女孩,他越是想不去感興趣,就越是對她感興趣。“嗯……我叫……”南宮辭硯還沒來得說出自己的名字,楚簡觴就走過來對即墨白弦說道“少爺,我們走吧。”即墨白弦心裏不禁一陣失落,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

待即墨白弦和楚簡觴離去之後,南宮辭硯對問南宮亦雪道“娘,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蒼陵啊?”聽這話的意思,南宮亦雪感覺女兒是想家了,故有此一問,於是乎反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這種生活?所以想回去了?”南宮辭硯說道“其實不是不喜歡啦,只是我們離開蒼陵這麼久了,爹爹肯定想死我們了。”皇甫亦雪這才想起了南宮幕許。“是啊,離開蒼梧這麼久了,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了。”皇甫亦雪在心裏自言自語着。

“嗯,既然女兒想爹爹,咱們過幾天就啟程去蒼陵,這樣好嗎?”皇甫亦雪逗着南宮辭硯。南宮辭硯開心的笑了起來,隨口答道“好,娘最好了。嘻嘻……”

窗外的雨還在下着,南宮辭硯伏在窗沿,靜靜地看着那一滴一滴的雨,就像是看着即墨白弦臉上的憂愁一樣。不知不覺的她又想起了剛離去不久的即墨白弦。“哎,憂傷的少年,希望你能過得好吧,不管經歷過了什麼,但只要能微笑面對每一個明天就好了。”南宮辭硯在心裏默默地為即墨白弦祝福着。

眼看就要回蒼陵了,南宮辭硯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想着快要見到爹爹了,心裏泛起激動的漣漪。

“娘,你說,我們離開蒼陵這麼久,回去的時候要不要給爹爹帶上什麼禮物呀?”南宮辭硯的臉紅彤彤的,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一般靈動,清澈,幾乎要滴出水一樣。“就你這鬼丫頭事多,說吧,看上什麼了?”皇甫亦雪轉身對南宮辭硯說道。“嘿嘿……娘,我聽爹爹說過一樣東西,叫做即墨印,不如我們不回蒼陵,先找即墨印如何?”南宮辭硯一臉的壞笑。聽到‘即墨印’這三個字,皇甫亦雪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難看,那可是十年前長孫無尚和即墨家族大戰後被即墨清影封印起來的神物,而且,非即墨家族人員開啟,任何人強行開啟都會受到反噬,就算拿到手了又能如何呢?想了想,覺得這件事還是就此作罷的好,雖然即墨印也有眾多好處,不過十年前就是因為這個神物,才使整個即墨家族滅亡,還是不要去招惹麻煩了吧。定了定神,皇甫亦雪說道“即墨印雖好,但它也是個不祥之物,有多少人為了它而害了生命,這件事,就此作罷吧。這事以後休提了。”感覺到皇甫亦雪生氣了,南宮辭硯急忙說道“好吧,好吧,娘你別生氣了,我也只是想給爹爹一個驚喜,既然娘都這麼說了,我們明天回蒼陵就是了。”南宮辭硯嘴上雖這麼說,但心裏還是對其念念不忘,開始想第二天開溜的主意。

都說知女莫若母,南宮辭硯的這點小心思又怎會瞞得過皇甫亦雪呢。想着女兒的想法,皇甫亦雪覺得甚至欣慰,至少南宮辭硯是孝順的,只是這件事的風險太大,搞不好就會賠上性命,所以她不得不慎重考慮。

今晚的夜色是柔軟的。月光傾灑,星光閃爍,微風輕聲地唱着歌,引人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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