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抗美援朝的“小政策”
田震猜想這一定是周忠貴幹得,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急忙去找周忠貴。可他家裏沒人,辦公室也沒人,又向區委通信員小羅打聽,對方怯怯地看着他,艱難地晃着腦袋。田震清楚,他有難言之隱,便跟陳鐵掌去了青龍廟。
廟前的水塘已經挖下去了一杴深,水塘的雛形基本形成,工地上的鐵鎬、?頭、鐵杴和鋼釺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廟裏的老和尚告訴田震,天蒙蒙亮,起義老兵剛剛開工,史祖軍便領着一隊荷槍實彈的民兵衝來了,在明晃晃的刺刀威逼下,那些老兵蹲在地下,被一個個五花大綁,然後押走了。
陳鐵掌問田震怎麼辦,田震認為再去找周忠貴已經沒有意義了,他昨晚沒有暴露強硬姿態,為的是穩住自己,順利逮住這些起義老兵。陳鐵掌見田震有點悲觀,故意刺撓他說:“你一個大區長被人耍了猴啊!”
歷來不服輸的田震“哼”了一聲,扭頭走了。他去了廟后的小屋,給縣委謝書記掛了電話。
在電話里,他沒有反映起義老兵被抓走的情況,而是講述開了區裏的水利工程建設,謝書記聽后表示,抽空一定過來看看。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周忠貴突然來到了青龍廟,見到了田震他首先開口說:“謝書記一會兒到,查看咱們區的水利工程。”
早已料到的田震憤懣地咧咧嘴。按照組織程序,上級領導下來視察要先通知區委,所以對周忠貴的到來他並不奇怪。田震之所以心裏窩火,是因為周忠貴在起義老兵這件事上的表現,頭天晚上他不動聲色,第二天早晨卻來了個突然襲擊,田震對周忠貴這個人有了新的認識,也產生了新的看法,至少在今後的相處中,跟周忠貴不能太實誠了,有時甚至要耍點心眼。這次他請謝書記來,水利工程不過是個誘餌,真正的目的就是讓謝書記解救那些起義老兵。所以,當周忠貴湊過來,想要解釋起義老兵的問題時,田震及時迴避了:“老周,你先守在這裏,我去現場看看,如果安排不好,出了問題區里沒臉。”
他沒給周忠貴留機會,說著就走了,而周忠貴孤零零地被扔在了廟裏。
下午三四點鐘,謝書記果然來了,一輛美國吉普晃晃悠悠行駛在大壩上,朝着青龍廟駛來。
吉普車停在青龍廟前,周忠貴及早等候在那裏,在他跟謝書記說話時,田震也從嶺下爬上來。當他走近了披着黃呢子大衣的謝書記,剛打了招呼,周忠貴便對田震說道:“來的路上,謝書記已經看了幾個現場。”
謝書記用深邃的眼神看着田震,說道:“你把我叫了來,就是看你的幾條水渠,幾個涵洞的嗎?其他區也有!”
田震努努嘴巴,不服地問道:“他們有二級水塘嗎?”
“什麼二級水塘?”謝書記問。
田震也不說話,朝着謝書記一招手,轉身就走。下了沿河的一個埠嶺,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坑。田震打量了身後的謝書記一眼,說道:“這個水塘如果建成了,澇了緩解洪水,旱了可以疏通河水,用分流管道引水穿越丘陵,能夠灌溉一大片莊稼。”
謝書記看着橫七豎八的鐵鎬、鋼釺,問田震:“人呢?”
田震掃着周忠貴,又對謝書記說:“你問他吧!”
從他的語氣里,謝書記彷彿聽出了什麼,他對田震說:“你先到廟裏去吧。”
田震走後,忐忑不安的周忠貴趕緊來到謝書記跟前,解釋開了起義老兵的問題。謝書記眯着眼睛,瞅着周忠貴,但謝書記的思想傾向別人很難看出來。聰明的周忠貴在介紹情況時,已經感覺到上了田震的套,也意識到謝書記在這個問題上有可能偏向田震,所以善於應對領導的周忠貴到了後來主動反省開了:“謝書記,在起義老兵這個問題,我也犯了狹隘的經驗主義錯誤,認為他們有過反動經歷,又搶劫了我們的糧食,就應當採取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手腕,我覺得應當接受田震同志的意見,加強正確引導,發揮這些老兵的作用。”
他說完,謝書記無奈地笑道:“你這麼圓滿,我還能說什麼。好吧,你去把田震叫來。”
其實,田震並沒有完全聽謝書記的話,他退到了廟前的小樹林裏,仰着頭,吹着口哨逗弄樹頭的一隻喜鵲。作為一個糧商的大公子,他從小就學了一些雜藝,能用口語跟鳥類做一些簡單交流,那隻喜鵲按照他的指令,在樹上跳來跳去,看到周忠貴來了喳喳地叫了兩聲,噗噗地飛走了。
周忠貴到了他跟前,舉起右手朝身後一指:“叫你。”
田震剛要走,周忠貴展開笑顏對他說:“老田啊,往後你我之間有什麼意見,當面交流就行,沒必要麻煩上級領導。”
“是的,是的,”田震稀奇古怪地答道,“就怕我改不了,你也改不了。”
但到了謝書記跟前,田震的神經一下繃緊了,因為對方的絡腮鬍拉得很緊,眼裏帶着一種威嚴的怒氣。
“好啊,你竟敢給我下套!”謝書記開口就指責開了田震。
“沒辦法,他一意孤行,我只能如此。”
“你們不會好好交流嗎,何至於這樣!”
“交流了,他陽奉陰違。”
“什麼混蛋詞,有這麼說同志的嗎!”
“謝書記,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你又要耍什麼花招?”謝書記知道他蘑菇,警惕地望着他。
“不是花招啊。”田震解釋道。“保安團當初是你策反的,你的承諾如果不兌現,或者違背了承諾,你信譽何在?威信何在?”
“油嘴滑舌!”謝書記瞪了他一眼。
“爹媽給的,改不了了。”田震眨着眼睛,調皮地說。
謝書記深吸了一口氣,又指着他說:“你呀,什麼時候能成熟起來!”
他又說道:“雖然人們口頭上不喜歡滑頭,可是滑頭聽起來也比你舒服!”
田震卻噘着嘴說:“是啊,周忠貴說話辦事,專討領導喜歡,但跟下級就兩碼事了。”
謝書記又用批評的語氣對他說:“你要看到別人的長處。剛才,老周就主動檢討了自己的問題。人不怕犯錯誤,就怕不承認錯誤,不糾正錯誤。”
說著,他又轉過身去,望着眼前的水塘說道:“你打算多長時間完工?”
“五十天。”
“我看底下都是石頭,光靠炸藥是不行的。”
“有衝擊鑽當然好了。”
“一會兒我給你寫個紙條,到縣煤礦借台衝擊鑽。”
正當田震興奮時,謝書記又對他說:“別啰唆了,我已經跟老周說了,你們都結婚了,還欠我喜酒呢,走,叫上你的那位,上老周家包餃子去!”
上了吉普車,周忠貴就主動對田震說:“老田,修建大水塘,光靠起義老兵的力量是不行的,我從民兵隊給你抽調一部分人吧。”
坐在副駕駛上的謝書記仰在靠背上,卻故意岔開了話題:“今晚的餃子什麼餡呀?”
周忠貴答道:“食堂里剛做的豆腐。”
田震說:“我家還有蝦米。”
“你看,一二把手只要配合好了,就是一頓美餐。蝦米、豆腐再加上蔥姜,太棒了!”
周忠貴的話跟得很及時:“謝書記放心,我們會注意配合的。”
僑鄉區的水利工程當年就經歷一場水災的考驗。秋後,一場不大不小的降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向來不聽話的青雲河又不聽話了,隨着河水的暴漲,幾股老大不小的洪水從高河床低壩處竄了出來,就像飢餓的野獸一般,衝著沿河的村莊猛撲過去,可是,由於疏通了涵洞、渠道,這些野獸的渾身猛勁沒多久就被消化了,沿河村落又恢復了平靜和安寧,而沿河的其他區卻遭受了不大不小的水災。縣水利局錢副局長沿河視察,被僑鄉區的情況吸引了,對陪同的田震說要在這裏開一個現場會,田震聽了卻極力反對,他說:“這是一場小小的洪災,稍微加以疏浚就會化險為夷,如果推廣這樣的典型,豈不是誤導人們嗎?”水利技術員出身的錢副局長也認可他的觀點,可是卻從另一個角度引導他說:“老弟,我們的劉局長上調了,我呢,成分又有問題,你可是全縣唯一的水文大學生,這次水災,對你也是個機會啊!”
田震卻笑着說:“謝謝錢副局長的美意,但我這個人不適合當一把手,官場的套路雖然懂一些,但學不來;再說了,組織上也不會考慮我當一把手的。”他清楚,謝書記這一關他就過不了。
轟轟烈烈的抗美援朝運動開始了,謝書記領受了為“猛虎團”補充一千名新兵的任務。明白的人都明白,戰爭環境下徵兵可不是請客吃飯,難度是可想而知的。縣委召開徵兵工作動員大會,要求各區委書記登台表態,跟僑鄉區差不多大小的南流區報了五十名新兵,周忠貴登台後一口喊出了徵集一百名新兵的數字,主席台上的謝書記帶頭起立,帶領全場為僑鄉區鼓掌,台下的田震考慮到任務的艱巨,伸出了手掌,卻沒有拍。
回區的路上,周忠貴和田震并行騎着自行車。周忠貴對他說:“老田,這次徵兵的任務很重,我們是不是成立個領導小組啊?”
“可以啊。”田震直望前方,卻盤算着說。“抗美援朝是目前黨的中心工作,你作為黨委一把手,責無旁貸啊。”
一聽田震要推脫,周忠貴趕緊說:“老田,徵兵,雖然黨委挂帥,但畢竟是政府部門的一項工作,你可不能推辭啊。”
“你的意思是?”
“這個領導小組,還是由你來挑頭。”
“我挑頭可以,”因為早有教訓,田震講開了條件,“但與其有關的一切事情,必須我說了算!”
一聽這樣,周忠貴尷尬地笑道:“你可以說了算,但遇上重大問題,還得黨委會研究,總不能離開黨委鬧革命吧。”
田震也清楚完全獨立行使職權是不可能的,也就認可了他的建議。
徵兵是根據兵源質量分批次篩選的,一批次選中了四十人,二批次選中三十人,三批次卻僅僅選中了二十人,這樣總共才有九十人,還有十個人的缺口。眼看離新兵入伍的時間還差三天,十個新兵的人選還沒有着落,來徵兵的“猛虎團”急了,喬副政委親自趕到了僑鄉區,謝書記也親自給田震打來了電話,明確告訴他:“如果僑鄉區拖了全縣的後腿,我撤了你!”
面對壓力,心中早有打算的田震並不急躁,反而對謝書記說:“謝書記,你別光難為我呀,也得給周書記點壓力啊,不然他會全力支持我嗎?”
可謝書記卻說:“你又耍什麼花槍?電話我不打了,但你們要明白,誰阻礙徵兵,誰給我滾蛋!”很顯然,這話也是說給周忠貴聽的。
撂下電話,他就來到了周忠貴的辦公室。
“周書記,咱們區雖然五十個村,但是兵員後備明顯不足,再不想辦法,這次徵兵任務……”
“別,你可別說這樣的話。”周忠貴打斷了他的話。
“那好,我就直說吧。”田震坐在他的對面,說道。“咱們區不是還有十九名起義老兵嗎,可以打他們的主意啊。”
周忠貴一愣,眨了半天眼睛才問他:“行嗎?”
“怎麼不行,這些人有實戰本領,又不超過三十歲。”
“可是……弄了些起義兵頂數,不讓人家笑話嗎?”
“笑話啥,只要是能打仗,就是好兵!”
周忠貴不吭聲了。田震知道他不敢表態,站起來說:“你在這裏琢磨着吧,我去辦我的事了。”
在青龍廟裏,田震再次將那些起義老兵召集在一起。可他苦口婆心地講解了半天抗美援朝的意義,老兵們卻始終低着頭、不說話。田震有些氣憤,直接點開了名:“姜元成,你怎麼想的?”
坐在墊子上的姜元成側着臉對田震說:“唉,一提當兵我就心寒,那不是個好差事啊!生死不說,站錯了陣營你就白搭!”
田震告訴他:“你過去是給國民黨當差,與人民為敵,如今是為新中國出征,屬於仁義之師,正義之師!”
“仁義之師,正義之師,可我們最終還是個起義兵!”姜元成低頭說道。
“起義兵怎麼了?”田震喊道。“起義兵也是志願軍戰士!”
“說那些好聽的,白搭!”姜元成扭着脖子,衝著腳底發開了牢騷。他又抬頭巡視着身邊的幾個人說:“當初起義時,話也很好聽,可是怎麼樣,遣返后,頂着個起義兵的破帽子,一點優待也沒有,根本撐不起人家的眼縫來。不信咱看看,這十幾條漢子,有幾個有媳婦的?即便有媳婦的,也跟着野男人跑了。”
聽了這些話,田震也沉下了眉頭,是啊,在有些工作方面,我們往往急功近利,忽視了政策的連貫性,從而傷害了部分群眾。於是他無比內疚地望着這些老兵,喊道:“大家舉個手吧,只要沒成家的,或者是重新當光棍的。”
不多會兒,就有十三個起義兵舉起了手。田震數過之後,又對大家說:“我沒想到啊,大家都快三十歲了,還有這麼多光棍,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過去走過了彎路,說明咱們的社會威望不高啊!”
“這樣,我今天在這裏表個態,”他繼續說道,“只要參加志願軍的,除了享受國家的那些優撫政策,區里每個家庭補貼一百斤麥子,立戰功的,根據功勞大小,分別補貼三百到一千斤麥子。”
這一下,大家的情緒調動起來了。看到大家議論紛紛,田震伸手示意大家:“安靜,請大家安靜!還有一條,區里要成立革命軍人服務中心,保證為每一個志願軍戰士找一個如意伴侶!”
頓時,起義兵炸鍋了。可是,正當大家情緒高漲時,姜元成突然問田震:“田區長,你可是個二把手,你這話算數嗎?”
於是乎,起義兵一個個閉嘴了,都把目光投向了田震。
田震不是沒想到周忠貴的阻力,但想起徵兵任務,他顧不上那麼多了,咬着牙對大家說:“姜元成,你不相信我是吧?我告訴你,我是僑鄉區的黨委副書記兼區長,我說話,在這裏一個蘿蔔三個坑!”
姜元成也會抓時機,招呼他的同伴們:“好,既然田區長說話算數,咱就報名參軍,驗住誰誰去!”
姜元成的話得到了響應,十九個起義兵都報了名。
當田震將起義兵參加志願軍的報名表交給周忠貴,坐在辦公桌前的周忠貴仔細看着,又問田震:“你想的什麼招?”
田震也只能實話實說了。周忠貴聽后,半天沒說話,他慢慢走到自己辦公室的窗下,望着遠方說:“你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啊!”
田震說:“我計算過,我們區入伍的志願軍即使一半立功,也不過三萬多斤糧食,區裏的機動糧足夠支付的。”
周忠貴卻說:“看問題不能站在一個角度,要全面的、綜合的分析!”
後面的這些話,田震並不理解。周忠貴轉過身來,對他說:“國家的優撫政策是統一的,你又附加了一些,兄弟單位會感到有壓力,上級機關會感到很被動,這樣一來,我們就成了出頭鳥了,要挨槍子的!”
又是官場上的那一套!田震非常膩煩地說:“管那些幹什麼,當務之急是完成徵兵任務!”
“不行,”周忠貴斷然否決道,“不就是差幾個兵嗎?動員機關幹部,動員區直部門,適齡的都要報名。”他又朝外推着手掌說:“起義的這些老爺兵,咱不要招惹他,也不要隨意改變統一的政策。”
“那不行,我都答應人家了。”
“答應了也不行,有異議召開黨委會研究!”周忠貴來了硬的。他是書記,召開黨委會當然對他有利了。
但田震也有殺手鐧,他對周忠貴說:“你可以否決我的意見,但你否決不了謝書記的意見!”
“你別扯大旗作虎皮!”
田震也來了犟勁,伸出四個手指說道:“好,你可以不信,但我不能不說。謝書記親口對我說——誰阻礙徵兵,誰給我滾蛋!”
他走到電話跟前,將話機提起來,放在周忠貴跟前。面對這種挑釁,周忠貴自有他的處理方式。他從桌子上拿起一本公文信箋,對田震說:“既然謝書記有話,咱就把矛盾上交,讓縣委來定奪吧。”他晃了晃大眼珠子,又平和地對田震說:“為了不暴露你我之間的矛盾,就以你我的名義寫一個情況彙報,看看縣委如何答覆吧。”
既然對方妥協了,田震也就隨和了。他接過信箋,立刻起草開了彙報。
可是,報告上去了,到了第二天縣委還沒有回復。眼看就要發兵了,這可如何是好呢?田震着急,周忠貴也着急,因為完不成徵兵任務,他這個黨委書記也將其責難逃!
周忠貴讓田震給縣委打電話詢問一下情況,田震說:“你向縣委表的態,這個電話應該由你打。”
面對田震這個難纏的魔頭,周忠貴起初還置氣,可過不了多久,他就沉不住氣了。他只好硬着頭皮給謝書記掛了電話。有意思的是,謝書記聽了書面彙報的事兒,反問道:“有這回事嗎?我怎麼沒看到啊。”
周忠貴剛想口頭彙報,謝書記急切地說:“你先別說,我現在沒時間,等有時間了再聽你的彙報。”說著就掛了電話。
這一來,周忠貴更急了,因為再有一天就發兵了,他一時拿不定主意,接受田震那一套吧,怕以後惹是生非,不接受吧,又完不成徵兵任務。困惑中,他走進了田震的辦公室,卻見田震跟帶兵的齊副政委喝着茶,無憂無慮地說笑着。
以周忠貴的聰明才智,不會看不透眼前的局面,他朝齊副政委打了個招呼,然後直接問田震:“兵呢?”
齊副政委笑道:“後補的那十個兵,剛剛送走了。”
周忠貴氣急敗壞地指着田震,說:“你就這樣做事啊!”
田震直言不諱地答道:“你拖泥帶水,我不暗度陳倉,壞了大事誰負責!”
齊副政委又仰頭大笑起來。
三個月後,周忠貴和田震奉命來到縣委謝書記的辦公室。謝書記對他倆說:“地委要召開一次擁軍優屬大會,縣委推薦你們做典型發言,今天找你們來定定調子。”
“一切聽縣委的。”周忠貴說。
田震自得地說:“聽說‘猛虎團’在朝鮮打得不錯,我們僑鄉區的兵很多都立了功。”
謝書記坐在桌前,瞪着這個多嘴的年輕幹部:“田震,你不光嘴巴快,耳朵也很快嘛!”
田震知道當著領導的面搶話不好,便低下了頭。這時,謝書記才拿出了一封信,說:“這是齊副政委從朝鮮發來的,‘猛虎團’在第二次戰役中,打得非常出色,特別有意思的是,你們僑鄉區的志願軍戰士竟然有一半榮立了三等以上戰功。這也是你們值得自豪的熱點啊。”
“這與我們的‘小政策’恐怕有關。”田震又冒出了一句話。
謝書記嚴厲地瞪着他說:“胡說,哪有什麼‘小政策’!”
“對,哪來的‘小政策’啊!”周忠貴也不滿地瞅着田震,又說道:“僑鄉區的兵能打仗,主要是發揚了老游擊區的頑強精神……”
“還有人民軍隊的英勇奮鬥精神!”謝書記及時補充了一句。
望着他們,田震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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