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傅臨知和梁鳳珠結婚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還在最大的飯店裏包了場。

婚後，夫妻倆在外頭單獨住着，是傅臨知置辦的地方。雖然並不是獨門獨戶，但房子倒也寬敞，鳳珠從此開始了屬於自己的生活，自由已經緊緊地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鳳珠人生的書頁翻得又重又急，從前被禁錮得太久，面上是正常的，心卻是麻木而僵硬，但傅臨知照亮了她，甚至於點燃了。

婚後的鳳珠就像一把火，是熱情的、鮮活的。

傅臨知每周都會抽出一日陪鳳珠打網球，只有在打球時，鳳珠才是笑得最開心的，畢竟會想起她母親和瑞珠。

清晨的陽光總是溫柔至極的，鳳珠對着鏡子塗著口紅，任由陽光撫摸，嘴角的弧度從小不由自主地擴大。

雖然會有些傻氣，可她就是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她笑，鏡子裏的人也在笑，這是一張彷彿並不會老去的臉，雖然年紀不小了，卻仍然帶着幾分稚氣。

她想或許是這幾分稚氣吸引了她的丈夫，因為她並不是很美。

收拾完后，鳳珠便去樓下洗手做早點，正好瞧見枱面上一個紙包，她拿在手裏頭還沒打開，李媽忙上前來道，“太太，小心些，這是耗子葯。”

李媽是傅臨知請來的，怕鳳珠嫌請的人少，他還準備同她解釋，從前梁公館那樣大的地方都只有一個劉媽，鳳珠當然沒有異議。

陽光漸漸地爬進來了，鳳珠攪拌着粥，忽然覺得有些奇妙，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梁小姐了，而是傅太太。

正將粥往桌上擺的時候，傅臨知疾步下了樓，邊扣着扣子邊道，“怎麼沒叫醒我，快要遲了。”

鳳珠疑惑道：“怎麼，今天我們不是去打網球嗎？”

傅臨知道：“昨夜睡前同你說的，就忘了？”

昨天他回來得晚，鳳珠等了太久，實在撐不住便睡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只是模模糊糊感覺有人在耳邊說話。

鳳珠困意連連，只隨意應了兩聲，哪裏注意聽他說什麼。

傅臨知也來不及多說，只道：“我有事，今天你自己去打好了。”

說罷也沒看她，當即穿了鞋便出了門。

李媽道：“哎呀，先生走得太急了，好歹是太太親手做的，也不吃一口。”

鳳珠看着他離去的方向愣了會兒神，只招呼着李媽一塊兒吃，自己卻沒什麼胃口。

吃完后，她便去了鄺家一趟，這次倒是進去了，還瞧見個打扮艷麗的女人在園裏摘花，想來就是那個姨太太。

跟着小丫頭往裏頭走了好一會也沒到，鳳珠奇道：“從前來可不是往這裏走。”

小丫頭道：“老太太讓太太搬了住處。”

鳳珠心下明了，只隱忍沒發作，跟着她走到最裏頭，見是一處陳舊的院子，向她道了謝便自己進了去。

倒是有兩個人在，邊晾着被單邊說著話，一個道：“老太太啊這就是故意的，姨太太肚子一有喜，就讓住到這後頭來。”

另一個道：“可不是，咱們這太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抱着都硌得慌，也不知道當初怎麼瞧上的。”

裏頭陣陣咳嗽聲傳來，她二人仍自顧說著，鳳珠疾步進了房間，見瑞珠伏在床邊，伸手想去拿茶壺。

鳳珠忙給她倒了一杯，照常先試了下，卻是涼的，她四下看去，瑞珠又咳了幾聲，艱難道：“給我吧，只有這個。”

她遞給瑞珠，瑞珠接過忙喝了，鳳珠紅了眼，拿帕子為她擦着。

她的頭髮已經長至肩上了，如同亂糟糟的稻草，她的臉像是被精怪吸光了氣血，愈發蒼白且消瘦，

這是她一直盡心呵護的妹妹。鳳珠站不住了，她撲在床前，拉着瑞珠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邊，好像在摸着一隻骨爪。

她的淚忍不住淌了下來，“姐姐帶你回家，姐姐帶你回家，好不好？”

瑞珠望向她，眼中一片灰敗，從前這裏頭總是盼望與憂愁交纏，但一件極小的事都能點亮。

她道：“姐，不用了，我希望你能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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