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察覺
“斷心一介他國弱女，本不該對貴國之事多加置喙，但為了陛下的身子着想，還望陛下不要怪罪民女多嘴。”施靈瓏這一番羅嗦的前言雖然聽着就是廢話，但確實不能不說的，若她開口直言，對方領了情也就罷了，不領情的隨便按個什麼罪名都讓她沒法子反駁的。
帝后倒是沒有因為施靈瓏突然出言而顯得驚異，反倒是早有預料，配合的“哦？”了一聲后問道：“你倒是說說看，朕不怪罪於你。”
聞言，施靈瓏才揚了揚頭，隨後看向帝後身邊一株十分美艷的盆中景，“此花若是民女沒有看錯的話，該是那金絲銀魁吧。”
帝后隨着施靈瓏的眼光看了過去，倒是沒有回答施靈瓏的話，只是眼色似乎凌冽了一下。她身邊的宮人忙不迭的回了話：“正是那金絲銀魁，周前兒剛送來的，因着好看便一直放在這兒了。”
那宮人是不明白施靈瓏為何突然問起這個盆中景來，不過該她回的話卻是一字不落的。
“金絲銀魁是難得的藥材，其花其桿其根都是有着很大的藥用價值，花香有靜氣凝神的功效，又因為花色通常呈金銀色，頗受貴人的喜歡，也常被擺在屋中。只是這金絲銀魁卻是只有呈現金或銀的單色花時才能被藥用，而金銀同開時，是萬不能沾染的。”
此話一出，眾人看向帝後身側那開的耀眼金銀色的盆中景，頓時一個個都覺得刺目起來，面上大汗，心中驚懼，身子不自覺的抖了起來，尤其是殿中宮人為甚。
帝后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沉默片刻反而揚了一抹怪異的微笑：“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不能沾染法？”
這是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了。
可這其中大部分是她的猜測，不過這盆中景也確確實實是有問題的就是了，只不過和帝后所中的毒有幾分關係卻是不能肯定了。
心思一轉，施靈瓏開口回了：“金銀同開，兩香混合，產生細毒，輕則麻痹神經，乾嘔不適，重則毀神滅智，中風癱瘓。且……”施靈瓏頓了一下，掃過大殿裏所有人的臉後繼續說道：“此香味能誘發暗蠱。”其實施靈瓏算是撿着輕的說了，還有個可能就是，直接制蠱成偶。她曾經在施家典籍中看見過西域毒蠱，這金絲銀魁倒是其中一道主引。
又或者，之前的痴心蠱不過是前菜罷了，這後頭的才是重點吧……
當然這話她肯定是不會隨便說出來的，她可沒什麼興趣給自己找事兒。
“這是誰送過來的？”帝后淡淡的問了一句。
大殿上的人全都如雷擊般跪了下去，獨獨施靈瓏遺世獨立，鶴立雞群一般的站着，臉上也沒有任何不適從，反而極其的淡然。
月明胄皺着眉頭，雖然跪着，但明顯在思慮着什麼，而月明旐等人的一直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們心中所想，不過那緊緊攥着的手確實泄漏了一些緊張。
施靈瓏眯了眯眼，難不成是這個兩個皇子給帝後下的蠱？可不管怎麼說，帝后總是生育他們的人，母系和父系可是極大的不同的，即便帝后孩子不少，可總歸都是從她那一個肚皮里爬出來的。
顯然，帝后這話是沒有人敢回答的，所有人都心知，帝后問的可不是簡單的出處，她是問這是誰“精心”給她準備的。
鳳傾國一向是崇敬植物，奉為神物，不敢褻瀆，自然也不會對對其做出什麼研究來，不知道金絲銀魁的性質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銀絲銀魁本就是難得之物，其毒性鮮少人知，就是施靈瓏也是在施家典籍中偶然翻閱才了解到的。這樣的下毒手段，在鳳傾國這個背景下卻是令人懷疑的。
這風傾國之中還有這等離經叛道，不容本國的人？
顯然，帝后也覺察出了什麼，臉上的怒氣越發厚沉。
就在所有人惴惴不安的時候，帝后卻突然暗嘆之聲，將所有人都趕出了殿外。
眾人訝異之餘，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在剛剛那個氣氛之下，他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受不住從自己的嗓子裏蹦出去了。
月明胄出去的時候看了施靈瓏一眼，施靈瓏會意，自當是跟在明月胄身後，準備一同出去，然而帝后卻突然指向了她。
“你，留下。”
施靈瓏和月明胄都愣了一下，然而月明胄只是皺皺眉便沒做停留的出去了，施靈瓏則是滿腦子疑問，這個時候，帝后留下自己要做什麼？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殿裏連個宮女都不曾留下。施靈瓏靜靜的站在帝后的下方，一直保持着微微低頭的姿勢，好似帝后不開口，她就能這樣站到永遠似的。
“斷心？”
“民女在。”施靈瓏的頭更低了一些回道。
“你不必如此，朕知道你心裏並未有多少崇畏。”帝后慢悠悠的開口道，沒等施靈瓏回答便指着一邊的座位：“過來，坐近些。”
對於帝后突然改善的態度，施靈瓏心中是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意思。但面上卻沒有什麼表現，她一向都是個“聽話”的人，自然乖乖坐了過去，帝后看着她的表現也很是滿意，從她微微彎曲的眼角可以看出，帝后是喜歡聽話的人。
不是本國人，自然難行本國事。
這，帝后很清楚。
雖說施靈瓏是那所謂的“聖女”，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是他國人。
“想必，你從胄兒那已經聽說了鳳傾聖女的事情，你覺得此事如何？”
帝后如此說，顯然並沒有如之前那般輕信“聖女”一事，而她此時這般詢問施靈瓏，也有着探知她真實目的的打算，無論她如何回答，這位帝后一定會從中摘取到有用的信息。
果然，面對帝王，不論男女，壓力都不會小。
“民女不知。”
“你是真不知？”
“不知。”
“不知何？”
不可謂不刁鑽，她這是一定要從自己的口中聽到想要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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