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餘生有你已足夠（十）

幾乎是在話音落定的那一剎那，陸凝的眉心狠狠皺起。

呼嘯而過的寒風卷着零落的寥寥枯葉從空中飄過，原本有些慌張的向以葵此時靜靜地站在天台護欄上，任由自己披散在肩上的長發被這陣風吹得飛揚，隨後她緩緩地抬起眼皮，對上陸凝的視線。

“我一定不會那麼做……”向以葵輕聲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語調輕緩的沒有絲毫波瀾，“無論這一切能否重新來過，你的那句謝謝，我不需要，你的那句對不起，我也同樣不需要。”

不需要她的謝謝也不需要她的對不起？

陸凝沒出聲，因為那段校園回憶而變得有些恍惚的神情漸漸恢復到最初的冰冷淡漠，直視着向以葵的眼底也很快就泛起一股兇狠滲人的戾氣。

她恨不得現在立刻就按下扳機，用手裏的這把槍送向以葵上路，但同時她又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向以葵今天絕對在劫難逃，所以她不介意再給她這最後的一分鐘時間，聽聽她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天台護欄的寬度比想像中更窄，向以葵將近有一半的腳始終處於懸空狀態，站得久了難免感到有些疲憊。

身後的樓層高度足以致命，眼前黑漆漆的槍口透着死亡的氣息，本早就該絕望認命的她卻在這個時候沖陸凝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沒有任何預兆地笑了起來。

那笑容極其平靜，甚至平靜的有些詭異，不，應該說是相當詭異。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她的語氣，和她此時的神情一樣冷靜鎮定，彷彿話里所提及到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她自己，“好啊，你真那麼想要的話，那我就把命給你，只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幾句話想說。”

故作一副如此冷靜的樣子，不過只是臨死前的無用掙扎罷了。

可不知為何，向以葵那抹殘留在唇邊的淡笑令陸凝的心底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她用力地握了握手裏的那支槍，感受着指尖壓在扳機上的真實感，隨後搖着頭冷笑了一聲，笑自己未免想太多。

又有什麼關係呢？就讓她在這最後的一分鐘裏拚命掙紮好了。

反正無論她接下來說些什麼，時間一到，只要她沒有當著自己的面從這天台上跳下去，她便親手結束她的生命。

“……沒用的。”

陸凝才剛想到這裏，腦海里的思緒又被向以葵給打斷，不同的是，這迴向以葵沒有給她半秒用來思考的時間，就再次沖她開口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我死不可，但是，沒用的，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就算我今天真的死了，你最終的目標也不會達成。”

不是刻意的激怒，不是用來自救的言語引導，而是真正的實話實說。

向以葵神情淡淡地注視着眼前的陸凝，垂在身側一直緊握的雙手，在這一刻緩緩地鬆了開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一直都以為我喜歡的人是程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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