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湖邊飲酒
那男子轉身,手中提着一壺酒,背着月光,帶着淡淡的笑意。
“生生,我可是等了你許久了。”雅緻如蘭,溫潤無雙。
那趁着月色而來的女子,可不就是今日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女子,虞笙嗎?
“昭昭,我可是改名了,生生這個名字,可以換了。”虞笙慢悠悠的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酒,打開之後,放在鼻子旁邊,狠狠的嗅了嗅。
虞笙嗅過之後抱着酒罈便坐在草坪上,頗為爽朗的笑了笑:“行啊,一支醉都給你小子弄來了。”
白衣男子笑了笑,坐在了虞笙的對面,絲毫不在意地面上是不是很臟,他看着虞笙,溫聲道:“怎麼,改了名字,你便不是生生了嗎?”
虞笙啞然,扯了身邊的草葉折了折,折成漏斗的酒杯狀,遞給了對面的男子。
“昭昭,這一支醉你是哪來的?”虞笙說著,也給自己折了一個,然後自顧自的倒了一杯。
男子卷了卷自己的袖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當然是別人送的,不然我自己還能去哪裏弄?”他說的隨意,好像全然忘了自己為了釀製這壇酒,廢了多少心思。
虞笙一杯下肚,點了點頭。
“也對,你好像還真的弄不來這酒。”
虞笙是六歲那年認識的面前這個男子,那一年,是她被丞相府拋棄的第二年,認識他的時候,他們兩個都還小,都還是不諳世事的年紀。
他說,他叫李昭,木子李,照缺四點的昭。
她說,她沒有名字,只想活下來,便喚她阿生吧。
那一年,李昭只笑着道:那我以後便喚你生生。
當時她沒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這一晃,十年都過去了,時間過得倒是快,他們都已經認識十年了啊。
虞笙不知道李昭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找他,他們每月十五都會來這裏喝酒,像朋友,更像知己。
“昭昭,此次你帶來了一支醉,下一次若是不能帶來比一支醉還好的酒,我可是不認啊。”虞笙背對着月光,仰頸,又是一杯。
李昭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啊,就是仗着我好欺負是嗎?”
“哈哈哈哈哈,昭昭,你可是一點也不好欺負,當年你打起人來,可是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啊。”虞笙半躺在草坪上,身上還是那身破舊的衣服,補着好些個補丁,偏生她穿出一種洒脫之感。
李昭失笑,“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兩人說著笑着,虞笙貪杯,喝了很多,臉有些泛紅,但李昭知道,她可沒那麼容易醉,醉這種東西,有的時候,不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
後半夜,虞笙枕在李昭的腿上,看着頭頂的月光,似是微醺。
“昭昭,你說那老頭子,都十年了,他還來擾我生活,真是無賴。”虞笙笑着,眼睛裏面似有淚花。
她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在遮住月光一般。
“你看看,月光都這般刺眼了,刺的我眼睛疼。”虞笙嘟嘟囔囔,小聲開口。
夜色啊,是最容易讓人脆弱的東西。
李昭將暇玉一般修長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似是能感受到她的顫動,微聲開口:“做你自己就好了,管他做甚。”
聲音淺淺,似有淺唱低吟的感覺。
虞笙沒有接話,從李昭的身上起來,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塵,道:“怕是你這一身衣服又髒了,正好也該回去了,走吧。”
李昭啞然失笑,“嗯,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丞相府這條路不遠,我自己可以。”虞笙的語氣很堅定,許是像自己靜一靜,李昭沒有多強求,點了點頭。
“下個月見。”虞笙開口,話落便離開了。
李昭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怕是不用等到下個月了。
虞笙喝了點酒,走起路來有些晃悠,倒還算的上穩,不至於會摔倒。
不似來的時候跑來,她一步又一步,踏着月光而回……
京都另一處,景王府。
“世子暈倒了,快去請寧先生。”世子苑裏,男子低低的聲音吩咐着。
話落,又道:“此事不能聲張,尤其不能讓大公子知道,一定記住了。”
黑衣人點點頭,踏着輕功便離開了。
沒過多久,便帶着青衣男子一同回了世子苑。
男子剛剛踏進房間,便問道:“青竹,他什麼時候暈倒的?”
青竹回道:“一刻鐘前,身子發涼。”
“好,我知道了。”青衣男子話落之後便進了房間,剛剛進去,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房間裏面很涼,很冷,床上的男子,一身冰霜,唇色蒼白,眉目卻如畫。
像個冰美人,若不是人命當前,寧之凌可能還要多看一會兒。
畢竟,他是一個非常欣賞好看東西的人。
寧之凌上前,探脈,凝眉。
“青竹,你家世子前兩天去了清寒湖嗎?”寧之凌在房間裏面,聲音傳到了門外青竹的耳朵。
“回寧先生,是的。”青竹是一個木頭疙瘩,只懂得好好侍奉着世子,其餘的情況下,怕是真的是一個木頭。
寧之凌從袖中掏出銀針,在他身上的幾處大穴扎了扎,額間有薄汗。
“扎了幾針而已,你就出了一身汗?”床上那人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嘴角帶着絲絲的笑意,聲音倒是帶着幾分沙啞。
寧之凌見他醒了,將銀針收好,白了他一眼。
“景初遲,你以為你是我扎了幾針就好了的,是老子的內力救的你!”寧之凌有些炸毛。
景初遲慢悠悠的起身,坐在床上,哦了一聲。
“就你這態度,老子下次再救你,老子姓氏倒過來寫!”話落,寧之凌甩甩袖子,便徑直離開了。
剛剛走到門口,便又回來了,得,這姓氏看來真要倒過來寫了。
“別再去清寒湖了,你去這一趟弄得病,不好治,怕是再去一趟,命都沒了。”話落,是真的走了。
景初遲安靜的坐在床上,一身白衣,氣質淡雅,似是天邊皎月散發著柔和的光,似從畫中踏花而出,那雙丹鳳眼,似有星辰。
“青竹……”景初遲喚他。
青竹聽到之後便進了屋。
“我讓你留意的事情,可是有什麼動靜了?”他輕聲開口,身上帶着幾分淡淡的梅香,氣息之間都多了幾分涼意。
青竹聽了,便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景初遲看了看,眸光暗了暗。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景初遲淡淡開口,眸色無光。
青竹點頭,正準備離開,只聽到景初遲又道:“把我的白衣服都收起來吧,讓錦織坊做幾件紅色的來。”
“世子,您怎麼……?”
只見床上那人笑了笑,眸光之中多了幾分顏色。
“她說過,我穿紅色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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