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葉穿林（四）
我將雁雁那小屁孩的事說給他們聽，自己也笑的不行。
結果只有劍聖跟着我笑。
修羅叔不愛笑我是知道的，但餓鬼叔為什麼不笑？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也一臉蔑視的看着我。
“怎麼了嗎？”
“小兄弟，你完了。”
“什麼？”
“你喜歡上你師姐了。”
餓鬼叔這一句話，讓劍聖差點抽過去。
“叔你想多了吧，今天這事......”，餓鬼的話讓我心裏一愣，又有些着急的想解釋。
餓鬼卻抬手示意我先停下。他說：“你沒發現嗎？你這大半年，說得最多的就是你的這位師姐。”
這話說的我心裏一跳，下意識想反駁，又發現好像確實如此。
不等我反應，餓鬼繼續說道：“你以前談副本，聊你師父師爹的事，甚至與我們討論野史，什麼都有，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執着的談着同一個人。”
我猶豫了會兒，有些不確定的說：“可是，我並沒有覺得我喜歡師姐，我只是很感謝她，想着她擋下的那一劍，我......”
我有些說不下去。我不太知道喜歡是一種什麼體驗，我記得師父以前說，她見到師爹就會心跳加速，就會臉紅害羞。但這些我好像又都沒有。
“你對她有好感嗎？”
“嗯？”，我還沒細體會好感兩字的意義，便聽見餓鬼繼續說下去。
“看着師姐握着雁雁的手有沒有覺得不高興？”
“......還好吧。”
“讓師姐關注你多於雁雁是不是很開心？”
“......那是讓雁雁不高興所以我開心。”
“總是在傷心難過的時候想到師姐？”
“......”
“覺得師姐能替你擋下一切？”
“......”
“是不是更想投入師姐的懷抱？”
“餓鬼叔！”
我的臉開始發熱，明明沒有的事情，我聽起來卻覺得很羞恥。我咽了咽口水：“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承認吧少年，你喜歡上你師姐了！”，餓鬼猛的一收扇子，往桌上一敲，一錘定音。
我咳了兩聲，皺着眉站起來：“你們別亂說，萬一師姐有喜歡的人怎麼辦。”
這時，就連劍聖也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看着我：“你師姐又聽不到，你怕什麼，怎麼，你心虛？”
眼前三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讓我感到壓力，我抬頭看了看天，說：“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不等他們說話，我走的很快。
被風一吹，我才慢慢冷靜下來，在心裏一句一句找理由否認掉餓鬼叔的問話。今夜是真的有些晚了，看來又得熬夜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摸了摸懷裏，懵了一下，師姐的茶包呢？
想也沒想就往回跑。那三人還沒走，似乎也很好奇我回來做什麼。
劍聖卻一把搶過我抽屜里的兌換券——都是我贏來的。
“幹什麼幹什麼，你離了桌這東西就是我們的了！”
我跑到桌前朝他擺擺手：“我不搶，你們拿走。”，然後在側邊的抽屜里發現了茶包。
“哎喲，師姐送的茶包怎麼能忘呢小兄弟。”，餓鬼叔看清后就開始打趣我。
我瞪了他們一眼，又跑了，身後三人的笑聲實在是太大了。
出了大明宮，我握着茶包慢慢走着。
什麼是好感？
這問題到天亮我也沒想明白。想了一圈沒一個可問的人，這事便擱置下來了。
可未來的這些天，餓鬼叔的那些話像是可在我腦子裏一樣，一旦我閑下來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師姐。
夜不能寐，難受極了。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天不亮我便去暗戀門口等着了，她剛推開門我就把她拽走了——不能給雁雁機會。
這一天，我帶着暗戀做日常，把她塞進我的團打本，吃過午飯後，又帶她去刷掛件小鐵玄晶。吃晚飯的時候，我扭頭問她晚上去不去夜市玩。
她卻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師弟，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們可以坐下談談。但師姐年紀大了，師姐真的不行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做的事對暗戀來說確實很多了。比起pve，她實際更偏向休閑一點，每天除了固定大戰，別的時間幾乎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而我卻不是，忙起來一天能指揮三四次主流本，今天的事對我來說，幾乎很簡單。
我連忙向暗戀道歉，她卻搖了搖頭：“沒事的，我今天沒做好準備，你下次提前告訴我，我頭一天一定好好休息。”
她的話讓我心裏有些愧疚，卻又覺得安心了不少。似乎是在說，只要我喊她，她就會在。
吃完飯，我就將師姐送了回去。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我睡的很好。而後卻讓我養成了習慣，每當心情煩悶的時候，我便空出一天找師姐玩。
有一天晚上，師姐又帶我去夜市裡那個道長的攤位。
還是問的桃花。
我還是不太信。
道長笑眯眯的看着我身後閃着金光的橙武，說：“這位小友，業立的差不多了。桃花也差不多了，你馬上就要走向人生巔峰了！”
“桃花在哪呢？”，暗戀很是興奮的追問。
這道長又開始皺着眉掐算，我看了眼暗戀，我十分上道的扔了一顆金子。
道長當即舒展眉頭，一邊收下金子，一邊對我說：“桃花已然在這位小友心裏了。”
我看着道長，沒說話。
暗戀卻傾了傾身子說：“那走向人生巔峰，是能成家立業了？”
道長瞥了眼暗戀，又將目光投向我：“尚未，對小友而言，成家似乎比立業更為艱難。”
暗戀聽后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沒事，我師弟一向運氣絕佳，想來沒什麼大問題。”
我不由得笑出了聲，看了看暗戀的側臉，心中隱約有個念頭冒出來——你可不就是我最大的問題。
又立馬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深呼吸兩下，才冷靜下來。
我在一旁靜靜地聽着暗戀繼續問她自己的卦，道長說：“姑娘放心，對你來說，立業比成家要難。”
暗戀點點頭：“我懂了，想必是能抱上大腿，後半生無憂無慮了。”
她這話一說，我下意識的想了想自己的儲蓄，想完后又暗罵自己最近實屬有點鬼迷心竅。
......
......
日子就這麼過了許久。
久到我見了一次師爹，同他喝酒敞開心扉。
久到四月回來，團里的一些向著四月的人又開始攪合。
久到我也不知道我每天到底在忙什麼，但總能跟暗戀錯過。
久到有了新的習慣，我不用抽空同暗戀玩一天，而是只要跟她打個招呼，或者一眼對視，我就能讓自己輕鬆許多。
久到開了新的賽季，而暗戀似乎退隱江湖了。
這是很久沒見到暗戀之後，我才意識到的事。她不是沒有來與我告別，只是我不知道那天她是來告別的。
暗戀走後，我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狀態，坐在揚州城外河邊的大石頭上，可這次沒有人會對我伸出手了。
我才意識到，我可能，是真的喜歡上暗戀了。
團里招來了新的指揮，我不用時時都在，在這種無所事事的空閑之中，我有了新的名字——踏宴。
踏宴重複着葉穿林的一切生活。
進團，拍玄晶，攢小鐵，拿到新亭侯。
索然無味。日復一日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葉穿林”剛打完本，在茶館等着買當初暗戀送我的茶包的時候，被人拍了拍肩，我心裏一動，連忙轉身，卻發現是雲路。
“師父。”，我向她問好。
她點點頭，寒暄了幾句之後，她說：“哦對了，暗戀回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聽她說道：“好像是帶着情緣回來的。我們中午約了飯，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如同被一盆涼水澆下。
我忘了我是如何拒絕雲路的邀約的，也不記得我是如何走到了大明宮。
我對劍聖說：“我好像真的得放下了。”
“感覺還沒開始，就什麼都結束了。”
“喜歡這件事，好像真的很難。”
師父是這樣，雲路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
......
從那之後，我只會跟劍聖他們說——
“我沒再見過暗戀”
“打本沒碰到過她”
“就只會當作師姐了”
“我沒再喜歡她了”
我也不算說謊，我在努力做到這些事。
我的“葉穿林”很難跟暗戀碰上，碰上了也幾乎不會主動問好，她是個毒經，她總不會25個人的團，挨個挨個去看吧。
肯定不會的，不然，為什麼從來都不喊我呢。
有時候我會鬼使神差的去找她問好，但她的回復從“師弟好”，慢慢變成了普通的“你好”。
久而久之的，我也不再喊她師姐了。
固定團里的人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容易暴躁。我不怎麼管事，新來的團員都明裡暗裏說我凶，但我似乎很難控制自己的脾氣。於是我將團里的大小事宜都丟給了新來的團長和元老。
有一天我又遇上了雲路，可能是近日過的比較舒坦，我竟主動問她：“暗戀......師姐跟她情緣還好嗎？”
我繃著笑臉問她，卻見她很是疑惑：“情緣？什麼情緣？她有情緣了？”
“......嗯？”，我大腦沒理清，心跳卻加速起來，“暗戀她......沒有情緣？”
雲路擺了擺手：“哪怕大唐被滅了，就暗戀這樣的也不可能有情緣。怎麼了？誰說她有情緣了？”
聽完這話我有一種復蘇的感覺，眼眶微熱，我根本沒去想雲路為什麼與之前的說辭不一樣，我只是反覆讓自己鎮定下來：“沒有的，師父。”
我又怕雲路也不一定十分清楚，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師父能不能幫我看看她身邊有沒有別的男孩子......我，我喜歡暗戀，所以......”
“你喜歡暗戀？”，雲路的表情似乎是來了興趣，“你讓我監視她？”
“不是！”，我連忙擺手，卻聽見雲路繼續說道：“你喜歡可就趕緊追！喜歡我們暗戀的男孩子可多得是！”
我激動的有些手抖，我連忙說好。
我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我主動觀察起暗戀的生活，她身邊好像確實沒有異性的出現，連當初那個雁雁也不在了。我基本掌握了她打本的時間，幾乎能精確的在同一個團遇見她。
我大概做好了準備，在一天晚上，我問她：“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件事。”
沒收到她的回復，我這邊卻出了點事，不得已我只好跟她說抱歉，明天再去找她。
可沒想到，我再也沒聯繫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