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葉穿林（一）
這個江湖好像沒什麼可留念的了。
我唯一的師父不知所蹤，她的傷心難過都是師爹帶來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在這個圈子待下去，定軍和秀秀也走了。
我聽說大家都會有這樣的經歷，慢慢的只剩下了自己，再沒有什麼羈絆。你忘記了所有人，所有人也忘記了你。
既然如此，不如歸隱。
揚州城外的河還是那麼平靜，我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眺望着無人的小島，思索着接下里的日子該怎麼過。
“請問，你是否時常感到寂寞和無聊？”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得我差點一頭栽進河裏。
我定了定心神，轉頭去看她。
是一個身穿校服的毒姐。
很普通。
但，或許是傍晚的風有些溫和，或許是河水流動的聲音很是悅耳，眼前這個毒姐將雙手放於身後握着笛子，微微仰着頭，迎着光，她的笑容似乎伴着風吹散了我內心的煩悶。
我不是沒有遇見過別的毒姐，比如白蓮花十足的四月，比如結怨已久的小舟。想想就令我噁心。
可能是我思索的太久，毒姐眨了眨眼睛，上線看了眼我的裝備，又露出了瞭然的笑容：“這位少俠，你需不需要一個師父？”
那時的我因為師父的事消沉了許久，也無心找別的團提升裝備，所以明明已經賽季末了，我卻還是上賽季的樣子。
“你別看我跟你不同門派，我的師父很厲害的，打遍天下無敵手，你跟着我，我帶你去找我師父！”，在我有些懷疑的眼神中，毒姐立馬解釋。
原來不是她想當我師父。
“我沒有想找師父。”，我拒絕了她。
但她卻看我終於回答了她的話，舒了一口氣。
“人在江湖中怎麼能沒有師父呢？你看，你現在是不是無所事事不知道幹什麼？”，她似乎並不是要等我回答，她繼續說，“但有師父就不一樣了，我們師門人可多了，我都排到第十一去了！你想玩什麼，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能陪你玩！”
十一？我還排名第十呢。
想到這個我不由得想到當初師父為了哄騙我入門，什麼謊話都說遍了，雖說叫我小十，可我卻是她的第一個徒弟。
眼前的毒姐還在繼續說。
有些聒噪，可我沒有過別的師父，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勸人當徒弟的時候，都是這麼聒噪。
毒姐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了那個戴着兜帽的小師父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樣子。
“行。”，我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
可見的毒姐從愣了一下變得十分驚喜。
她朝我伸出了手，她說：“那你下來吧，我帶你去見我們的師父。”
我看了眼她的手，從另一個方向跳了下來。
“走吧。”
毒姐並不當回事，她跑過來站到我與河之間，引着我朝着城內走去。
……
我在一個莊子的大廳里等着所謂的師父的時候，聽到了門外毒姐與另一個人的對話。
“他真要投河？”
“是呢！我立馬就跑過去了！”
“小十一出息了，都會拯救投河少年了。”
“嘿嘿，小聲點小聲點。”
原來她是以為我要投河？
“師父來了。”，我回頭一看，毒姐領着一個一身軍甲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女子一臉嚴肅，雙手背在身後，腰挺得很直，走至我面前後又側身對着我。
若不是從我的角度能看見她腰間未塞好的粉色小手絹，我或許會真的覺得這是一個嚴厲的人。
“嗯，很好，一看就是一名習武的奇才！”，這人繞着我走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位置站着，“既然暗戀把你帶回來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徒弟了。”
原來那個毒姐叫暗戀。
我眨了眨眼，沒有什麼表情。
卻聽她繼續說道：“我叫雲路，運氣好是個排名天策，我師父也就是你師祖運氣更好，是個排名前五的天策。所以以後你在外面混，出什麼事就報你師祖的名字。”
雲路大致交代了一下，聽我喊了聲師父之後，老神在在的讓毒姐領我去做日常了。
我幾乎再沒見到過雲路。
聽暗戀說，雲路的幫會似乎出了點什麼內部矛盾，很是麻煩。
我本來做好了自己一個人繼續獃著的準備，卻發現暗戀是整個師門難得的pve。
既然打算繼續在這個江湖裏過着，我便自己找着固定團。
進師門的前一兩個月裏，暗戀幾乎每天都要來喊我一起吃晚飯。或許是她覺得我會投河的緣故。
為了讓我卸下心防，她會跟我講師門的八卦，講自己每天聽來的事，討論副本的機制，問我第二天要不要跟她一起大戰。
我們每天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但卻很穩定。漸漸的話題越聊越開，她會問我有沒有過情緣，要不要去揚州夜市瞧瞧。
……
……
這位算命的道長似乎和暗戀是舊相識。她帶我來夜市的第一攤，就是坐在這個道長的面前。
“這是我師弟，你給他算算......桃花？”，暗戀有些興奮，扭過頭來跟我解釋說，這是這條街上算命最準的道長了。
我點點頭，沒說什麼。雖然我看起來就是個騙錢的。
“貧道觀這位小友面相，似乎桃花會來的很遲。所謂成家立業，小友似乎，是要先立業，才能成家。”
我不禁挑了挑眉：“那依道長所言，怎麼樣才算立業呢？”
道長聞言晃了晃腦袋，一臉沉思。
暗戀很上道的放上一顆銀子。
道長繼續說：“機緣未到，但你要知道，對你而言，立業，就是變強。”
我轉頭看着暗戀很是認真的點點頭，好似被算命的人是她。於是我笑着問道長：“那你看看我師姐，何時才能有桃花呢？”
“哎呀，這道長給我算了幾次了，次次都說機緣未到讓我安心等待，詞熟的我都能背下來了。”，暗戀一臉無奈的對我說道。
“咦？”，道長突然出聲，我看了他一眼，他卻是看着暗戀，“有變。”
“嗯？”
“姑娘的桃花若隱若現，似是已經出現，又好像並未出現。”
“怎麼，還是個半死不活的人？”，我聽着很是好笑。
道長聞言看了我一眼，剛想反駁，表情卻變得有些疑惑，又有些驚訝，而後變得有些瞭然。
道長搖了搖羽扇，他笑着說：“天機不可泄露，或許二位再過上幾年，再想到貧道的話，便知道貧道所言非假。”
說完，他又看向暗戀，隨即大笑起來：“行了行了，這位姑娘切勿卜命過多，否則怕是會改變自己的命數。”
我是不信這些的，暗戀看上去倒是很痴迷。
想來女孩子都會信這些，當初師父和秀秀也都是揚州夜市算命攤位的常客。
和道長拜別後，我和暗戀繼續閑逛着。
“立業，變強，意思難道是你要在pve里登峰造極才行？怎麼樣算登峰造極，當上團長？書寫大唐副本攻略？拿着橙武？”
暗戀在一旁嘰嘰喳喳的推算着道長的話，我雖不甚在意，卻也不介意拿來當談資說與暗戀聽。
“或許吧，他的意思可能就是團長。”，我想了想之前跟師父他們一起的那個團，幾乎全是橙武，想了想那時候的師爹，確實是桃花甚多，“當上了橙武團的團長，身邊的的桃花自然不少。”
暗戀點點頭，一會兒，又用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看着我：“師弟啊，你可別當了個渣男。師姐可不想吃瓜吃到自己家。”
看着暗戀微皺的眉頭和嚴肅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順勢抬手用食指輕輕推了推她的額頭：“想什麼呢，原來在師姐眼中，我是這樣的人。”
眼前的人立馬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說：“我這不是擔心嘛，不過我相信師弟，定然不會做違背道德的事。”
話題翻過，我們繼續朝前走着。
今晚時間尚早，街上還很熱鬧，總有小孩子跑來跑去，暗戀卻一副好脾氣，被撞了也當無事。
正猶豫着要不要同她換個位置，路過的茶樓里突然扔出來一張椅子，朝着我們就砸過來。
我連忙拉着暗戀後退，詢問她沒事之後，這才看向茶樓。
這一看，卻是看到了熟人。
是以前師爹團里的人在聚會，似乎是有人喝多了酒，正撒着酒瘋。
暗戀在一旁說著沒事，想拉着我走。我點了點頭，卻見走出來一個人。
“咦？小十？”
“......定軍？”
居然是定軍，他不是歸隱了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定軍就走到面前了，他看着我放在暗戀手腕上還沒鬆開的手，瞭然的笑了笑：“情緣？”
我咳了一聲，一邊放開，一邊搖頭：“這是我師姐，我......拜了一個師父。”
定軍點點頭，跟暗戀說抱歉，然後對我說：“是好事，你也沒什麼親友，有個師門挺好的。”
“你怎麼會回來？”
“哦，馬上新賽季了，我想着回來開荒。怎麼樣，回來團里嗎？”
我看了眼茶樓里的人，有一些也走到門口與我打招呼。
我心裏有些猶豫，我問定軍：“你們的團長是誰。”
定軍頓了頓：“放心，是我。”
我皺了皺眉，卻也沒問師爹去哪了。
定軍給了我思考的時間。
旁邊的暗戀也安靜着沒說話，我竟出神想了想，暗戀好像確實不是一個外向的人，果然在揚州城外河邊的那天，她真的是因為擔心我投河，才來找我說話的。
“還早，若你有想法，隨時來找我。”，定軍說話打斷了我的想法。我跟着點點頭，跟定軍告辭，帶着暗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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