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利用
傍晚，梧桐苑的前院，燃起一個火堆，兩個人一隻貓正圍着那火堆坐着。
“好香啊。”含笑看着那正在火上烤的兩條魚，咽了咽口水道。
“喵。”小白也在一旁附和般地叫道，眼睛緊盯着那魚。
林子姜笑着用食指點點小白的頭：“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王妃，你好厲害，連烤魚都會。”含笑一臉崇拜的對着林子姜說道。
“這些不過是野外生活的必備技能而已。”
“野外生活？什麼技能啊？奴婢都聽不懂。”含笑的目光變得迷惑起來。
“哎，別問那麼多了，快吃吧。”林子姜把一條烤魚遞給她道。
“不不，王妃你先吃吧。”含笑一臉的惶恐，連忙擺手道。
“我不是說了嗎？跟我不用講究這些的，快吃吧。”林子姜堅持把魚遞給她。
含笑有些猶豫地接過那魚，卻也不敢先吃，只得僵在那裏。
林子姜見狀便說道：“好了，你進屋去吃吧。記得把尾巴留給小白哦。”
含笑還是覺得有些不好，躊躇着不動，林子姜便有些着急地催促道：“快進去吧。”
含笑聞言便不再推遲，拿着那魚在小白面前一晃，小白乖乖地便跟着她進屋了。
眼看着支開了含笑，林子姜便環顧四周，壓低嗓子叫道：“離侍衛？離大哥？”
叫了好多聲卻沒有動靜，林子姜只得說：“快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兒。你不是說我有事可以找你幫忙嗎？我現在就有事找你……”
而此時正躲在梧桐樹上的離殤聞言先是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縱身一躍，落在林子姜身後。
“王妃。”
林子姜轉過身來看着他笑道：“你終於肯出來了。”
“不知王妃找屬下有何事？”
“有啊。”林子姜拿出另一條已經烤好的魚，“幫我吃掉它。”
離殤本來低垂的目光閃過一絲驚愕，不解的看向林子姜。
“這魚是你幫我抓的，何況你又救了我兩次，我請你吃魚就當是謝謝你。”林子姜說道。
“王妃嚴重了，屬下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雖然這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與我卻是不可多得的溫暖。”林子姜感嘆道。
離殤沉默之際，林子姜又接著說道：“如果你不嫌棄，可不可以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說罷，林子姜轉身回到火堆旁邊坐下。
這雖然是個問句，但卻不容離殤拒絕，他如果不去那不就表示嫌棄他口口聲聲所稱的王妃了嗎。
果然，離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在了林子姜旁邊。
火光照亮了離殤的臉，可以明顯地看到那條刀疤醜陋的紋理，顯得格外滲人。
林子姜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啊。”
聞言離殤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抬起頭髮現林子姜正看着他的臉，便馬上低下了頭：“嚇到王妃了吧，是老傷了。”
看到他的反應，林子姜就知道其實他很為臉上的疤自卑。於是摘下了自己的面紗，安慰他道：“我自己都這個樣子，怎麼還會怕你嚇到我呢。”
聞言離殤抬起了頭，在紅色的火光下，林子姜白皙的臉上的血痕顯得格外鮮紅，就如一塊美玉卻留着無數紅色裂痕。但是離殤並不覺得難看，而是惋惜璞玉微瑕。
趁着他的目光，林子姜緩緩說道：“我的臉是被人下毒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而下毒之人就是我的親妹妹當今的麗妃娘娘……之後她頂替我進宮……做了皇妃……”
“後來我父親怕我毀容的事傳出去壞了名聲，就把我囚禁在家裏……我本以為自己的下半生就要在那個狹小的院子裏渡過了。可是皇上又下了聖旨，將我賜婚給越王。我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嫁來王府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可是我卻不能違抗……果然從林府到王府，我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而已。這一切的過程，我沒有權利說不，也沒有人替我想過，你說是不是很可悲？”林子姜擠不出眼淚，只能盡量眼含悲傷地看着離殤。心想：多麼傷感的故事，多麼悲情的女主角啊，這麼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故事，就算你是木頭也會有一點動容吧。
離殤還是沉默。整個院子顯得格外的寂靜，微風吹着梧桐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彷彿這院子裏的梧桐也為眼前的女子悲戚，也搖動着離殤僵冷的心。他曾經是因為林子姜跟他是同病相憐對她有一絲憐憫，但沒想到眼前的女子承受了這麼多變故，也比他想像的堅強得多。
林子姜也從離殤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動容，於是繼續說道：“但幾天我突然在想，自己這樣苟活一點意義也沒有，反正在這世上沒有人關心我的死活……”
“王妃，斷不可有這樣的念頭。”離殤突然有些激動的說道。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平靜下來說道：“王妃吉人天相，總會等到苦盡甘來的。”
“我這麼倒霉，哪算得上什麼吉人呢？”林子姜苦笑道。
離殤想繼續勸她，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得笨拙地說：“總之……王妃不要輕生啊。”
林子姜心想，這算是對我對我產生同情了吧。於是說道：“這些事我只給你一個人講過，從你第一次救我，我就把你當做朋友。”
朋友？離殤聞言心中一震，他們是朋友？從那次事件之後，除了王爺就再沒人跟他說過這麼多話，他也再沒有所謂的朋友。
“你願意幫我一個忙嗎？”林子姜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的母親早亡，從小都是奶娘照顧我的，為我被毀容的事，她跟我父親爭論被趕出了王府。後來聽說還為我急病了，我不能去看她，所以我寫了封信告訴她我很好，你能幫我把這封信給她，讓她安心嗎？”
“她現在在哪？”離殤問道。
“城外的喬家村。”林子姜說道。這個所謂的奶娘自然是她編的，喬家村是含笑的老家，含笑說離這裏有五百里呢，林子姜已經算好了距離，離殤明早出發，就算是快馬加鞭在城門關閉之前是絕對趕不回來的。那麼她就可以有一天的時間逃走了。
“這……”離殤有些猶豫。
“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畢竟你沒有義務幫我……我還是要謝謝你。”林子姜的眼神黯淡下來。
看着她的眼神，離殤泛起一絲不忍，說道：“王妃吩咐屬下自當遵命。”
“真的嗎？”林子姜驚喜的抬起頭看着他。
“是，我明天就去替王妃送信。“離殤神情堅定的說道。
“謝謝你。”林子姜激動得拉着他的手。
離殤隨即一震，略顯尷尬地抽出手來。
“時候不早了，王妃休息吧，屬下告退。”說罷，離殤站起身，退出了院子。
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去，林子姜小聲說道：“對不起……”
其實林子姜給離殤的那封信里寫着“對不起，我騙了你”。她心想：到時離殤到了喬家村找不到瞎編的奶娘，自然會看到信里的內容。不過從剛才他的反應來看，他似乎也願意把我當朋友吧，到時發現被我利用一定會很失落……可是江湖救急，以後若是還能遇到你，再跟你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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