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雖是壯年，我心已老。
過於激動的孫紅看着默不做聲的李鑫，慢慢的，慢慢的火氣一點點的消褪了下去，最後像被抽空的氣球，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眼神中有着一種物傷其類的哀傷。她心裏已經了解李鑫這個人的一些性格，即便是自己和他如此親密的關係，李鑫也是在考驗自己很久才伸出援手的。一時間，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心裏的感覺卻無比遙遠，越來越讓人看不真切，朦朦朧朧，模模糊糊，彷彿猶如夢幻泡影，隨時會被一陣風吹散一樣。
孫紅的身上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突然意識到，如果李鑫真的離開了，自己以後遇到困難還會有什麼依靠?這麼多年，自己拚命的掙扎，一次次不斷的努力，仍然沒有對生活有過一絲根本性的改變，但是自從認識李鑫后，生活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化了太多。原本以為可以無所顧忌的一直依靠下去，今天，自己心中卻感覺到了一絲遙遠，一種不受控制，一種似乎將要失去的幻覺。
為了同學的孩子，為了自己心中那絲不忍而任性的想把李鑫拖下水，這麼做的結果，如果是失去對方，那一切值得嘛？孫紅的心中開始不斷的糾結着。
一時之間，二人都沒有再說任何言語，沉默中，時間緩緩的流逝着。
“我真的做錯了嗎？”孫紅有些無力的打破了沉默。
“對錯這種東西只是針對結果而言。事情還沒到結果那一步，所以現在談不上什麼對錯。只是你如今的選擇，會影響結果，無論什麼結果，只要無悔今天的選擇就好。”李鑫眼神有些飄忽，迷離，讓人看不清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孫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繼續無言的沉默着。
李鑫並沒有在乎孫紅是否回答，而是猶如夢囈一般自言自語的說了下去：“人生，實際就是一個自己不斷抉擇的過程，自己的每次抉擇都會將自己推向命運中的一個特定的位置，那個特定的位置就是你下一次抉擇的起因和環境，直到你再一次的遇到抉擇機會面前，而上一次抉擇的結果將會很大程度上影響你這次抉擇的方向，隨着不斷的抉擇，慢慢的，慢慢的你的抉擇選擇方向會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到無法抉擇，到了那種地步，或者認命，或者反抗，或者逃避，但是想要去改變結果，會很難，真的很難。”
孫紅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李鑫的眼神依舊迷離，隨意的擺了擺手，制止了孫紅，沒讓孫紅說出一句話，仍舊淡漠而又飄渺的說道：“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是無限的，所以要珍惜。雖然我為了你可以做很多的事，不過那是因為你對我好，是你應得的，但是也不過僅限於你自己本身一個人而已。並不是你身邊所有的一切，我都有義務去幫助和維護。我是一個很懶的人，這也意味着我很容易疲倦，無論是身體和心靈。”
“不要去過於相信感情，也不要去輕視它，如果把每個人都想像成一個個胸前掛着一個水桶的人，那麼友情就是你將自己水桶里的水分享給對方，對方感受到了你的友情，會給予一定的回饋，或多，或少，因人而異，如果雙方不斷的往對方的水桶里放水，那麼兩人的友情也會越來越深厚，但是如果求朋友辦事，就等於從對方的水桶往自己的水桶里舀水一樣，取決於你倆的友情，也取決於對方的承受能力，不要一味的往自己的水桶里舀水，水桶的容積是有限的，水終究會有乾涸的那一天，也就是曲終人散的時候。”
“你不要再說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逼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了。”孫紅聽到李鑫那些輕飄飄的話，一時間惶恐的抱住李鑫，死死的不放開雙手，生怕自己一鬆手，李鑫就會像煙雲一樣再也無法抓住。
“傻丫頭。。。天真，善良是好事，但是無法保護自己的天真，善良就是愚蠢了。所以我希望你學會保護自己的前提條件下，再保持自己的本性去幫助人，而不是做一個無能的濫好人。”李鑫輕輕的撫摸着孫紅的頭髮，眼神依舊飄忽不定，似遠似近，讓人感到十分的不真實，語氣中帶着一絲濃濃的疲憊和蒼老，完全不像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
“恩，我知道了。”孫紅連忙答應了下來。
李鑫看到孫紅如此痛快的答應下來，心裏再次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明白這是孫紅怕自己離開，徹底撒手再也不管她，而答應下來的，自己說的話，也根本沒往心裏去。不管即便如此，李鑫還是繼續的說道：”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尤其是男人對一個女人沒理由的好，唯一例外的只有自己的父母，那是血脈中無私的愛。所以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一定要孝順自己的父母，不要把那些無意義的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在照顧好自己父母的前提條件下，再試着去尋找真正的友誼和感情吧。“
”這個浮華的世界上，假的東西太多了，虛偽的背後，只有無盡的空虛，只有真的東西，才可以長久，夢終究是夢，再美，醒來終究空無一物。“
“恩，這個道理我知道，除了我父母之外，你是第一個對我真心好的人。“孫紅幽幽的說道。
”你我的相識，並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可以說我是因為貪花好色，意外的遇到了你，在這個浮華的世界裏，雖然你已經開始嘗試着學壞，但是還好沒被污染得不成樣子。我不怕惡人，也不怕壞人，唯獨怕好人。和我用的法有關，心如明鏡，映照世間萬物，你假，我也假，你惡，我也凶，唯獨真心難消受，因為我本殘心人。真心不全。“李鑫飄忽的說道。
孫紅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我無法擁有你整個的心，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你心裏稍微有我就好，我也不是一個什麼太好的女人，雖然學壞並不是我本意，但是終究學壞了。可是我不後悔，畢竟我學壞了，才能遇到你。如果不學壞，我們也會無緣見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