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娘子
紅燭紅帳紅蓋頭,這是……喜房?
飛機失事,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秦媛媛還沒來得及搞清狀況,只聽得窗扇一震,有道黑風卷了進來,接着便被一隻血氣瀰漫的大手抓住了命運的後頸脖。
“想活命就聽我的。”男人的嗓音低沉喑啞,如北風呼嘯中的胡笳。
直覺告訴她這男人不是個善茬,好漢不吃眼前虧,當下高舉雙手作投降狀,“大哥饒命,你要劫財還是財色?”
話音剛落,卻見男人身子一栽,順勢跌到床上,穿着一件當下挺時興的漢服,叫什麼來着,暗紅的血液滴答滴答順着胸口淌下來。
秦媛媛得以看清他的臉,疤痕遍佈,醜陋不堪,不過那雙眼卻像是容納了世間所有的冰雪,寒意砌骨,泛着透徹的微藍。
“你受傷了?”秦媛媛的職業病上來,顧不得這周圍的環境古怪的厲害,很快扯了幾段紅綾下來,意欲上前替他包紮止血。
男人目光陰冷,想要阻止,奈何傷勢不允許,一回神的工夫就被她剝去了上衣。
“額……”秦媛媛不禁瞪大了眼,目光炯炯如夜裏的貓頭鷹。
身材不錯,精壯有力,肌理分明,不過這滿身大大小小的疤痕也太有礙觀瞻了吧!
“你看夠了沒有。”男人語含羞憤,滿臉黑線,這小丫頭片子怎麼如此不知廉恥!
“咳咳咳……”
秦媛媛這才回神,意識到自己一個醫生,竟然被一個病患驚住,不由得尷尬的乾咳兩聲,收回視線,利索的幫他包好傷口,還很善解人意的替他綁了個蝴蝶結。
接着,一隻手卻突然向他褲腰帶上扯去。
男人一把攥住她手腕,表情像是要吃人,“你幹什麼?”
醫者面前無男女,秦媛媛一臉坦蕩正經,“我看你下面也一直在滴血,這不是要幫你檢查一下嗎。”
“放……放肆!”
秦媛媛一愣,放……放肆?以為自己穿個漢服就真成古人了?還以為他在害羞,趕緊學着有經驗的老師模樣,“怎麼了,別怕,來,放鬆……”
“來人,把門給我打開!”突然,門外人聲嘈雜。
一聽這話,男人眉頭一蹙,不待秦媛媛反應,便旋身子一躍,過窗而逃。
什麼情況?
秦媛媛差點被他逃走的一陣風帶個趔趄,還沒等回過神,木門便哐當一聲被人踹開,寒冷夜風灌入,三五人氣勢洶洶而來。
只見領頭的是個刻薄相穿着花綠綢緞的半老女人,她兩眼一弔。
“哼!沖喜沖喜沖個屁喜!這花轎一抬進來還沒有拜堂,老爺就一命嗚呼了,可見你是掃把星托生的!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明天一早送回青石村去!”
兩個家丁不顧秦媛媛的一臉懵逼,拿麻繩上前,動作粗魯的把她綁起來,扔進了柴房。
哎呦一聲,秦媛媛只覺得自己屁股被摔裂了一般的疼。
什麼情況啊,就算是拍戲,也不用這麼用力吧!
可是緊接着,她就感覺自己腦中一痛,一大波不屬於她的記憶洶湧而來。
她悲催的發現自己竟然是穿越了!
且穿越到一個和自己同名同姓,被親奶奶賣給老員外沖喜的古代農村小新娘子身上。
原主本以為自己只要乖乖給李員外沖喜,就能用聘禮錢給卧床不起的姥姥抓藥治病,沒想到秦老太前腳把原主一賣,後腳就昧着良心私吞了禮金,而原主外柔內烈,得知真相后就在喜房裏吞葯自盡了!
不會吧,別人穿越是宅斗宮鬥文,雖說動腦子多好歹還能錦衣玉食,可她穿越卻是種田文,啥都要靠自己雙手,坑爹啊!
旁邊一個水缸,倒映出她的這張臉青澀姣好,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是這朵花太過面黃肌瘦,營養不良了些。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活着總比死了好。
在柴房捱過一整夜,隔日破曉,迎着雞鳴聲,她便被解放了手腳,塞進了花轎里。
這是老員外的原配妻子王氏,要帶着她回去青石村退貨了!
話說這王氏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不知與記憶里老秦家那一窩喪盡天狼的豺狼虎豹對上,誰能勝過誰!
她索性也不掙扎,就等着看好戲。
青石村乃是月牙鎮下的一個小小村落,全村百十口人,靠種田為生,都沒見過什麼世面,閑坐在村口納鞋底子的七姑八婆們遠遠看着一頂花轎過來,頓時嘰喳起來。
“我瞧着那頂花轎像是昨天接老秦家二孫女的,怎麼又來了?”
“還真是,嘖嘖,我兒子在李員外家做工,他今早一回來就說李員外暴斃了,想必這是來退婚的!”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下老秦家要丟死人了!走!咱們去看看笑話!”
婦女們一拍即合,紛紛往老秦家院子去,秦老太仗着有一個讀書好的大孫子,整日對她們耀武揚威,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這下可算是老天長眼了!
“奶!娘!不好了!咱們院子裏來了好多人!”老秦家的大孫女秦玉蘭咋咋呼呼喊開了。
秦老太正和老大媳婦楊氏在裏屋裡數聘禮錢,來來回回數了五六遍,一個個笑臉顏開,楊氏問道:“玉蘭,出啥事了?”
秦玉蘭跑得滿臉通紅,“秦媛媛那個丫頭被送回來了!”
秦老太老臉一擰,霍地起身,“就知道那個死丫頭是不安分的!走,咱們去看看!”
家丁把秦媛媛從轎子裏拽出來,她還沒來得及換下大紅喜袍,髮釵凌亂,頓時引得周圍話潮更烈。
秦老太二話不說,上前推她一把,“是不是你做錯了什麼事,惹了員外不快,才被送回來的!”又一臉狗腿的朝王氏作了個揖,“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要是我這孫女犯了什麼錯,您儘管調教便是。”
秦媛媛心底止不住冷笑,這就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親奶奶,變着法的讓她嫁給李員外那個半截身子入土的病鬼。
這哪裏是她的奶奶,是恨不得榨乾吸干她血肉的跳蚤蟲才對!
王氏眼尾一勾,輕蔑道:“這死丫頭剛一進門,我家員外就病逝了,可見是個不吉利的掃把星,這人我給你送來了,把彩禮錢還我!”
楊氏一聽急了,她兒子可就指着這筆錢考狀元娶媳婦了,絕不能打了水漂,“夫人,這花轎已經抬出去了,秦媛媛就是你們李家的人,已經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了,哪有歸還聘禮的道理呀!”
秦老太一邊附和,“是啊是啊,大媳婦說的對,夫人您還是把人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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