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抓薩滿拿烏雲

第八章 抓薩滿拿烏雲

第八章抓薩滿拿烏雲

那串項鏈是方秀才生前的最愛,而且還是從那具彩棺內的屍體上扒下來的,考古隊員都對這串項鏈頗有忌諱,覺得有不幹凈的東西附着在這串項鏈上,便沒有將這串項鏈帶走,留在了姥姥家。

那時候我非常喜歡這串項鏈,時常把他戴在脖子上玩耍,裝成薩滿的樣子,學他們跳那些怪異的舞蹈,口中也做喃喃自語狀,後來我到了該上學的年齡,爸爸媽媽就來把我給接走了,那串項鏈也被我給帶到城裏。

我記得小學寒暑假的時候也去過姥姥家幾次,但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發生,只是得知關兒全家都搬回山東去了,漸漸的,我也就把這個兒時的玩伴給忘記了。

不過除了關兒以外,我在姥姥家還有一個印象深刻的玩伴,她叫小梅,是一個非常淘氣的小姑娘,她在聽我給她講了我和關兒在蛇仙廟的見聞后,死活纏着我非要我帶她去蛇仙廟看看。

小梅的姥爺本是日本人,二戰時日本投降,但卻有很多從日本來東北開荒的日本平民滯留在中國,並得到了政府的優待,享受國民待遇,並和一個當地的漢族女子成親,生兒育女。小梅的母親就是這個日本人的子女之一,並嫁給了當地的一個滿族人,生下了小梅。

小梅大我兩歲,雖然是個小丫頭,膽子卻十分的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兒。幾乎每次看到我之後都吵着嚷着的讓我帶她再去土地廟看看,她說她也想看看那些古代的人長得是個什麼樣子。我因為始終對那個黑色的骨頭架子心有餘悸,所以沒敢答應她的要求,但也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

“這樣,我和你一起過去,但是我不靠前兒,只在外面等着你,你自己去蛇仙廟裏看就是了。”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如果小梅再不答應,那我只能和她翻臉。

“那好吧!你就在外面等着我,我自己進去!”小梅說完,又沖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說了一聲“膽小鬼!”

那時我本想反駁她說我不是膽小鬼,但一想如果反駁她的話就必須得再進蛇仙廟,我的心就虛了,只好默不作聲,但卻憋了一肚子的氣。

不知不覺,我們到了蛇仙廟附近,小梅毫無顧忌的向廟裏走去,而站在遠處觀望的我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沒見小梅出來,我不由得在心裏擔憂起來,心想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想着想着,就不由的害怕起來,於是大喊了幾聲“小梅!小梅!”見沒有人答應,撒丫子就往家跑了起來。

可還沒跑幾步,就感覺自己被人給抓住了,立馬嚇得大哭起來,心想她是不是被那個黑色的骨頭架子跑出來抓我了!

喊了幾嗓子,可“骨頭架子”仍然不鬆手,我不由得嚇得大哭起來。

“膽小鬼!”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回頭一看,抓住我衣服到不是“骨頭架子”,竟然小梅,連忙住了哭聲,並問: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有看見?”

“我進了蛇仙廟,啥也沒看到,就回來了。哼,你簡直就是在撒謊么,裏面根本就沒有什麼黑色的骨頭架子,也沒有什麼可以走下去的地道,我都把蛇仙廟找了個遍,結果除了蛇大仙的塑像外,什麼都沒看到!”小梅先是氣呼呼的,然後又嘿嘿一笑,“我啥也沒看到,就回來了,不過我沒有告訴你,而是躲在一邊,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一個膽小鬼,怎麼樣,果真讓我給猜中了吧!”

小梅哈哈大笑起來,而我卻為一再被小梅稱為膽小鬼而感覺到羞愧難當,正當我要開口申辯的時候,卻聽到一陣咚咚的鼓聲傳來,不由興奮的喊了一聲:“要抓薩滿、拿烏雲了!”

“抓薩滿、拿烏雲”是村子裏少有的盛典,而孩子們又都喜歡看熱鬧,於是我們兩個人手拉着手,迅速往村子裏跑去。

和信奉薩滿教的漢族神婆子的傳承方法不一樣,滿族薩滿教神使的傳播自有屬於他的一套規律和方法。

滿族的薩滿分兩種:一是領神人,是整個村落火部落的神使或首領,充當和神靈溝通的角色,男的叫薩滿,女的叫烏雲(滿語烏達有);二是家薩滿,即負責家庭當中的各種薩滿教的祭祀活動,並不和神靈進行溝通。

“抓薩滿、拿烏雲”就是在滿族的老薩滿死後,"歸位於老白山,修鍊成神",為了尋找接替人,才又回到族中抓弟子,選取繼承人。如果繼承人是男的,就是“抓薩滿”,相反,如果繼承人是女的,那就是“拿烏雲”了。被老薩滿選中的繼承人,都是先呈現出一種病態,處於昏迷不醒之時,似乎夢中神傳神授。等他明白過來醒來之後,就學得滿身跳神的本領。把此人放在領神儀式上,經過"較量"(即用一些尖端事項來考驗)合格后,才被承認他為族中領神的薩滿。自然抓他的神為師,被抓的新薩滿就是弟子,繼承薩滿的職務。

而新選定的薩滿或者烏雲還要在部落內長者的親傳口授之下,按着諸位神的順序,一字一句地學唱神歌,一招一式地學跳舞蹈.一點一點地學打鼓,學甩腰鈴,學系神裙,學禮俗,學侍奉神的各種姿式和本領。每九天為一個單元,進行實際操作演習一次,這叫一個"薩滿"。經過九個"薩滿",即到了八十一天,便舉行"抬神"典儀。如此連續進行三個年頭之後,這一批被培訓"小薩滿"才能達到基本標準。滿族薩滿歌舞,就是在這一傳-代的"抓薩滿"、"拿烏雲"過程中繼承下來。

等我們到村子之後,只見在死去的老薩滿家院中插着一根高高的索倫杆子(就是一根大木杆子,亦稱祭索摩桿,索倫、索摩為滿語,意為神,故又稱祭神桿。舊時,在滿族庭院中東南方均設有索倫桿,以為祭天之用)。在離索倫杆子不遠處綁着一隻純黑的公豬,幾個滿族老頭跪在索倫杆子前咿呀咿呀的說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東西,在那裏焚香禱告。

禱告完之後,便有幾個壯漢過來講黑豬殺了,把豬骨頭剔出來,並將豬肉放到大鍋里煮,不加任何作料,用來祭神。而豬的內臟則放到索倫杆子上的一個兜里,讓烏鴉喜鵲來吃,據說三天內兜里的內臟如果能被吃光的話,薩滿神將給這個村子帶來好運。

索倫杆子祭完之後,便有一個從別的村子請來的頭戴神帽、臉罩面具的“薩滿”走出來,身穿用鹿皮製成的綉有鷹、雕、虎、豹、熊、野豬、蟒等獸圖,並飾以三角、曲線、螺旋、鋸齒、豎線、火焰等紋的神服的薩滿走了出來。只見他腰系腰鈴,左手抓鼓,右手執鼓鞭,在抬鼓和其他響器的配合下,邊敲神鼓,邊唱神歌,好將本村的老薩滿的靈魂請回來,挑選傳人。

“我好怕!”看到鄰村的薩滿開始跳神之後,小梅的手突然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衣服,十分緊張的對我說。

“不要怕,不過是跳大神么,又不是沒見過!”我不計前嫌,安慰小梅說,畢竟在我們這個滿漢雜居的村子中,跳大神是經常能見到的,應該不至於像小梅現在這樣害怕才對。

“我不是害怕跳神!”此時小梅的聲音有一些顫抖,“我好像看到了你說的那個黑色的骨頭架子,他說要抓我走!”

“什麼?”一聽到骨頭架子,別說小梅,就連我也有一些害怕了起來,“難道你在蛇仙廟裏也看到它了?”

“我什麼也沒有看到!”此時小梅的聲音更加顫抖了起來,而且她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極其的蒼白,“因為沒有看到它,我就罵了他幾句,並說你這個膽小鬼,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小梅的話音剛落,我也嚇得打顫起來,心想這個小丫頭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小梅又和我說了幾句,就和夢囈一般,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來。正當我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在索倫杆子前跳神的“薩滿”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和一個滿族老頭說了些什麼,那個老頭就向我走來,然後彎下腰,無比虔誠的說:

“恭迎新一代的薩滿神降臨,為我們帶來和平安康與幸福!”

“哎呀!我怎麼成了薩滿神了!”我在心裏嘀咕着。不過馬上,我就明白,所謂的薩滿神並不是我,而是躺在我懷裏已神智不清的小梅。

就這樣,小梅成了老薩滿的傳人。按照那位鄰村的薩滿的說法,在他跳神的時候,老薩滿顯靈了,在夢中將自己跳神的技術傳給了小梅。但我卻始終懷疑,因為覺得小梅和我一樣,也是被那個淹死鬼兒給嚇得。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沒過多久,小梅自己就醒來了,並開始學唱神歌、跳神舞。不過我卻並不知道小梅學得如何,因為就在此時,我被從城裏趕來的爸爸接回了城,開始上幼兒園,一直到十六年後,我才再一次回到這個村子。

不過後來從進城的奶奶口中得知,小梅也沒有成為村子裏的“烏雲”,因為剛被“抬過神”,小梅姥爺在日本的親戚就找到了他們,把他們全家都接到了日本,從此再無音訊,直到很多年後,我再一次遇到小梅,才知道那時候她已經做了日本神社裏的巫女。不過這些都是后話。

而村子裏後來也沒有再“抓過薩滿”、“拿過烏雲”,因為這種古老的傳統已經漸漸的被人們淡忘了,乃至除了專家學者的研究外,再也沒人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些古老的儀式和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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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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