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裴氏遭遇滅頂之災
葉朗清,你和蕭俊辰之間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你和我們葉家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背後的那隻黑手又是誰?你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幅冷血無情的模樣?
裴子諾有太多的困惑,太多的憤怒。
他需要葉朗清的坦白,可是冰冷絕情如葉朗清,又怎麼會在乎別人的感受?
此時此刻,裴子諾恨透了葉朗清。
——
清晨,窗外的一縷縷陽光明媚地照射進來。
趴在病床邊的裴子諾微微聳動一下肩膀,清醒了過來。
他伸着懶腰睜開眼睛望去,頓時大吃一驚。
病床上的人不見了。
“夏若青——?”裴子諾驚呼一聲,着急忙慌的往外面尋去。
走廊上,他逮住了一名路過的小護士詢問:“請問63床的夏若青小姐去哪兒了?”
小護士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裴子諾頓時更加慌張了。
若青,若青她能去哪兒呢?
——
喧囂繁華的大街上。
車輛和行人來來往往。
耳朵里甚至出現了許多可怕的幻聽。
若青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眼神凄迷而怔忪,有一種絕望,有一種恐懼,慢慢地從她的骨髓里蔓延開來……
口中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緩慢。
在混沌的白霧中,她的耳邊依舊是轟轟的巨響,彷彿是被不由自主地控制着一般,僵硬地向前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裏去。
這一刻,她恍若聾了,也瞎了。
腦中一片空白,彷彿有要轟炸開來的血液在翻騰,卻又如大霧中白茫茫的寂靜。
四肢僵硬地顫抖着。
只是一味地向前走去。
時間過了良久良久。
遠遠的。
似乎有個聲音叫響起來。
若青的眼睛沒有焦距,不知怎的,心臟一陣緊抽,她飛速地從衣兜里掏出了手機。
是的。
是手機在響。
獃獃地望着手機屏幕上閃動的名字。
她模模糊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手機在她的手心裏持續震動着。
電話是葉朗清打來的。
若青不肯接,他又發來了一行信息,只有簡短的七八個字。
若青,我有話跟你說。
女孩手指劇顫,險些將手機掉在地上。
緩緩地,她穩住心神,屏息凝神的給葉朗清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若青,若青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好不好?”葉朗清緊張兮兮的聲音彷彿破碎的水銀一般,一粒一粒,被身體的寒冷凍住。
良久良久的,只有一深一淺的呼吸聲回應着他。
夏若青哽咽着笑了笑,屏住了自己破碎的呼吸,她僵硬地握着手機,指關節漸漸發青。
“若青,你說話啊?”電話彼端,葉朗清的臉色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和沉着。
“我只問你一句話。”女孩的嗓子眼抽搐了一下,身子劇烈地顫抖着,強自壓抑的哭泣聲如動物臨死前的哀鳴一般,從唇齒間低低溢出,她慢慢地蹲下身去,用力地呼吸,大口大口地呼吸,才艱難地問出了那個問題:“蕭俊辰是不是已經死了?”
葉朗清忽然沉默了,短暫的沉默,卻彷彿宣告了什麼可怕的事實一樣。
夏若青終於支撐不住,將頭埋在膝蓋上,抑鬱地痛哭出聲。
——
裴子諾奔出了醫院的大門。
喧囂的大街上。
飛馳而過的跑車。
時間一分一秒,從指間劃過無痕。
面無表情地瞪着前方的擋風玻璃。
裴子諾的眉宇間沁出了晶瑩透亮的汗珠。
抿緊了薄如劍身的嘴唇,他抓着方向盤的手指開始痛苦地抽搐,臉龐也擔心地皺在一起。
這時,又有電話打進來,他心煩氣躁地按了接聽鍵。
漸漸地,隨着那端在焦急地說著什麼?
“我哥……”彷彿被什麼怪物掐住了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裴子諾吃力地,眼珠吃力地轉動着,沙啞地問:“我哥怎麼了?”
電話是急救中心打來的。
天空倒置,空氣四分五裂,金燦燦的陽光分崩離析。
許多猙獰的怪物在一瞬間強行闖入了他的腦神經。
裴子諾渾身發抖,幾不能語。
跑車呼嘯着從大街上駛過,咆哮的引擎像困獸的嘶吼。
正前方的行人路上,忽然有一個小小的男孩子牽着氣球嘻嘻哈哈的蹦跳着,打算橫穿馬路。
裴子諾急忙踩剎車,眼看着跑車如離線的箭光一樣,要撞上不遠處的小男孩,他情急之下,又着急的撥轉了方向盤。
“吱——!”尖銳的呼嘯聲。
跑車撞到了路邊的巨型雕塑上,雕塑瞬間四分五裂,砸落下來,車身被鋒利的大塊巨石淹沒。
裴子諾在彌留之際感覺到,有殷紅的血漬順着自己的額頭一滴一滴滑落下來,浸染了他的唇齒。
——
醫院的走廊上。
遠遠的站了很多人,有醫護人員,有身穿制服的警察,也有好心的目擊者。
褚思恬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
搶救室的紅燈透出凝重的氣息。
走廊上。
靜靜的長椅。
照明燈白花花地刺眼。
褚思恬面容蒼白身體顫抖,虛弱得彷彿隨時會暈厥。
她哭了。
淚水濡濕了她的面容。安管家在她的身旁一疊聲的安慰她:“少奶奶你別著急,沒事的,先生和太太晚上就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褚思恬鼓起勇氣,窒息地問:“子琛,子琛現在怎麼樣了?”
安管家搖搖頭,聲音無限凄苦,“正在搶救,大公子是在趕往公司的途中被一輛大卡車撞了,而二公子是為了躲避一個小孩子,撞上了路邊的建築,醫院也正在搶救。”
“怎麼會同時出事?”褚思恬滿目震驚。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災難同時發生。
一種難以承受的痛苦從她的體內滲出。
褚思恬轉身,虛脫地靠在雪白的牆壁上。
——
喧鬧的街頭。
五臟六腑都在翻攪。
黯然失色的晴空下,她的身體輕輕滑落,像一隻高空中突然扯斷了線的風箏。
夏若青雙手放在膝蓋上,靠着路邊的站台,空茫地坐在行人路的地磚上。
在人頭攢動的大街上,她哭得嗆起來。
長長的裙子彷彿被雨水打濕的花瓣。
她哭得那麼傷心。
路人有的指指點點,有的沉重地嘆息,有的無謂地搖頭。
在人頭攢動的站台前。
她放聲痛哭。
人群越圍越大。
連服裝店裏的老闆都走了出來,詫異地望着這個滿臉淚痕的女孩子。
“姑娘,發生什麼事了,需要我們幫忙嗎?”
“你為什麼哭啊?”
“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裏呢?”
一聲聲關切的語聲從女孩的頭頂傳來。
她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只是傷心地痛哭着。
人群嘖嘖地嘆息。
這時。
一個修長俊雅的身姿從人群外擠了進來。
男子穿着黑色的長袖襯衫,面容俊秀逼人。
“夏若青?”他在一片驚訝的吸氣聲中徐徐蹲下身去,手指按上了她哭泣亂顫的肩膀。
女孩哭泣着抬起頭來,視線里卻是模模糊糊的水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看着他,只是一味地哭着。
看到了她紅腫的鼻子和雙眼,看到了她淚痕交錯的狼狽的臉蛋。
周顯昂無意識地皺起眉頭。
——
夜風鼓起白色帘子的一角,露出了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
雙手抱住肩膀,瘦弱的身軀在清離的燈光下不易察覺地輕輕顫抖着,她的頭埋得很低很低。
病房內很安靜,只有心電圖發出間歇的輕響聲。
臉上罩着呼吸機,額頭上的繃帶浸出了殷紅的血花,裴子琛沉沉地昏迷着,漆黑的眼睫毛覆蓋住了蒼白的眼瞼,胸口的起伏微微弱弱,彷彿隨時會失去呼吸的脈絡。
褚思恬一直默默地守着他,表情荒涼而死靜,彷彿是一座沉默的雕塑。
曾經她喜歡的另有他人,曾經對他沒有感覺,曾經以為不會在一起。
可是現在。
結婚了。
她愛上他了。
她愛他,她喜歡聽他說話,喜歡看到他的笑容。那樣,她也會很快樂。
可是現在。
她的丈夫。
她此生最愛的人。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在她的面前,同樣的面容,同樣的心跳,只是記憶已經破碎了。
是什麼讓一切都改變了。
為什麼剛到手的幸福轉瞬又要溜走。
此時此刻,病床上的他看起來那麼可憐,那麼的蒼白,他一直昏迷不醒。
褚思恬的心軟軟地波動着,一種從未有過的繾綣情緒困住了她,許久許久之後,她渾身痛楚地抬起頭,一臉絕望的望向病床上的裴子琛。
他一動也不動,身體是冰涼的,彷彿已經死掉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褚思恬安安靜靜地看着他,面頰凄白如雪,彷彿是夢幻國度里靜謐綻放的潔白無暇的玉蘭花一樣。然後,她咬住嘴唇,緊緊抓住他的手。
微弱的燈光將她纖細的身影拉扯在地板上,她直直的凝視着病床上的男子,眼睛裏脆弱的光芒一閃一閃的,彷彿隨時會徹底熄滅。
子琛,求求你,你一定要醒過來。給我機會,讓我彌補對你的愛。
——
晚上八點多鐘。
裴先生和太太秦歌搭乘從美國飛過來的專機回到了國內。
他們急匆匆地趕來了醫院。
裴太太面目憔悴,雙腿抖得像篩糠,幾乎都站不穩。
裴先生緊緊地擁着她,他的表情相對冷靜一些,可是臉色依舊蒼白得嚇人。
兩個人站在小兒子的病房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緊閉的大門,似乎想要衝進去,又似乎怕見到什麼而遲疑着。
這時。
褚思恬雙眼紅腫從隔壁的病房走了出來,一看到裴家夫婦,頓時熱淚盈眶,渾身顫抖着撲過去。
“爸——媽——!”
裴太太抬起手抱住兒媳婦,渾身抽搐着,控制在眼角的淚水嘩啦啦地漫出來,“思恬,怎麼會發生這種可怕的事情?子琛和子諾到底怎麼樣了?啊?”
“醫生說……醫生說子諾……傷勢不重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可是,可是……子琛,子琛他醒過來的可能性很小——!”褚思恬的心痛作一團,她拚命地搖頭,淚如雨下。
“老天爺,我們裴家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讓我的兩個兒子遭這麼大的罪,這到底是為什麼——!”裴太太的情緒幾乎崩潰。
不遠處的照明燈下。
裴遠東的呼吸支離破碎,深邃的眼底流瀉出了一縷縷絕望的痛光,他深吸口氣,冷靜地聽着。
那裏,安管家正在聲淚俱下的向他描述什麼。
裴遠東聽着聽着,忽然身心震動,連着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半響后,他喃喃搖頭,認真地問:“眼下?集團的情況真的這麼糟糕嗎?”
安管家點點頭,接着又道:
“SK帝國集團三天前推出的驚艷寇蜜系列化妝品,根本就和我們裴氏先前研發好的清透冠蜜系列一樣,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有我們裴氏的產品秘方,居然搶先推出了這套化妝品,子琛就是因為得到了這個消息,很生氣,才急匆匆開着車出去了,沒想到,沒想到在半路上就……”
裴遠東心灰意冷的擺擺手,示意安管家不要再說下去了。
一旁的裴太太和褚思恬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SK帝國集團”這幾個字。
是啊!
今夜。
在裴氏遭受滅頂之災的時候。
SK帝國集團正在珠江海岸的豪華游輪上舉行盛大的慶祝派對。
這真是一種可怕的諷刺。
裴遠東苦笑一聲,轉過身,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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