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離別夜
寢室外，一片蟬聲喧鬧的樹林下，我們終於敞開心扉。
“小傑，你知不知道，他們讓我離開團隊。”我說話的時候分明感覺自己的嗓音有點發顫。
“知道的姐”小傑真是惜字如金，我頓了頓，接着問，“小傑，那你呢？”
“姐，我現在還不能走！”
“咋還不能走，我就搞不懂了，都這會兒了，你還有什麼可留戀了？我承認我有點激動。
“姐，你就別管了，你先走！”小傑語氣也提了分貝。
“我先走，可我能去哪裏！”我抬頭擰着眉頭看着他。
“去哪裏…要不你就先回家！”小傑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突然激起了我的憤怒。
“回家？你以為我不想回嗎？我多少次想回家，你們都在阻攔，現在倒是讓我回家了，那你倒是和我一起回啊！回去咱們一起面對。”
“姐，現在說這有什麼用。你能不能遇事冷靜一點。這麼長時間的歷練，我認為你應該成熟，成長，可你怎麼還是這麼情緒化，暴躁，又懦弱！我都特後悔把你……”
“暴躁，情緒化，懦弱！呵呵，你以為我想這樣？這一切還不是拜你們所賜！我好好的在學校，你說你們叫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
憤怒的情緒如同久久關在牢籠的猛獸，隱忍着，蓄積着，突然某天的一個激怒，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失去理智的咆哮，嘶吼，獸性也在此展現的淋漓盡致。
我的歇斯底里，讓小傑和身邊的霍思佳目瞪口呆，小傑的表情僵滯數秒，口中想吐露什麼，又好像咽了回去，霍思佳則低頭不語，接着把臉瞥向樹林一側。
小傑緩緩的蹲下了身子，開始沉默。
而我也尋些他的身子跟着低了下去，目光似弩，所指之處正是小傑，而那惡毒的傷害的話便如同箭一般憋足了勁兒狠狠的射了過去。
“小傑，你變了，你怎麼變得這麼鐵石心腸，爸媽都不要了，親人也不顧了，你知不知道你爸走的時候都瘦成啥了？”我起身的時候，心揪的難受，有淚水被我甩出了眼球，我看着霍思佳也蹲了下來！“我都不認識他。我總覺得那個人不是他！可那個人偏偏就是……”我看到了小傑在抹淚，在顫抖，在抽泣！
我依舊還是控制不住，“你只認錢，可你得到了嗎？你還沒有認清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嗎！”
一陣宣洩，我有些口乾舌燥的疲憊，更有些痛快！
“行，我下午就走，你們也不用過來送我。”最後這一句，我終於有氣無力，低聲說完扭頭離開。
我本來是想讓小傑和我一起離開的，可卻變成了一頓批判，心裏突然變得不落忍起來。儘管這樣，我還是覺得這些話早該和小傑說，讓他早一天斷了念頭！
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除了幾件破衣爛衫，自己一無所有，竟落了個一無所有！
呵呵！也罷。
等家人們串寢走後，終於是我離開的好時機。
我拉着那空空的皮箱，陡然覺得很狼狽倉惶又不知所措的無奈與無助！
走出門，發覺這天工也是不作美，天灰暗低沉，壓抑在上空，真是讓人喘息不得。
結束了吧！我有點不太相信，可事實便是如此！
事情貌似突然，實則也是必然！
任何事情都是有預兆的，只是我們沒有察覺而已，即便是察覺了，也不願相信罷了。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新朋友少之又少，而很多老業務員開始出現懷疑顧慮的心理。當然也不乏有很多面孔從我們視線中消失。
有些不太聰明的業務員會問到這樣的問題，大多都被老業務員冷言回了。說什麼回家探親，過段時間再來，更有甚者對那些胡思亂想的業務員索性嚇唬道他們被出局了，就是因為太情緒化消極到別人了。
這人啊，最害怕的便是失去了“希望”。
手握着千絲萬縷的幻想還能勉強堅持度日，這幻想的泡沫一旦破碎，心裏失去了寄託，人便變得無依無托。
想起從前的堅持是多麼幼稚，甚至是荒誕至極！
喪失了“希望”的人，沒有利益的牽扯，這人的心態也便變了，也不必再彎腰作揖，牽強附合，迎合他人。
不必按捺心中的真實，所表現出來的也皆是心裏有啥，嘴上說啥的。
看啥都是瞠目怒視的，猛然發覺這眼睛裏真是容不下太多，而且還自帶火眼金睛。自覺那些虛偽的，假面的，一下子變被揭穿，這心裏呀，便又覺得怒不可竭起來。
我是臨上車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落腳的！
一個人在候車廳等待，明明是人聲鼎沸，人群熙攘的，可我的心為什麼這麼孤獨無助？
心中有些時候還是感覺到慶幸，浪費了很多好的時光，還好終於離開了那個鬼地方。可更多的時候，卻是迷茫困惑，我不知道下一刻等待我的是什麼。會不會還是如同瘟疫一般，追攆着，令你擺脫不得。
或許它早已恭候多時，在我看不見的前方發出輕笑。命運是否還會讓人奮不顧身去捨棄什麼，再去追尋什麼。可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是我可以捨去，或是作為賭注押上的呢？
列車疾馳向前。
透過車窗外，夜正濃，遠處的濃黑，如同上天故意調配的濃稠墨色。那濃度厚度無從去測量，然後將空氣中的每個分子徹染，給人以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這種恐懼又不同於任何一種恐怖事件之前預兆給人們帶來的恐慌。是那種不被察覺的，又時時刻刻緊隨你而至你所到之處，擺脫不得。
當你終於忍無可忍，可憐又無奈的鼓起勇氣去準備挑戰時，它又藏匿起來。讓你無從找出他的蹤跡，才知他就用這種戰術來磨滅我們的意志，擊垮我們的鬥志，最後不戰而潰。
好吧，終於妥協。
既不能正面應戰，也不甘於坐以待斃。只能，惶恐度日。
夜真濃，無心觀察人們的神情。
也或許，車廂里的昏暗的燈不足以看清他們的臉。不過大致從體位上看得出他們一個個悠然而慵懶。身體半躺的癱坐在靠椅上。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車窗外，突然一閃而逝的燈光從眼前消失，讓人驚了一下。一輛列車疾馳而過，那燈光也是充滿邪惡的一面。
在這濃濃的夜裏，遠處幾點閃爍的光芒，倒是安靜。然而倒好像成了殘喘，似乎過不了多久，他們也要被這濃黑的夜和疾馳的車所吞噬。
夜太濃了，而這數盞燈光，也將這夜色渲染得更濃烈，更殘忍。
這夜啊，真是深不可測，令人懼怕，迷離而又誘人。
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個畫面，也是濃烈的夜，不過不是星燈數盞。而是K歌廳里閃耀的霓虹燈恍得眼球迷離，心狂跳不已。
我掏出手機，開始尋覓那串塵封手機的號碼。也是這樣的夜色，有個男孩他告訴我以備急用。
我想這算不算急用！那一刻，我感覺我的心是緊張的，怦怦直跳的。甚至有些慌不擇路。
在這期間，小傑和霍思佳頻頻打來電話，可我卻因為餘額和漫遊費而不敢接起，否則欠費停機，我無人接應我甚至想都不敢想。
我終究還是沒能來得及和他們說一聲再見！
我一直以為呂子超會成為我的救命稻草，而事實上，卻是令我從黑暗跌入另一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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