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生死

第三十五章 生死

男子似乎羞於啟齒,到底還是坑坑巴巴地說了出來。原來他們苦於不能出去,見他身份不俗,便來求他個法子。

沈寒叫袁沛拿紙筆來,他神色微肅,執筆寫下什麼幾行字,蓋上他的私印,然後遞給他。男子不識字,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粗聲粗氣道:“就憑一張紙,就能有用?”

沈寒道:“你只說楊將軍知曉此事,他們自然放你出去了。”

男子一聽,狠道:“你竟認識楊俊那狗才?”

這稱呼頗為難聽,沈寒奇道:“你與他有恩怨?”

男子恨恨道:“青州百姓,都同他有恩怨。”

沈寒靜待下文,果然聽他繼續,“若不是楊俊那狗才,潁川郡怎會敗?我眼看隨安郡不保,也只得帶着阿妹逃開。”

沈寒道:“你怎知隨安郡不保?”

男子剛要說,轉念想到他同楊俊關係,恨恨道:“我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不就是仰仗着楊俊那狗才的門人?”

男子將紙張扔給他,“他的情,我不領。”

沈寒從地上慢條斯理地撿起,抖了抖灰塵,然後放在桌上。

他語帶譏諷,“連一時之辱都忍不了,還想活命?白白浪費了我的銀子。”

沈寒說完,似乎懶得理會他,徑直上塌了。

男子見如此,憤恨離開了。

袁沛進來,見沈寒脫下外衣,僅着單衣倚在榻上。

沈寒似有些累了,倦色道:“這人看着心氣高,你拿我剛寫的東西去給城門守衛,他們若是出城,給行個方便。”

袁沛應聲,只是道:“他們兄妹值得主子這番心思?”

沈寒低聲,“他妹妹自不必說,他這人,脾性高心氣傲,不輕易折節,我一激他,他想必非要活着出去不可,到時予他個方便,也不枉我花費這些銀子。”

袁沛失笑,“主子當真心疼銀子?”

沈寒道:“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府上還養着人呢,可不得省着花?”

袁沛笑了笑,沈寒又問:“你可打聽到他叫什麼?”

“聽說,是程家阿郎,名勇。”

“勇?用莽也不錯。”沈寒如是道。

果然,程勇四處求告無果,只好帶着妹妹硬闖城門,他原本已經做好打鬥的準備了,載着貨物的牛車下面藏着兵器,不想城門口的守衛粗略檢查下,便將兩人放了出去。

程勇腦子簡單,只當他們粗心,連忙帶着妹妹跑出老遠,方才開始喘氣。程勇的妹妹程歡病着,低低咳嗽兩聲,聲音微弱,“怎的如此容易?”

程勇興奮道:“許是我們運氣好。”

程歡慢慢搖頭,“阿兄想想,阿兄奔走多日,都未能拿到出城的文書,那些士兵怎麼可能因為疏忽放我們出來?必是有貴人相助。”

程勇臉上笑意一僵,“阿妹是說,有人在背後幫我們?”

“可誰會幫我們呢?”

程歡道:“那日阿兄不是遇到了位貴人?”

程勇面色僵硬,搖頭,“不可能是他。”

程歡用帕子掩着嘴,弱弱咳嗽,“不是他,還會有誰幫我們?阿兄,你仇視門閥子弟,可其中未必沒有好人,阿兄怎可一概論之?不說別的,他於我們兄妹,便是大恩人。”

程勇手掌緊握,梗着脖子,“那是他想謀求些什麼!”

他道:“阿妹忘了,我們父親是如何死的了?不就是當眾打了個門閥子弟,最後被陷害坐牢,病死獄中了嗎?其行可恨至極,他們沒一個好東西!”

程歡看他提起父親,心中傷感,到底沒再說,只低低道:“阿兄,父親去了,家裏的財物被親戚變賣了,我們能去哪裏呢?”

程勇牽着牛車向前,“阿妹,無論去哪裏,阿兄總會護佑你平安的。”

沈寒在隨安郡再待上兩天,外面傳來消息,尉遲鴻派人大舉攻城,聲勢浩大,與前幾次小打小鬧不同。一時風聲鶴唳,處處可見官兵和鮮卑人交戰,連連有情報傳來。

袁沛急道:“主子,我們今晚要連夜趕出隨安郡,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沈寒點頭,道:“怕路上有什麼意外,你去買些兵器來放在馬車上。”

袁沛應聲,一應事物準備周全后,沈寒同袁沛連夜出城,外面還要更亂。

一路所見,處處逃難的流民,飢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大有人在,沿途不時看到強盜橫行,甚至有壯年男子趁亂奸**人。

沒有何處不亂的,日日聽到消息戰事如何如何,死了多少人,尉遲鴻又拿下什麼地方,形勢一片糟糕。沈寒的馬車經過小縣時,不想正好遇見兩方交戰的場所,馬車迅速被敵軍團團圍住。

“停下!”

沈寒在馬車中,手掌握着長劍。

“出來!”

沈寒下車,看大約十來人的模樣,給袁沛個眼神,兩人齊齊動手,同周遭的士兵廝殺起來。

人數頗多,兩人廝殺半天,對方死去七八人,其餘人逃竄而走,袁沛本來武夫,並未受傷,倒是沈寒,第一次親歷戰場,難免有所紕漏,受了些輕傷。

沈寒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

上了馬車,袁沛急急駕着馬車離去。不一會兒,原地聚集大批人,為首的渾身甲胄,聲音低沉,“追!”

馬車太慢,袁沛索性途中奪了匹馬騎,沈寒用長劍斬斷馬車的繩子,騎馬跑路。

兩人剛走不久,馬車便被發現,士兵前去稟告,為首者過來查看,笑了,“棄馬車棄吃食衣物,果真果斷!”

“那將軍?還追嗎?”

為首者道:“不了,找見過他們的人把畫像畫出來,沿途張貼,務必擒殺此二人!”

“奕朝有此人才,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諾。”

沈寒和袁沛縱使已小心避過大批的鮮卑人,仍然四處逃竄狼狽不堪。一夜,兩人在山洞過夜,袁沛不顧自己,給沈寒查看傷口,見他背上幾道傷口縱橫,鮮血淋漓,只好撕下身上的衣物給他包紮。

“忍着些。”

袁沛用沿路找到的酒倒在傷口上,然後用衣物替他包紮。

沈寒從頭至尾沒有吭聲,袁沛去看他,見他額頭大汗,正在咬牙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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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舒捲待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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