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入門〈五〉

第二十四章 入門〈五〉

“兩盞水,我用的是同樣的道力”,靜靜將手中的茶盞放回徐安然面前,虛平依舊是淡淡的語調道:“符籙並不僅僅在施放,更重要的在於控制,控制方向,控制力度,唯其如此,方稱得上是‘行’符”。

虛平簡單的兩個動作及寥寥數語,卻讓領悟到了符籙道法中除寬廣之外另一個更為深邃的方向,他心中的歡喜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

起身走到虛平身前,徐安然端端正正向虛平躬身一禮,這樣的舉動在兩人之間實屬罕見。

行禮完畢,徐安然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又問了一個困惑已久的問題,“我隨師父學習雲文以來,經過多次測試,通過減並滑音、輕音,如今已將施放上清符時需要誦念的符文由原本的二十七個音節減少到二十三個,而不影響行符效果。然則如此以來,雖然念誦符文的時間縮短了,但腳下步法卻跟不上符文的念誦速度,在總體的行符速度上依然無法提高,針對於此,未知老師可有以教我”。

聞問,虛平無言站起,在他站起身的同時,手中一帶,原本放在桌上的茶盞頓時向地上跌落下去。

茶盞離桌的剎那,虛平的腿腳也開始動了起來,徐安然只覺眼前一陣幻影閃過,根本就看不清虛平到底是如何動法。

“叮”的一聲,茶盞觸地碎裂,恰在此時,虛平的腿腳也已停住,留在地上的只有六個淡淡的腳印,原來就在這剎那之間,虛平已出腳六次。

見到地上的腳印,徐安然咋舌不已,直到此時,旁邊虛平淡淡的聲音才響起道:“對雲文及符法的理解靠領悟,但提高步速及手速,卻只能靠苦練!半點取巧不得”。

“多謝師父教誨”,眼瞅着虛平轉身欲去,徐安然忙跟了一句道:“似師父這般說法,莫非我永遠也施不出高階符法了?”。

“除非你自己找到能將道力存儲在體內的方法”,腳下微微一頓,虛平略一沉吟后道:“或者你能找到第一等天材地寶製成法器,舍此二途再無他法”,話一說完,虛平再不停留,邁步向外走去。

“師父!”,徐安然向著虛平停在門口處的背影笑着問道:“您曾說過不會教我符籙之術,卻不知今晚為何破例?不知這樣的破例以後會不會再有?”。

“我可曾教過你如何繪製符圖?我可曾告知你該如何控制行符的方向與力度?上清符的符文最少可精簡到十三個音節,離火符的符文最少可精簡到二十六個音節而不影響施符效果,這些我都教過你了?”,雖然是背着身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但虛平的語調中卻分明顯露出不同於以往的輕笑之意,“不過既然你如此說,那象今晚這般的空談以後也就不會再有了!”。

弄巧成拙,任徐安然如何高喊“師父”,虛平也沒再回頭,飄然出房而去。

……………………………………

大心川內除了徐安然及虛平外再無外人,縱然偶爾有道士拿着加蓋觀主法印的手書前來取閱典籍,也只是站在石門之外報上書名後由虛平送出。

來此數月之間,徐安然就沒見虛平出去過一次。

好在徐安然現在一門心思撲在道法上,對符籙的痴迷使生性跳脫的他根本感覺不到環境的寂寂,反而是這種清寂的環境為他的符籙學習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

當日之後,徐安然繼續恢復了孤寂、規律而充實的生活,上午依舊是自學符籙的時間,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不再一頭扎進藏書室中,而是更着重對已掌握的符法的反思及嘗試,方向的控制,力度的掌控成了他努力的重點。

下午按着慣例是雲文的學習,在經過最初的艱難后,徐安然的聰慧在學習過程中漸次顯現出來,如今的他已掌握了雲文基本字詞的繪法與發音,甚至能夠在虛平不在身邊的情況下閱讀手本,雖然不免還有些磕磕巴巴,但這畢竟是一個重要的標誌性躍升,虛平雖然不曾就此誇過他,但只看他對雲文的教授愈發盡心,便可知他對徐安然進度的滿意。

而隨着雲文程度的提高,徐安然已能夠運用所學的雲文知識來分析符圖及符文,減少符文念誦時間是他最大的努力方向,但與此同時,對符圖所用雲文的分析,對於他對行符方向及力度的控制也是大有裨益。

當然,與前幾個月相比,徐安然最大的變化還在一些行為習慣上。譬如現在的他每天晨起之後,都會在口裏含着石子,對着星子湖力圖快速而清楚的念誦道經,以這種較為極端的方式,在不影響發音清晰的情況下加快語速。從而以另一種方法縮短吟誦符文的時間。腿腳上,當年在平安州隨王師傅習練拳腳時所用的沙袋又被重新綁了回來,只不過在重量上又翻了一倍。自那日虛平示範過後,每天黃昏時綁着重重的沙袋追逐平川上的麋鹿就成了徐安然的一大嗜好。在最初註定是勞而無功的追逐過後,他就會坐在星子湖畔,脫下鞋襪后將腳伸於水中,邊休憩耗盡體力的身體,邊用腳去抓水底滑溜溜的石子,對於自己想到的這個鍛煉雙腳靈活度的方法,徐安然甚是得意,曾不止一次的在虛平面前吹噓過。

唯一不變的是,儘管因興趣策動的徐安然在符籙學習上已足夠努力,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卻始終沒能找到在體內存貯道力的方法,正是這一限制,使他的符籙道法學習,就只能停留在一種“帶着枷鎖起舞”的狀態。

清寂,單調而又充實的日子象水一般流過,轉眼又是數月過去,平川之中四季如春,根本感受不到季節的變化,這種情形下,甚至連時間也似乎凝固了起來。完全沉迷於符籙道法中的徐安然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距離他離開平安州前來崇玄觀,已經是一年過去了!

這是一個照例春光明媚的早晨,星子湖畔的草地上也一如往日般唯美而幽靜,因着身上、臂膀及雙腿都綁着沙袋,草地上原本身量頎長的徐安然看着就顯得臃腫了許多。

九個月時間下來,從最初綁着沙袋連符法都施放不了,到如今綁着沙袋施符的速度與九月前輕身時的速度不相上下,二百七十個日夜的苦功畢竟沒有白費。

踏步拈訣,口誦符文,一道上清符后變為離火符,只是現在的符紙離手之後卻不是隨意飄空,而是若有絲線牽引一般沿着特定的軌跡而去;符紙自燃之後出現的也不再是以前的火球,而是一道被壓縮的緊密結實,閃着藍光的銳形火針,火針飆刺,一連穿透作為目標的四支玉竹後方才消散。

快步上前仔細的查看了玉竹上的痕迹,徐安然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恰在此時,卻聽身後不遠處的石門後傳來一個清脆如黃鸝般的敲門聲,“後學明月,請見虛平師叔祖”。

一聽這聲音,徐安然身形一震,“她怎麼來了?”,腳下快步跑去啟開石門,門開處,外面站着個一身杏黃道衣的女子,這女子明眸皓齒,容顏如玉,正是久已不見的李巧兒。

……………………………………

PS:書友“二十三弦動紫皇”提到書中將符法分為“白符籙”、“黑符籙”的問題,俺首先萬分感謝“二十三弦動紫皇”書友對本書的支持!其次對這個問題解說一句,黑白符法的分類並不是我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參考《魯班經》的分類方法。

《魯班經》是明代人編的一本木匠用符咒書,有黑符咒也有白符咒。白符咒包括建房、鎮宅、治病符咒等。黑符咒主要是因房主未善待工匠,工匠所施用的使房子主人一家遭厭勝的符咒。

解說完畢之後就是求票!請書友們看書的時候能不吝時間給本書投投票!新書艱難,離不開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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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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