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門〈二〉
“若是行符法時也能象師父這般快捷,就是學符籙道法也沒什麼?只不知這符籙道法到底有些什麼神通?”。
聽徐安然話里對符籙道法明顯有些勉強,虛平也不以為意,面帶笑容道:“符籙道法概而言之可分為兩大類,白符籙以行善積外功,祈禳禱告不染殺戮,中有厭怪、避鬼、安神、護身、鎮宅、避瘟、避土氣、止虛耗、種田、利蠶諸法;黑符籙以誅惡而積外功,中有捉鬼、伏魔、斬妖、除祟諸法。”
虛平這番話剛說完,徐安然已經徑直接道:“願學黑符籙!”。
也不理會徐安然的插言,虛平順着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道:“具體到修習方法,符籙道法又可分為三類,一類是召神役鬼的召喚之術,召神可召六丁六甲,役鬼可譴三道遊魂,劾召鬼神,制御百邪。此借神鬼之力為我所用;第二類是五行陣法,以符籙為陣,以補人力之不足;第三類卻是個人修習諸般殺傷符法,以此斬妖誅邪”。
自當日目睹明華降伏狐妖,徐安然這些時日念茲在茲的就是要學這些神奇道法,此時聽虛華侃侃而言,他只覺召神役鬼,五行陣法等等無一不誘人,那一樣也不願放下,“能不能這三樣都學?”。
“大道幽深而人力有時而窮,這三樣中任意一種若想有所造詣,便需窮耗一生之力,三樣都學未嘗不可,不過難免流於皮毛!”,言至此處,虛平含笑看着徐安然,“更何況與你而言,莫說三樣都學,就是學上一樣也是難上加難”。
原本興沖沖的徐安然一聽此話,頓時一愣道:“師父此言何意?”。
“若論你吸收導引原生道力的天賦,實在是丹道修行中百年不遇的奇才。無奈你天賦雖高,卻天生丹穴碎毀”,虛平說的清淡,但這話聽在徐安然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當下色變追問道:“什麼是丹穴碎毀?”。
“丹穴只是形象之說,此乃元丹生成之地,道力凝聚之所。簡而言之,雖然你吸收導引天地原生道力的速度快,但因丹穴碎毀,所有吸收進的道力卻無法在體內留存,道力既無法留存,自然就難以煉成元丹”,話說到這裏,虛平深深看了徐安然一眼,“連元丹都無法煉成,遑論更進一步淬鍊靈真金丹?道力無法凝聚,又如何驅遣行符?”。
接連這兩個問題恰如兩柄千金重鎚,狠狠砸在徐安然頭上,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夢寐以求的都是此事,眼瞅着終於進了門時,卻聽到這樣的話語,原本滿天的渴望砸在地上變為失望,如此巨大的落差讓他怎麼受得了?
素來靈動跳脫的徐安然因為巨大的失望呆愣愣站在那裏,房中一時靜默無聲,虛平見他如此,也不說話,復又繼續拈起毫筆繪寫雲文。
良久良久,原本呆愣的徐安然眼神驟然一亮,握掌成拳重重砸在案几上,滿帶希冀的看着恬然揮毫的虛平道:“若是我真修不得丹道,觀中何以會留下我,更將我分在你的門下?若是我真不能修行道法,你剛才又何必對我分說符籙道法之事?”。
徐安然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但虛平手中的羊毫卻無半點歪斜,頭也不曾抬起,虛平見問,只是淡淡言道:“你丹穴雖毀,卻總佔着一條吸收導引快,若從這一節而言,倒也不是全無辦法”。
虛平話雖說的勉強,但聽在徐安然耳中卻不啻仙音妙樂,剛剛口中還是稱呼“你”,現在馬上又變回了稱呼,“有什麼辦法,師父快說?”。
“符法之道,妙用無窮!你雖然體內難以留存道力,卻可將所吸收導引的道力存於符中,臨用之時再行符反哺己身,並以此道力驅譴別樣符法”,言至此處,恰好收筆的虛平拈起手中那紙雲文,“譬如這道符籙道法中至易至簡的上清符,用於敵可察其隱形,用於己身便可增幅道力”。
當日在明華降妖時見過,徐安然對於上清符這個並無殺傷功效的輔助符法並不陌生,是以虛平一說,他便明白其中之意,“師父是說,我平日裏可將道力導引入上清符中存貯,臨用時先放上清符於自身,再以此道力驅譴離火符?”。
“正是如此!”。
見過金丹道士清明行法的速度后,徐安然就覺明華當日的速度真是慢的可以。但此時再看看自己,每行一道符法,都註定要比明華還多一道程序,速度更要慢上很多,不免有些訕訕然,唯一讓他可做安慰的就是自己好歹也能修行這丹道之法。
等了這許多時日,現在終於可以開始,徐安然再不願有半點耽擱,心中的失意一閃而過後,當即便興緻盎然道:“既然如此,就請師父先教我這上清符法如何?”。
“我曾於先師面前立下七重重誓,此生絕不私授符法於人,是以這上清符我卻是教不了你了”,好在這次虛平沒有再吊人胃口,這話說完不等徐安然有所表示,便已接着言道:“此院左手第四間藏書室中,有《雲笈七籤》七部一百二十二卷,其中悉載神仙符圖、雜修齋戒、存思魂神、呼吸導引之法,其中第四十一至四十五卷著錄有修行中諸般常見罡步及指訣,第七十九至第八十卷載有常用符圖、符文。你既已是本觀子弟,自可前往查詢,只是不可有片言隻字泄露於外,否則必遭嚴懲。這卻不是我教你,而是你自學了”。
“我與道長份屬師徒,師父卻不教我符法,這……”,虛平這話怎麼聽怎麼讓人鬱悶,要不是想着只是初見,自小沒受過什麼氣的徐安然真忍不住要發飆了。
不過虛平的脾性還真是好,自徐安然進來到現在,他話語雖淡,但臉上始終帶着笑容,此刻聽着這般頗有些大不敬的話語,臉色也無絲毫變化,“既蒙你叫我一聲師父,我雖教不得你符籙之法,但你若想學,我卻可授你《道德》二卷及這雲文”。
虛平沒有為師者的威嚴,深覺委屈的徐安然也就沒有為人弟子的自覺,“《道德經》我五歲時已閉目能誦,還需學什麼?倒是這雲文學了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