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如何拯救
今日黃昏時分山中便下起了雨,此刻仍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凌汐池拉開了房門,屋外的風很大,雨疏風驟,帶來了一種山裡特有的寒意。
長廊上的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擺着,昏黃的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見飛揚的雨絲,凌汐池沒有點燈籠,哆哆嗦嗦地走在長廊上,四下張望着,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
夜裏的山莊十分安靜,只能聽見風聲和雨聲。
快走到游廊盡頭的時候,她隱約聽見前方轉角處傳來了說話聲。
她急急地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只聽有人低聲說了一句:“誰!”
緊接着,一道耀眼的劍光亮起,如同閃電一般,朝她的胸口快速地貫穿而來。
那是十分凌厲霸道的一劍,也是一招斃命的一劍。
濃烈的殺氣劈頭蓋臉地覆蓋住了她。
殺氣與夜色結合在了一起,讓人避無可避,只有時時刻刻身處於黑暗中的人,才會使出如此完美的必殺之劍。
凌汐池驚呼了一聲,踉蹌地退後了兩步,幾乎摔倒在地。
“滾開!”
只聽又是一聲怒吼響起,一道疾風比那道閃電更快地來到了她的身旁,提掌一揮,將那道劍光拂向了一旁,劍光揮向了夜空,整個山莊頓時狂風大作,圍繞着山莊四周的樹木劇烈搖晃着,大片大片的樹葉凌亂地飛舞在夜空之中。
蕭惜惟不知從何處閃身出來,擋在了她的身前,那個朝她出劍的人被他一掌打得倒退了數步,幾乎承受不住他的掌力,單膝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劍也落在了地上。
凌汐池這才清楚了他的模樣,那是一個約莫二十六七的男子,五官清秀,臉色卻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眼中還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質,他就像暗夜中的一匹狼,是天生的頂級獵殺者。
除了地上的那把劍外,他的背上還背着一把劍。
遠處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身形高大,身高大約有九尺來高,背上背負着一柄巨刀,藉著朦朧的燈火,依稀可見他的臉上有刺青,那是一種專屬於死囚的刺青。
另一個則是一個身材玲瓏有致的女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長着一張十分妖艷魅惑的臉,她的手上並沒有拿兵器,而是在腰間纏了一條黑色的軟鞭,那鞭子也不知是何種材料所制,如同蛇鱗一般,在光線下,折射着幽暗的光。
兩人的腰上都掛着一個玄鐵製成的令牌,令牌上兩條飛龍纏繞,飛龍中間是一個大大的天字。
他們走到了那男子的身邊,那背着巨刀的男人冷哼一聲,十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將臉轉到了一旁,那女子則是輕笑了一聲,帶着調笑的口吻道:“衝動可是做不了大事的喲,幸虧主公手下留情,不然你現在可是一匹死狼了。”
那男子沒有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慢悠悠地起身站了起來,只聽刷的一聲,摔在地上的劍瞬間回到了他手中,被他插回了背後的劍鞘中。
蕭惜惟沒有去理會他們,轉身扶着凌汐池的肩膀,着急道:“傷到了沒有?”
凌汐池搖了搖頭,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目光仍是直直地盯着那三個人,這幾個人她都見過,背着巨刀的那個是當初在採蓮節上黎旻派來刺殺他們的殺手,是江湖上聞名五國的死囚刺客,名字叫做巨靈。
另外兩個則是當初冥界天穹一品的殺手,男的叫灰狼,女的叫銀狐,在明淵城的時候她見過,都曾參與了刺殺月凌寒的那次行動。
這三人都屬於在暗夜中行動的人,專司暗殺任務,蕭惜惟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將他們召來了這裏,他想要幹什麼?
“他們?”凌汐池看着他,欲言又止。
蕭惜惟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朝他們一揮手,三人會意,身形一動,眨眼便消失在了蒼茫夜色中。
蕭惜惟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發現她的右半身的衣衫已經被雨水打濕了,手也冷得像冰一般,連忙拉着她往房間的方向走,邊走邊說道:“這麼晚了,你出來做什麼,出來了也不多穿點衣服,受涼了可怎麼辦?”
凌汐池道:“我醒來沒有看見你,我擔心你。”
蕭惜惟腳步頓了一下,伸手摟住了她,說道:“你放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離開你太久的,只要你叫我一聲,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那些人都是訓練出來的毒蛇,有很強的的防範意識,出手可沒什麼輕重。”
凌汐池問道:“所以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蕭惜惟沒有回答她的話,把她牽回了房間裏,從櫃中拿出了乾淨的衣服給她換。
凌汐池換好了衣服,睡意也全消了,她看着他,在等着他給她一個解釋。
可蕭惜惟彷彿並不想跟她解釋什麼,拉着她就要繼續回床上睡覺。
凌汐池只好開口問了:“你讓他們來,是要去刺殺誰?秦青清還是聞人瑟?”
蕭惜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凌汐池知道自己猜對了,連忙道:“你是為了我要殺她們是嗎?我說了,我不在意,況且現在你和月弄寒……”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蕭惜惟打斷:“我的女人,不需要那麼委曲求全,她們敢做出傷害你的事,就應該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凌汐池這才知道,原來那些事情,他都默默地放在了心中,並非她自己不追究他就會善罷甘休。
蕭惜惟接着道:“汐兒,聞人瑟,慕蓂牙還有秦青清那樣的人,不會因為你對她們以德報怨,她們就會感激你的,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最好的辦法就是以牙還牙,只有刀子落在她們身上,她們知道疼了,才會真正的消停下來。”
“可你明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凌汐池有些着急了,“沈堡主馬上就會推演出噬魂陣的陣法,只要他能推演出來,我們便可以通過陣法的規律找出破陣之法,打敗瀧日國救出我哥哥和靈歌便指日可待,若是現在你和月弄寒翻臉了,讓瀧日國有了可乘之機,那不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
蕭惜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問道:“你真的那麼想我和月弄寒和平共處嗎?”
凌汐池愣了,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蕭惜惟道:“既要和平相處,為什麼他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地裏搞小動作,我們就不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凌汐池道:“可你明知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並不是單純的報復,現在也不是報復的時候,明明你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明明你們都有共同的敵人,為何要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
“這不是小事,”蕭惜惟埋頭看着她,“只要跟你有關的,都不是小事。”
“可是哥哥他……”
蕭惜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向她靠近了一步,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因為你哥哥,這些天才對我言聽計從的?”
凌汐池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這話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
她苦笑道:“你到現在還問我這些,我對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難道你還分不出來嗎?”
蕭惜惟冷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是真心的,那你就聽我的,這些事情都不要去聽,不要去管,乖乖地等着做我的新娘。”
凌汐池心中很不是滋味,可看着他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已經左右不了他的思緒了。
如今的蕭惜惟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蕭惜惟。
蕭惜惟拍了拍她的背,半拖半抱的將她拉到了床上,凌汐池突然反手抱住了他,帶着哭腔道:“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蕭惜惟全身一僵,手輕拍着她的背,說道:“他從未離開過你,是你當初不要他了。”
凌汐池全身劇烈一顫,抬眸怔怔地看着他,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了一件事,原來他對她不僅僅只有愛,還有和愛同等深刻的恨,他其實,是恨她的。
在這恨愛交加中,他迷失了自己,讓那些心魔有了可乘之機,迅速地吞噬了他的內心。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絕望的愛中幻化出的恨,才是最厲害的心魔。
那麼,誰能告訴她,她究竟該要如何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