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赤子之心

李長風啊李長風，你以為僥倖修成結丹期就證明你是天之驕子了嗎？你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嗎？你這種死螻蟻拼了命的努力，結果卻被一個老不死的輕輕鬆鬆踩在腳下；你這種死螻蟻費盡千辛萬苦才獲得那把破刀，卻被一個彈指變成廢刀。你以為跨入修真界就一切皆有可能嗎？你以為你是聖人嗎？還想救天下蒼生，你是個什麼東西？看看你現在多麼像一條狗，只配在黑夜裏拖着尾巴低着頭行走。你雖然原來是人族，但如今成了魔族，既然成了魔族，就該為魔族着想，可你心裏卻還想着人族，像你這種既叛人又叛魔的異類，何以立足於天地，還有臉活着嗎？

想想你都幹了些什麼，你師父以性命換得生機要你去力挽狂瀾，你沒有做到，你對得起你師父嗎？不肖的廢物。對一個女子許下的承諾，如今卻奄奄將死，若完不成，你就是個無信的廢物。當年保不住你爹，十多年過去了，現在護不了一個小女孩，不長進的東西，給你再多時間，你也只能當個廢物。

在昆崙山的時候，你不是看過許許多多各類書籍嗎？也算得上是自幼曾攻經史了，為何如今長成卻無權謀？你這種死廢物就活該被踩在腳下，沒有誰會去可憐一條失敗的廢狗。你以為你夠努力了嗎？看看你所認為的努力，只換來渾身的傷痛。

憑什麼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努力敵不過一個彈指！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不公平！

你恨嗎？

憑什麼他們強，就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尊嚴，甚至把人當畜生去奴役！

不爽嗎？

憤怒嗎？

我知道，他們比你強，你依然看不起他們，這是因為你十六歲才開始修鍊，而他們從小就修鍊，從小條件就比你優越十倍、百倍、乃至千倍萬倍，甚至他們當中有的一出生就在金字塔頂端。

嫉妒嗎？

不服嗎？

不甘嗎？

你恨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恨的話，就以一個螻蟻的身份、就以一個廢物的身份、就以一個異類的身份去做成那些從來沒有人做成過的偉業吧！順便把那些高高在上的魔族，把那些王八蛋通通送去見二蛋他奶奶，如果他奶奶還活着，就送他奶奶去見他奶奶的奶奶，總有個奶奶在給閻王按摩捶背端湯粉。

去吧！以你一片赤子心，來教日月換新天。縱使這是魔族的天下，但我相信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就會與他們斗到底，雖千萬人吾往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怕什麼，輸了不虧，贏了血賺。為了自己，為了天下人，干他娘的！

只有失去一切，才能獲得一切；只有掉入深淵，才能不懼黑暗。看到那個顆星了嗎？什麼！沒有？沒有就對了，心中有太陽，何必借星光。

赤焰刀斷的只剩個刀把跟一寸刀身，此刻像條離水上岸的魚彈跳不已，它在做最後的掙扎，與生俱來的狂傲使它不甘就這麼毀滅。

李長風，你死了嗎？沒死就站起來！

只剩半口氣的李長風拾起它，緊緊地握在眼前，雙眼充滿了死而後生的火光：“刀兄，有我在，別怕，我會讓你復原，並且比之前更強大；我，也是如此。”聲音很弱，語氣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聽到李長風這話，赤焰刀安靜了下來，它選擇了相信他，隨後被李長風放進儲物戒。

《基礎法術一百則》裏面恰好有接骨術，李長風在昆崙山也學過醫術，花了整整兩個時辰，終於把斷掉的肋骨接上了，不過暫時不能完全恢復。催功運氣，一個大周天，十個大周天，慢慢地用氣將五臟六腑的淤血排除體外，數口淤血吐出，他此刻的身體好了許多，但這是相比剛才而言的。

天還沒亮，他邁着艱難的步伐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小女孩的面前。

“月兒……”聲音哽咽，眼淚奪眶而出，看着躺下的小女孩，李長風失聲痛哭。既是在哭這個小女孩，也是在哭全天下人。

“絕影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魔族，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李長風含淚將她掩埋，斯人已逝，唯記憶長在。

雨越下越大，像條多事的狗將他衣上的血舔的乾乾淨淨。這孤獨的少年，就這麼逆着風雨無聲地消失在了黑夜裏。

……

一天，兩天，三天。

這三天，李長風在一個山洞裏療傷，這三天，他都在做同一個夢：

“師父，我們是道家，您怎麼讓我看儒家的典籍啊？”

高道長輕輕一笑：“傻小子，儒與道，雖不同宗，卻是同源。”

隨後拿出一本古籍翻開后指着上面一段說道：“你看這四句：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豈不是與我們太虛宮最高宗旨相同嗎？”

李長風看着這四句，輕聲誦讀，一遍一遍又一遍，至此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裏。

…………

往事如夢，夢醒不見恩師。每一次醒來，李長風的眼淚都從心裏流出。而每一次的痛哭，都使少年的心變的更加堅強：“師父，徒兒不肖，辜負了您的囑託，沒能救得了華夏，就讓我在這裏彌補吧，我會成功的。”

皓月暉盡空山滿，偉志如偶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