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森木比裘
晚間樹靜徐風,嗚嗚汽車聲騰騰入院,老炎踮腳。院牆外馬路上,青磚上慢慢拉長的黑影。
後面跟着一輛汽車,開着的車窗裏頭坐着側身望家的林莉兒。老炎狂熱抬高手臂招手,“阿木少爺!二小姐!”樂崩了,跑裏屋通風報信。
林老爺,林太太,刻意打扮的大小姐次序列隊,蔡姨站老爺身後。
“劉參謀長,韓都統二老,歡迎歡迎啊!大駕鄙人寒舍。”林老爺帶頭迎接敬禮,開門的老李拉着阿木少爺的車到內門牆邊,蔡姨跟着老爺後邊,迎頭給二小姐搬東西。
“林老弟,好久不見。我兩特意走這一遭,近來可好?”劉參謀長回禮,脫下帽子被老炎接過,司機打空。韓都統令司機門外把風,陳步進。一一握手過林老爺介紹的家人。“這小弟的大女兒。茹茹,見過二位叔伯。”林茹兒穿着梅花長衫,白絨披肩微蹲行禮,喚劉叔韓伯,溫婉動人。抬首微笑。兩長輩見她長眉入雲鬢,細長秀氣的鳳眼藏而不露,耳垂掛有梅花墜,寒冬出枝。都站住了腳,翩若驚鴻。林太太揪着蔡姨輕語交待,讓她趕緊帶着狼狽樣的林莉兒換洗。進屋的兩個長輩對着林茹兒讚不絕口,疲憊的阿木後步進了客房洗澡,老爺的睡衣衫被借用放置澡間門口的專用木凳上。斜對面就是林莉兒的卧室,壁燈亮了木地板廊道,某個瞬間的城堡顏色呼嘯着。
廚房裏的大兌家媳婦正拿着銀針,給從餐館差黃包車送上門,訂的老東北菜試毒。大兌是老廚房能手,今打話生病,媳婦補位來了。
“老爺朋友侯老的餐館,哪來的毒,娘們多事。”老炎來廚房幫着上菜,蹦着幾句。
“太太交待我事情謹慎辦妥,自然也包括這飯菜安全。”蔡姨和老炎抬杠,“麻煩你了,大兌媳婦。”又對大兌媳婦蜜語相向。蔡姨一旁看大兌媳婦拿針插入食物里,拔出來的針沒有變化,就可以端上桌。家裏請人不多,也算湊合。
樓上與餐廳相反方向的房間裏,林莉兒臟衣放進木筐里,照着鏡子,順摸着眉毛上的紅痣。媽咪說初中還早,二十左右點痣,防止現在長着身體,點了留坑。搓了第一遍身泥,躺在浴缸泡澡舒坦極了,綁上頭巾蒸着熱氣,端正雙手放在腹部,閉着眼睛。
女人有所思,女人在所浴。一日復一日,暖羊脂玉出。昨日眾人捧,不懂折花人。又護叢花好,因得菩薩蠻。
是蠻折花人,也是瞞着她。
哈爾濱的東城門上,看門士兵拉晃着鈴下長線,敲着城頂哈密瓜大的鐵鐘鈴,大聲提醒百姓“城門快關了,你們快點進,快點......。”他這定時的敲鈴提醒,重複有五分鐘。拿槍的士兵催促着人們進城,檢查出入城證明。證明裡有城內認識的人簽名,是民局統一發佈蓋章過的,下面還備註着原因,關係等。
城樓下還在湧入人群,最近長江一帶支部軍隊突起多方,人民受災,局面混亂。流離失所的躲進城裏尋求穩定的軍隊和地方官庇護。
外入的難民被統一安置在慈善機構分點,慈善機構會長婦女代表現在是王冉英。
“這城裏咱的人,觀測得知,待會關門時候會有一波換班,跟緊點。”一個農民駕馬車的對着後邊蹭板座的難民說著,跳下馬,牽着馬前進。前面還排着兩排幾十號人。
“你這臉貼這鬍子,我還是能從骨狀看的出你的臉。滿臉鬍渣子和難民,被區分兩種意思。”穿着平民裝扮,要送新茶葉到鶴北茶館的苟文煌看着城門張貼的畫像,對比着登正地的偽裝鬍子臉,治標不治本。
外街都是地鋪石頭,穿着麻衣的登正地到邊上正在收攤的蓮藕販子前,拿起這蓮藕用銅錢刮著,一把泥抓入手,冬天的水果都能結成石頭硬,手裏是碎冰泥。吃土的人越來越多了。
“你這沒買,不要把我這藕亂摳,壞了要賠。能放好幾天吶!”小販指責,把藕搶回“一個要三文錢吶。”
登正地把冰泥搓熱,往臉上一陣亂摸。他扔給了小販三錢,一句抱歉老鄉,抱走了一個新藕。
“欸,你這人。扣過的藕你不帶走,拿新的........”背後怨氣的小販站在原地自言自語。
放木欄的入口檢查配置有兩名左右士兵,他們不太耐煩查看證件,走馬觀花,“要下班吃飯了。”其中一個轉身看着身後,城裏走出了士兵火熱招呼。
輪着牽着平板馬車的苟文煌,給登正地使一眼色。苟文煌主動給左邊守兵遞上證件,后板車上的茶葉任意讓軍兵插刀檢查。落魄的登正地,難民哀臉做苦相。跟右邊的灰衣軍官開口,“軍大爺,我這打南邊逃難來了,家都被燒了,一家人走散,求個留住啊。”苟文煌一下子就通過了,而登正地用冗長的袖口,悲慘的擦着鼻涕,假裝抹眼淚,怕臉乾淨。扯着兵爺乾淨的袖口,
兵爺猛的嫌棄又着急跟着左邊換班的爺走,甩開登正地,敷衍地摸身檢查。
“行了行了,右邊的難民等候處那裏等着,待會還有最後一班車。”兵爺連位置都沒報直接走了,忘記讓他卸臉上的泥。
城牆下一個閑着的難民登記處一白髮老人把守,坐着。他一眼看穿前進沒有方向的登正地,抓着他的眼球餘光,指了指他桌右邊蹲地上一群難民,登正地乖乖的上前給自己排了號數。地上哭累的可憐女人抱着孩子睡着,還有嬰兒哭泣聲,人們靠牆挨坐一起。他假裝與男人們合群,坐上一旁地板聊話。難民數量如果太多或是發生瘟疫,這樣增長下去城裏慈善機構恐怕也是容納不下,目前沒有發出警告。
“炎大個!炎大個!”樓下有人在大聲喊叫,睡着的林莉兒一下子驚醒。發生什麼事了?裹着浴巾,到她的房間有個落地玻璃窗半圓小陽台前,些許拉開的門帘,她開門留縫看向院裏大門。
門外十幾個保安打着手電筒,有事了,才會聚集一起。
“上邊督察家遭小偷了,就剛一會兒功夫。院子裏多看幾圈,不要被偷襲了,遇到抓活的。”其中一個人對着里門的老炎說著。樓上聽不清,林莉兒門上貼着聽。“穿着白色襯衫,黑色褲子,長相沒看清。”有保安囔着補充,林莉兒聽清楚了一個男人的外觀描述。遭小偷了可能。
“沒瞧見,門都沒的開。”老炎回答,外面一個年輕的保安還把手電筒穿過鐵門欄,伸到院子裏探照一番,老炎確實連門都沒開過,不僅僅是小偷沒進來。光照到林莉兒玻璃門時,林莉兒嚇得躲開,帘子拉上,心跳加速。軍車裏的司機下了車,也說是沒遇到,讓他們挨家挨戶要問個仔細。
“丟了什麼東西?人受傷沒?”司機追問着,得知都統在林府後,保安贈上煙被司機回絕。
“他們那戶說是丟了些珠寶。強調抓活的,大夫人的結婚藍寶石項鏈被偷了。”保安回答着,聽從司機建議的老炎打開了鐵門,保安不敢太喧嘩,往院子裏邊,房子後邊安靜挨個探照了遍,一無所獲。
二樓坐沙發的林莉兒靈機一動,她關燈。又拉簾去看,結果一群人往別人家院子裏搜查去了。老炎進了屋,她不甘的打開門,又瞧了一眼,啥也沒有。又打開了右邊窗戶,往樓下一個勁看,只有保安的身影,部分人已經查到了附近百米遠的鄰居家。
發生什麼丫,她要換個衣服下去問個究竟。
結果花園角落,假山前魚池一個鬼影乍起,爬上了草坪。
“啊!”林莉兒尖叫,第一次見鬼。樓下黑鬼看到了她,而附近保安手電光四處照着。
“你,給我.......”林莉兒想抓問他,這個男的刷的拿槍對着她,她欲言又止,呆了。黑乎乎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襯衫。他指指林莉兒頭,暗示放到他的手心。林莉兒不敢縮回頭,快點通知大家才是。他竟然要她腦袋,哪有傻子送人腦袋。
她恐懼的看着他,發矇沒有想法。摸着自己的小腦袋瓜,還在。他又指指頭頂,林莉兒摸到了頭巾,他展開空手的手掌顛了下。林莉兒把頭巾解下扔到草坪上。男人拿匕首嘩嘩割開了布,做成布條連接的繩子。他的手臂被劃了一大口子,襯衫染的粉紅,月光越發亮了。家裏沒有保安沒有士兵,這個男人還沒等她抓賊大計規劃出來,就把繩子拋進了她的頭頂,落在房間地上。
要把他鎖屋子裏,然後叫老炎抓他。或者摔死他,沒錯,拿槍的惡賊。
“你等等呀。”她魔鬼的甜笑着,把繩子綁上了近窗邊的水管道鐵圈,摸着窗邊書桌上的剪刀。她豎起大拇指,又做OK狀。男人東張西望,警惕地抓着繩子跳了上來。一步就是一米長,這是螳螂嗎?他快上來了,林莉兒拿着做美術的鐵剪子,毫不猶豫地剪下繩子。
一下,沒斷。快斷了,男人的頭一下子躥了上來。她左手利落一剪,繩子斷了。右手把野鬼的頭深深的砸下去,她縮手疼了自己一陣。對待封建迷信一樣,對待他。
“終於上來了。”男人竟然拿槍爬了上來。他抓着窗沿搖擺身子晃了上來,輕鬆跳到了地板上。林莉兒嚇的浴巾掉地,被男人一下子看光。黑隆隆眼前,倒地。他拾起浴巾一個飛中,蓋上了林莉兒身子。
林莉兒被男人掐着人中,才明亮了眼睛。
“你想幹嘛?”林莉兒最討厭鬍子,男人摟着她的頭看着她,她只看見了鬍子,看不清臉。估計是個老頭兒,完蛋了。坐起,一巴掌扇了過去。“吃我豆腐!”整了整浴巾。
“你看!”林莉兒指了指他背後想調虎離山,他居然不轉頭。她滿滿自信用力的搶槍,撲空一下。這老頭有着一雙迷人的眼睛,色眯眯啊。林莉兒還想再甩一巴掌的,他冷靜拿槍指着林莉兒。看不清老頭的臉。
“二小姐?開門。”蔡姨的聲音拚命的叩着木門。
“這麼黑我什麼都沒看見。開燈,打發走他們,告訴他們這裏沒人,子彈沒有眼神。”他挾持着她開燈,林莉兒信以為然。白色的襯衫,右手戴着銀色手錶,穿着素藍西裝褲,黑色皮鞋。大背頭,濃眉下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睛。挺直大鼻下,厚厚的性感嘴,下巴潦草的鬍子一把,皮膚挺白,就是滄桑了點。他躲在了門后,槍指着林莉兒。
林莉兒裹了裹浴巾,沒有好主意。門開了一些,是蔡姨和阿木。阿木對她發直了眼。
“小姐,老爺叫你下去吃飯。”蔡姨說著,林莉兒一直皺眼睛,歪嘴巴。阿木似乎察覺到了林莉兒的異常。
“不用害怕,我保護你。”阿木臉紅紅。
“是呀,嚇得不輕吧,小姐。眼睛都抽筋了。老爺讓我檢查你房間安全,有賊偷進了督察家偷了價值不菲的藍寶石項鏈。”林莉兒對蔡姨大驚失色,這智商。老頭冷笑無聲,對着林莉兒拍拍空空的褲兜,表明他沒有偷項鏈的立場。蔡姨要推門進來,阿木似乎很期待哦。老頭叫她關門,她用要換正裝理由正面回絕。
“什麼人也沒有,蔡姨。我待會下去。”林莉兒回應着。阿木這傢伙風流無度,有點噁心,哪裏懂愛情。是朋友,在隱忍。
“好吧,我還要下去忙。請小姐快點哦。”蔡姨手擋住阿木少爺直勾勾的眼睛,這點深得她意。蔡姨以為摸索到了小姐表情含義,阿木以為她在討厭他看。老頭拽回她,把門關上。嚇了一跳,阿木比槍還恐怖。
林莉兒坐在床上,老頭三十來歲樣,坐在沙發上拿着槍,時不時打探窗外。
林家餐廳上,東道主與座上賓,其樂濃濃,擺上正道的東北熱菜。
“這,走船關係還多靠林老弟的船政局啊!海涵呦!”劉參謀長無事不登三寶殿,安全送小女回來就是最大的禮物。而軍事裝備從北俄調集較慢,又希望協助從歐洲運回一批。做船政副司的林亮毅對兩人發展前景還是期望的,滿口答應,能力之內。
“哈哈,林老弟,林弟媳。來,幹了這杯!”韓都統,劉參謀長,林老爺互相敬酒,一飲而下。大口吃酒,大口吃肉,男人本色。一旁的林太太陪笑着敬酒,又悄聲質問蔡姨小姐怎麼還沒下來,要給客人問好才是,儘管長輩嘴裏不介意,心裏芥蒂那是自由生長。
蔡姨看着吃東西緩而小口的林茹兒,百思不解。性格不壞的林二小姐怎麼就比較事多,本想再去樓上卻被夫人叫停。他們已經認識,其實大可不必。夫人認為扶苗宜早不宜遲,依舊實行原來的計劃,必須對着林莉兒早做管教,中庸之道。
“這個魚和熊掌的關係,就像這東北和西北。不可兼得那是一時的。要是都得到了,這才能進行下一個目標省份,統一中國啊。”說著,韓都統提着筷子,戳中一塊鱈魚塊包蔥吃了下去,“我瞧瞧還有什麼呢,啊,蔥卷大餅是老友咯!這個溏心蛋也不可缺少,東北的基本。”他又戳了一顆蛋,大餅卷上蔥和蛋,親手遞給了林老爺。
林老爺謝恩,三人卷餅,贈蔥餅吃上,兄弟情義慢慢重新又加固起來。韓都統對林茹兒頗有好感,追問之下,發現要與彬兒坐同一艘船去往法國求學,天作之合。嘴上不說,還想再看些時日,改日派人補上禮物到林府。
阿木桌上一直找話題尬聊林茹兒。林茹兒氣質如雲,一一作答,不會故意讓人丟臉。
阿木家來車,載走了自行車。阿木走哪都想通吃,趁機留宿。
時間流逝很快,林莉兒心裏祈禱着都統發現她的異常,帶着火箭炮那種玩意把老頭炸出局,跪地求饒。家外馬路上有人敲晚鼓提醒過後,將要宵禁,身上散發著魚腥味的莉兒內心滾惡。樓下一陣躁動,送別聲。
老頭連忙靠窗看着,接着是汽車啟動聲,林莉兒知道徹底失去希望。
又是敲門聲,林莉兒以為救星爸爸來了,開門是阿木。阿木替蔡姨送了一個卷餅,林莉兒收下,卻吃了閉門羹。轉身的阿木嘴巴粘濕,流鼻血了。房裏老頭將門反鎖上。
林莉兒吃不下,這人到底是誰?老頭也不客氣,拿着大餅自己吃起來,補充體力。還命令林莉兒給他包紮手臂,林家每個房間下都有緊急醫療箱。林莉兒看着深划的傷口見裏頭皮膚組織清晰,倒上黃色消毒水。男人哼唧出聲,他還沒有洗澡。按他的意願,她直接繃帶捆綁傷口。慢慢地一圈圈包好,生怕他又抽疼。他很勇敢,是只強壯的鯊魚。
老頭感到不適,站起身抖褲子,跳出了幾隻小魚。地上撲通擺尾就像缺氧的林莉兒,林莉兒心情沉重。兩人沒有溝通,林莉兒也會有失手的一天,但他不是小偷。
他撿起地上魚,沒有感情。
“誒,扔回魚池裏好嗎?”林莉兒請求,這是她媽咪精心飼養的魚。
“還能活?”男人看着點頭的林莉兒,準確的把魚投進樓下魚池裏,“這魚可能真的能活,它的嘴巴大張着呼吸。”
“你好奇我是誰?”他低頭,近距離問道。林莉兒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我不是偷藍寶石項鏈的人。”他說完,悶了最後一口大餅。不是小偷,那就是土匪。把她大餅吃完了,又會做什麼?
“這個送你。”他脫下手錶放到她的手心裏,林莉兒秒拒。他讓她看看手錶,林莉兒看了許久,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為什麼送她手錶?
“瑞士國牌子Lambs,笨小孩!你救了我!”他點醒了林莉兒,但林莉兒不注重品牌,關注品質。可大部分品質都貴成名牌。她想讓他一命嗚呼,以免進樓下殺害她親人的,卻被當成救命恩人。當一個人先拿起一把槍的時候,就該知道對準了什麼目標。
林莉兒被同意又洗了一次澡,接着與男人僵持到凌晨,在床上瞌睡著了,他說太黑沒有看見什麼......沒有人再來敲門。
月光下,窗前下的牆壁,男人倚靠着,地上他的黑影作陪。拿着桌上的呼嘯山莊讀着,裏面許多批註。男人看到了林莉兒的名字,她沒有看到一個男人的心,擺着的永遠是女人的姿態。
他在一張紙上寫上這樣的話,
想安靜的時候
發現自己是一隻大魚
他們喧鬧着
亂了方向,因為靠聽覺
只是一隻安靜的魚,太遼闊,不再年輕
不再去凝望,而是游着。
最終只是一隻大魚,不喜歡其他。
一片海洋的淚,
裝了魚,
以為魚不會流淚,
魚的心,太遼闊。
他已經30多歲,沒有成家。他在福建有家,但再大的家沒有完整的國,最終也會失去。一個人在戰火風雨中縹緲搖擺着,戰友是隨時會犧牲的。他憤然把紙揉成團,扔在了桌腳下。在下一個夜巡報鐘鼓敲響后,他將會離開,戰鬥不會停止。
那個老頭沒有告訴她,他是誰。背包裏帶着呼嘯山莊,書里夾着的是撫平的一個世界。星期一的新希望開始了,她坐車去女中的路上再次停下車。和往常一樣,只是天上霧氣還沒散去,濃重。
屋檐上瓦片,露水“滴答”落下。
“老闆,請給我一杯冬瓜茶。”一個女孩悄然而至。她漂亮燒瓷制的杯子打上了,三分之二的冬瓜茶。她轉身看見了林莉兒,一個高高紮起的馬尾辮,五官端正,一個額上美人尖刻畫著這臉,穿着單色藍大衣,青花瓷女孩?微微朝她笑着,她的斜挎包也是單色藍。
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