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狂風撲面，歌聲震耳，李曉帶着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衝鋒陷陣的三個兄弟小紀、蠻牛、大鵬駕着敞蓬吉普車飛馳在W市的高速路上。

從戰場回到軍營，天都亮了，四個人也不休息，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便裝，李曉還花了三分鐘的時間寫了一篇省去了任何修飾詞語、簡短的不能再簡短的戰鬥報告交了上去，之後四個人一碰頭，決定早飯都上W市吃頓好的去，於是乎在其他戰友嫉妒的眼神下，四人駕駛了一輛幹部們都不肯坐、平時只當訓練用的吉普車得意洋洋的殺了出去。當然，四人並不知道的是，由於他們太過囂張招搖，逢人就炫耀臭擺，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謙虛收斂，結果惹得戰友們一時性起，偷偷把他們剛加滿的汽油給放掉了，這輛老爺車除了機油表，其它的表八百年前就壞了，所以四個人還傻乎乎的什麼也不知道。

把音量開到最大，速度提到極限，那三個人還不滿意，嫌不夠刺激，催李曉繼續加速。李曉頗為不滿的喊道：“這破車能開到這速度就不錯了，這也是我，換你們試試？”

小紀指着前面一輛奔馳喊道：“快！快！班長，你平常不是總吹你技術好嗎？現在就是黨考驗你的時候到了，把那輛奔馳過了試試？”坐在車上想開口就只得喊，不喊根本聽不清你在說什麼。

李曉喊道：“放屁！你怎麼不找輛F1賽車來讓我超？”說歸說，心裏還是暗自估算了一下，那輛奔馳的速度並不算快，自己再加把勁，應該可以趕上，於是將油門一腳踩到了底，發了瘋似的往前猛衝。

奔馳車終於被甩到了身後，幾個人振臂狂呼，並扭頭向車裏的人挑釁。軍營里被關久了的人，難辦出來放一次風，會把積蓄已久的情感釋放出來，顯示出令人難以理解的瘋狂。

奔馳車裏的人並沒有理會他們，仍是不緊不慢的開着，失去對手的軍人一起發出不屑一顧的蔑視聲。

回應他們的是一陣凄厲的警笛聲，一輛白色的警用摩托車從後面不知哪個角落裏趕了上來。

排量達到250cc的摩托車很快就追上了他們，白手套向邊上揮了揮，示意他們靠邊停車。李曉嘀咕道：“我們哪裏違反交通規則了？”

“沒有啊！”那三人也是莫名其妙。

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吉普車靠上了路邊，奔馳車從他們身邊越過，裏面的人還探出頭對他們吹着口哨，哈哈大笑，四人齊聲怒罵。

警車在他們前面停好，那個令他們極其討厭的警察摘下頭盔，露出一頭秀髮。

小紀不由吹了一聲口哨，興奮的道：“班長，是個美女！”

李曉罵道：“注意軍人的儀錶，別給我們部隊丟人。”

女警察走到他們面前，看了眼車牌，對李曉敬了個禮，道：“請出示您的證件。”

原來是個女警察，而且還是個長的挺不錯的女警察，這就不一樣了。自從進了軍營，當兵的一年當中也難和女性說上幾句話，美女當前，四個大頭兵都挺老實。李曉規規矩矩的掏出證件，道：“請問警察同志，我們哪裏犯錯誤了？”當然，如果是男警察，那絕不是這種態度。

女警察道：“不知道嗎？這條路限速80公里，您剛剛100公里的時速都不止。”

原來是這麼回事，四人心中恍然，怪不得剛才那輛奔馳開的那麼慢，感情人家看到了這裏有交警，自己一時大意，沒往那上面注意。不過就算看到了，四人恐怕也不會當回事。李曉陪笑着：“對不起，我還真沒留意，下次一定改，就原諒一次吧。”

女警察檢查證件無誤，還給了李曉，面無表情的道：“不原諒你還能怎麼著？為這種小事難道扣你的車？通報上級我也嫌麻煩，下次注意吧，這次就算了。下次請記住，遵守交通次序，人人有責，你們是人民子弟兵，更應該做出一個表率。”

當兵的天生對女人就希罕，軍營里的女性一般都當寶貝供着，所以雖然迎頭遭一頓教育，四人也不生氣，小紀更是厚着臉皮搭訕：“女警官，您說的對，我們這位同志有點人來瘋，難辦出次門就有點管不住自己。您放心，有我在旁邊監督，絕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我叫紀來之，請問能請教您的芳名嗎？”

李曉心裏大罵，心道：“你要泡妞那也不必用打擊別人抬高自己這一招吧？”

女警察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猶如冰雪初融，寒梅吐蕊，美艷不可方物，把四人都看的傻了。只見她指着自己胸前的警號道：“這就是我的名字，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女警官，需要留下我的電話號碼嗎？”

小紀被她耍了一下，正自失望，忽聽她竟願意留下電話聯絡，不由喜出望外，得意的向其他人眨眨眼。李曉從倒車鏡里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對這位漂亮女警官的審美眼光表示懷疑。

女警察一邊掏出本子，一邊笑着問道：“你們是第一次來W市吧？”

蠻牛搶着道：“是啊，是啊，你能介紹一下W市哪裏好玩嗎？”

小紀立刻用可以殺死人的眼光瞪向蠻牛。他們在W市戰鬥多次，雖然什麼熱鬧的地方都沒去逛過，但市內的地形圖早已爛熟於胸，哪裏還用人介紹？分明是蠻牛居心不良，想趁機和美女套近乎，多說兩句話。本來這倒也沒什麼，大家都有這想法，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個機會竟然會給一向木訥、老實的蠻牛搶走，真正是人不可貌相了。

女警察很是熱心：“你們吃過早飯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建議你們到和平北路的美食步行一條街去，那裏南北各式以及本地風味的早點應有盡有，而且價錢也不貴。吃完飯，你們從南頭出來向左拐，那裏是民族路商業街零售批發市場，不論是衣服首飾還是一些紀念品小玩意都很有民族特色，適合你們買回去饋贈親友。當然，如果你們想逛一逛大商場的話，我們W市有金安大廈……”

女警察滔滔不絕的介紹了七、八分鐘，李曉他們就美美的欣賞了她七、八分鐘，直到介紹完畢，四人連聲道謝。女警察嫣然一笑，道：“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熱心嗎？”

四人獃獃的搖搖頭，只聽她道：“因為我也當過兵。”

她撕下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遞給小紀，道：“這是我們的聯絡電話，祝你們玩的愉快，再見！”

女警察敬了個禮轉身走了，幾個人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半天也不肯將目光收回。

“她長的真好看！”蠻牛先發了一句很直白的感慨。

“你說我們隊裏要有一位這麼漂亮的女醫生那該有多好，我願意天天生病。”大鵬如是說。

“白醫生雖然也很漂亮，但跟她比還是有一定差距，她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唉，班長，我這麼說你可別生氣。”小紀一邊說一邊偷偷看捂在手裏的紙條。

一向很愛和小紀抬杠的大鵬這次出人意料的沒有反駁，反道：“對，對，以後我們就叫她天使。”

李曉道：“白醫生漂不漂亮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過你小子功夫見長嘛，居然能把電話號碼也留下來，怎麼，打算對人家下功夫？”

小紀忽板著臉道：“你想約她嗎，這個機會我讓給你。”說著朝紙條背後吐了口水，往擋風玻璃上一貼，上面只有三個數字——“110”，諸人不由捧腹狂笑。

李曉一邊笑，一邊打火，但連打了幾次也沒有打着，不由惱了，罵道：“怎麼回事？”

四人圍着車檢查了半天，最後才發現居然是沒油了，蠻牛撓撓頭，奇道：“出來前我明明加滿了的，怎麼就沒了？沒漏油啊？”

四人同時醒悟過來，齊聲罵道：“這群王八蛋！”

朝陽升起，金光四射，高處望去，只見高速路上一輛吉普車緩緩移動，四個黑點般的人影在旁邊賣力的推着。

“班長，你說的加油站離這到底還有幾公里？”

“不遠了，最多還有兩公里。”

“你說最多三公里的，我們至少都推了五公里了！”

“我怕你們偷懶，故意這麼說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