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紅日》
9月16日，晚。
一首音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新歌榜排行末尾。
某學校某女生寢室。
餘震合上書本，揉揉乾澀的眼睛。
今年華夏各大學考研，安排在12月20、21、22日這三天，如今還有三個月的學習時間。
她就是今年百萬破浪者的一員。
這個地球上的考研考試和郝賢重生之前的地球沒有什麼改變，都是公共科目+專業科目，不同的專業決定公共科目的難度。
餘震成績優異，也非常有自信，報考的是京都大學金融專業，重點中的重點大學決定了她的考核也是難中之難！
數一！
今天晚上，在大家都還在回溫暑假的美好的時候，她自己做了一套往年的數一模擬卷，剛對完答案，成績很不理想……
我不會落榜吧……
餘震眼皮耷拉，淡黑色的眼袋下，面容憔悴，眼裏的光都暗淡了許多。
打開手機，掏出耳機，她想聽一首憂傷的歌來舒緩情緒……
今天她沒有向往常循環播放收藏的歌曲，手指連點。不知為何點到了新歌榜單，點開隨機播放，就這樣靠着椅背閉上雙眼聽了起來。
新歌榜，顧名思義。
正在經受篩選的新歌，有好有壞，除了前二十的歌曲，其他的都是打醬油的。
為什麼？
在手機都得下拉很久才能找到的歌曲，你覺得會有很多人去聽？
而且你以為前二十的歌都好聽？醒醒吧，其中大部分都有資本的影子。
耳中的靡靡之音快要讓餘震睡了過去，突然“嚓”的一聲，像敲鑼的更夫一般讓她眼皮一抖。
一道高亢的聲音由遠及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眉頭微皺，感覺被打攪了好夢。
但緊接着節奏輕快的伴奏，卻又讓人為之放鬆，皺起的雙眉漸漸舒緩。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命運就算恐嚇着你做人沒趣味”
“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
“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這是！
餘震眼睛猛然睜開，睡意全無，耳中那昂揚嗓音宛如在火焰中跳動的精靈。
然而激情地開場后，那清亮的歌聲卻像是樸實無華地低語述說：
“一生之中兜兜轉轉哪會看清楚”
“彷徨時，我也試過獨坐一角像是沒協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過幾多幾多落淚在雨夜滂沱。”
餘震渾身一麻，這種孤獨寂寞、彷徨無助，和自己為何那般相像。
出生於單親家庭的她，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受盡冷眼。
長大後為了減輕母親負擔，不斷地學着做大人。
大學更是一有時間就出去接家教工作。
回想種種，坎坷有之、絕望有之，失敗有之，成功有之，就像歌詞中描述的那般，兜兜轉轉誰給我指明方向？
大雨滂沱，左右四顧，卻是一人而已。
前路晦暗，獨自摸索，無論荊棘滿地，她亦毅然決然！
不知何時，餘震的眼睛裏冒出水花，在燈光下忽閃忽滅，臉上卻掛着發自真心的笑容。
歌曲仍在耳邊繼續環繞：
“一生之中彎彎曲曲我也要走過”
“從何時有你有你伴我，給我熱烈地拍和”
“像紅日之火，燃點真的我！”
“結伴行千山也定能踏過。”
餘震抬着小手摸了摸臉頰，將淚水抹掉，漆黑的瞳孔里反射着明亮的光。
她不自禁地隨着輕快熱血的旋律扭動。
耳機里傳來的那節奏緊密的鼓點，好似戰時的衝鋒號角，點燃士兵們的狂熱，也點燃了她內心的火苗。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命運就算恐嚇着你做人，沒趣味。”
“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
“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別流淚，別心酸，歌曲在撫摸餘震脆弱的內心，彷彿是具有某種魔力，她此刻好似有無窮的力量，無限的熱情。
餘震放下手機，看了看桌上的那已經合上的書本低聲呢喃：
“謝謝……”
……
秦昊，28歲，津南街頭歌手。
他剛唱完一首歌，坐在廣場旁的石墩上休息。
這時，一位路人經過手機里放着獨特的旋律。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命運就算恐嚇着你做人沒趣味”
“這是什麼歌？”
秦昊連忙打開手機搜索了起來。
終於……
秦昊聽着聽着突然哽咽了起來，鼻腔抽搐，極力控制着。
帶着夢想，他隨處飄蕩，這幾年走過無數大城市，然而夢想美好遙不可及，現實骨感觸目驚心！
回想這幾年的奮鬥，冷漠、白眼、嘲諷？各種苦澀不與人說。
但就像歌曲中所說，命運就算顛沛流離、曲折離奇。
不要流淚不應放棄，要像紅日之火，踏過千山，一生相伴！
那他就要那紅日之火，點燃真的自我。
秦昊連忙發給自己的好友群，@所有人，這裏大部分是和他一般失意的人，但也有極個別人氣還不錯的歌手。
而後他眼神變得堅定：
“下一站……京州！”
這是他早定下的旅途，他要完成它！
……
博客，華夏第一論壇。
一個帖子，帶着它少有的關注度靜靜地出現在角落裏。
樓主：勤勞的毛驢，職業網絡作家。
無棄無悔。
十年拼搏無人問，一曲紅塵天下知。
多少辛酸埋在心裏，多少苦難躺在腳下，曾幾何時想過放棄，但又一遍遍的爬起，行走遠方……
前路坎坷迷惘，在不斷澆滅我內心的希望，我呼喊、我彷徨、我無奈、我氣餒，現在我打算放棄了，我看不到希望，也看不見陽光，世界沒有了一丁點兒光亮，讓我就這樣消散在無助的風浪里吧，如那浪尖的水花，消彌在磅礴的海洋……
我正沉淪之際，我看到了海面初生的太陽，她是那麼溫暖，她帶給我人間的陽光，她的旋律撫平我的浮躁，積極的歌聲讓我彷彿煥發新生……
去他娘的世間疾苦，去他娘的煩惱磨難，我生命的火焰永遠如天上紅日那般燃燒，十年拼搏我無怨無悔，絕不低頭，我只願飛翔！
一石激起千層浪：
“毛驢又看什麼雞湯文了？激發了奮鬥的熱情咯？”
“驢總快回來更新啊！別水博客了！”
“驢總好樣的！去他娘的奮鬥，我要一直宅在家裏！”
“恭喜驢總渡劫成功！”
“大家都沒發現么，毛驢可能有輕生的念頭，但是被壓制住了！”
“啊？可惜可惜！”
“毛驢，‘十年拼搏無人問，一曲紅塵天下知’你不覺得很突兀么？！”
“毛驢加油，世界上沒有什麼過不了的坎兒！！！”
“哇，這樣么！”
“發生了什麼？”
“末尾貼了連結，自己去看唄。”
作為為數不多的粉絲，對日常斷更的驢總，他們紛紛留言，有的擔心，有的好奇，有的無所謂。
但不管持着什麼心態，他們都點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
“卧槽，收藏喜提一首！”
“+1。”
“+2。”
“+3。”
……
網絡作家勤勞的毛驢將歌曲連結發到了末尾，又一個個無名之輩加入紅日大軍。
……
當然有的人也不全是因為音樂中表達的情感而喜歡這首歌的。
就像路飛，作為一個富二代，經常夜店蹦迪，就喜歡這種節奏分明，一抖一抖的感覺。
他一邊聽着歌一邊點頭抖腳。
末了還在飛鴿上發給了個朋友圈：
“兄弟們！發現牛叉新歌！走起！”
……
無數個不盡相同的畫面，從這個夜晚開始，如夜空煙火一般徐徐展開。
……
今晚老張動作很快，任琳動作更快。
等不及公司的宣傳資源，直接就發佈了。
其實任琳也不敢打包票，因為現在九月中旬快過了，新歌發太慢，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來打榜對於一般新歌來說簡直就是找死。
更何況目前新歌榜還有曲爹坐鎮！
本來她可以在10月初發打十月的榜的，這樣更有底氣！
但是沒辦法，上面的壓力，其他部門的壓力，同行的壓力，讓她作出了決定。
發完歌后她就回家洗洗睡了。
另一位卻還在上晚自習。
枯燥且無聊。
郝賢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單手杵着腦袋，昏昏欲睡。
喝了體能藥劑后，他身體感覺不到絲毫疲憊。
但他的精神確實睏乏無比。
下課後，郝賢直接回寢睡覺。
屬於《紅日》的熱潮已經在網上慢慢發酵，而作為始作俑者的兩位，今天卻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