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姨
徐楊一壺水喝完，李玲玲才和她小姨從后廚出來。
看李玲玲那得意洋洋的表情，顯然已經搞定了這個小姨，估計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外加胡攪蠻纏。
反而是李玲玲的小姨稍微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不太能放得開，客氣的說道：“徐楊是吧，不好意思啊，我跟玲玲說了會兒話，餓了吧，想吃點什麼？”
徐楊沒忘記自己的人設，趕忙站起來，略帶“恐慌”的說道：“阿姨，我，我不餓。”
李玲玲在一旁插嘴：“什麼阿姨，叫小姨。”
“……小，小姨？”
李玲玲的小姨一下子笑出聲來，又趕忙捂嘴，“咳咳，你倆坐，我去盛飯，玲玲，不要欺負他，怎麼談個戀愛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李玲玲朝小姨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這才扭頭問：“怎麼樣，厲害不？”
徐楊違心的豎起大拇指：“真厲害，這下子你的生活費可以節省下來了。”
“那個，我生活費也沒多少，就一點點，我媽也直到我經常在小姨家吃飯，所以一般只給一點零花錢……”談到這個話題，李玲玲忸怩起來，看樣子，她嘴裏的一點點是真的只有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
“就，就十塊。”
“那你還吹牛要當世界首富，拿這十塊錢白手起家？”
“我還有壓歲錢——”
“有多少？”
“不告訴你。”
“撐死了不超過一百塊。”
“你咋知道的？”
“猜的，對了，你小姨這飯店開了多久了？”
“前年開的，送我來學校的時候發現這邊飯店不多，就開了個，就是生意不太好……”
“那你倒是給想想辦法啊。”
“對哦，我可是——咳咳，我可是未來的世界首富，有的是辦法，嗯，怎麼弄好呢，回頭好好琢磨琢磨再跟小姨商量，嘿嘿嘿，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蹭點零花錢，”李玲玲說著兩眼就又放光了，也不知道是在幻想成為世界首富的美好畫面呢，還是在幻想蹭小姨零花錢的事兒呢。
徐楊揉了揉眉心，感覺重生以來頭疼的次數越來越多。
怕不是要比重生之前還要更早的頭禿。
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着李玲玲亂七八糟的幻想，吃過李玲玲小姨做的滷麵，然後在李玲玲小姨那曖昧的眼神中拉着李玲玲趕緊跑出去，手牽着手溜達着回到學校。
到學校的時候，大部分學生才剛剛放學，正排隊打飯，食堂里、校園門口的大小飯店和小吃攤上到處都是人，學校雖說管的嚴，但在吃飯這塊還好，沒有滅絕人性到只讓學生吃食堂。
其實這個時候學校食堂里的飯菜比外面那些小店的飯菜還好吃，只是食堂里人太多，要排隊，比較亂，所以才有人跑校外買着吃，價格倒是沒太大區別，因為學校周圍那些小飯店賣的也都是家常飯，比如說潞州府這邊常吃的湯麵、菜飯、大鍋菜、饅頭花捲麵條之類，還有李玲玲小姨家賣的滷麵，都跟在家裏吃的一樣，論碗賣，一碗一塊或者一塊五，都是提前做好的，很方便也很便宜，只是衛生條件實在令人堪憂。
或許，在學校附近開個小飯店也不錯，弄的好點，每個月都能賺個三五千的應該不成問題，這個數字在02年已經很誇張了，要知道他全家年總收入都不到一萬塊。
嗯，回頭跟李玲玲商量一下，不過那沙雕怕是看不上這麼點小買賣，眼裏只會裝下某阿里某企鵝。
到了學校，李玲玲稍微收斂了一點，但也在宿舍口膩歪了好大一會兒，臨分別時還“桀桀”的低聲笑道：“大胖，下自習後去操場上個等我，咱們出去開房。”
徐楊維持着他的人設，“羞赧”的問：“你，你有錢？”
“姐可是要成為世界首富的人，豈能被這麼點小錢錢難住？”
肯定是跟同學借。
希望你借錢的時候也能這麼霸氣。
這個時候的學生們都沒什麼錢，但三塊五塊的還是能借出來的，人緣好點的多借幾個人，二三十塊也不算太難，就是還錢的時候……
回到宿舍，幾個舍友正在吃飯，看到他，都很驚訝，也很興奮，“上網去了？”
“卧槽，老徐你真有種，老班的課都敢逃。”
“徐楊，嚴禿子知道你逃課的事兒了，還問我們知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
“你小子完蛋了。”
“你是不是跟176班那個李玲玲談戀愛？”
“嘿嘿嘿，不會是去小旅館了吧？”
徐楊看着這些在十多年後已經不怎麼聯繫的同學，心裏的滋味還真挺複雜的，開心有那麼點，但更多的卻是難以言說的複雜。怎麼說呢，時間真的是個魔法師，總能改變一切你以為永遠不會改變的東西，比如說友情。
十多年後漸漸不再聯繫，也是有原因的，或許是因為忙，但更多的……
就算是現在，他也想不到面前這幾個還很稚嫩的傢伙會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世故、勢利、惡俗甚至為了區區幾千塊錢就能跟老同學反目成仇。
雖然他不是受害者，可也實在不想再看到那些醜陋的面孔。
隨着年齡的成長逐漸變的現實一些，這很正常，都是活生生的普通人，都要養家餬口，這沒問題。但變的沒有底線甚至把歪腦筋打到同學身上，利用同學的信任去詐騙、借高利貸甚至直接坑騙這群老同學，就真的不能原諒。
當然，他宿舍里也就出了那麼兩個爛人，其他雖然也各有各的小毛病，但倒也不算非常可惡，可他依然不想再跟這些傢伙們有太多的聯繫，除了一個小郜，也就是郜強。
郜強比他小一歲，長得瘦瘦的，個頭更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學習成績也一般，但跟他關係好，兩個人經常一塊翻牆出去通宵，一塊玩遊戲看小電影之類，沒錢的時候也會相互接濟，最窮的時候五毛錢買倆饅頭一個人一個分着吃，畢業后也有過一段時間沒聯繫，但成家立業之後又開始恢復往來，兩家人關係處的還不錯。
但也就是不錯，並且沒有好到什麼地步。
可這份淡淡的友誼，在此時此刻的他的眼裏，卻顯得那麼溫暖。
好吧，有點矯情了。
徐楊撓撓頭，憨厚的笑道：“去網吧玩了一會兒，老班沒說什麼吧？”
長得瘦瘦的衣服營養不良模樣的郜強有點擔憂，“可能會叫家長。”
“呵呵，不用管他，對了，晚上誰的自習課？”
“還是老班的。”
“……行吧。”
老班，是他們對班主任的稱呼，不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有這樣的叫法，反正他們屯城一中都是這麼喊的，有的時候甚至敢當著班主任的面喊，算是一個中性但在某些時候偏親昵的稱呼。
徐楊在179班，班主任叫宋松良，教語文，是個老煙鬼，一天能抽兩包，喜歡打籃球，長得黑黑的，教學水平馬馬虎虎，不過為人不錯，在學生中的人緣很不錯。
屯城一中是屯城乃至於整個潞州府最好的高中之一，教學質量沒的說，但一所學校那麼多學生總有高低之分，屯城一中也不例外，有優化班，也有普通班，179班就是普通班。
而徐楊在179班也就中等水平，除了長的帥點，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所以他到教室上晚自習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人關注他，除了班主任宋松良。
宋松良一進門，朝他座位上瞅了一眼后招招手，“徐楊，出來一下。”
徐楊乖乖的跟着宋松良來到樓道口，嗅着宋松良身上過散發的濃濃的煙味兒，一時間手也有點痒痒了，要不是還記得維持自己的人設，甚至都想伸手跟老宋要一根抽抽，老宋一個月工資才四百多，卻天天抽五塊錢的紅河，這在02年可是很奢侈的事情。
宋松良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直接問：“下午去哪兒了？”
“出去玩了一會兒。”
“嗯？”宋松良愣了一下，“你好理直氣壯啊，要不要我陪着你一塊玩？”
“不要。”
“你也知道不要？說吧，打算怎麼處理這事兒？”
“怎麼處理都行，只要不開除。”
“還跟我講條件？”
“沒有沒有，都是心裏話。”
“心裏話？開不開除我做不了決定，這話跟嚴老師說去，走吧，”宋松良轉身往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行吧，總算要面對那個嚴禿子了，不過，嘿嘿。
想到嚴禿子，徐楊心裏暗笑兩聲，跟着宋松良走進嚴禿子的辦公室，然後看到了垂頭喪氣的站在裏面的李玲玲和她的班主任，還有坐在辦公室後邊看起來一臉嚴肅的嚴禿子。
嚴禿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問了徐楊和李玲玲的姓名年齡年紀家庭住址等信息之後直接義正言辭的教育了他們兩個一頓，最後擺擺手，“這事兒必須讓你們家長知道，至於處分，等見過家長之後再說，行了，回去上自習。”
還是這麼一套，不就是想趁機勒索點好處么，真是的。
徐楊暗自吐槽，轉身往外走，走廊上路過李玲玲身邊的時候還悄悄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完全不管李玲玲班主任的臉都快綠了。
然後搶在李玲玲班主任爆發之前對宋松良道：“老師，你先回去，我還有點小事兒向嚴主任反饋，”說完直接返回嚴禿子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