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控制
“我來吧,你也該休息一下了。”
從下墓到出來回到人間,解雲諾就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這種狀態,大家也都有所眼見,都表示對解雲諾很佩服。
畢竟鬼門關前走一趟,解雲諾幫了他們不少次,都是從死亡面前搶回他們,而他自己卻沖向死亡無懼無畏。
解雲諾偶爾會閉眼,不知道的人或許還以為他是在睡覺偷懶,但吳迷和東子都知道,他只是在閉目養神,但警惕心並沒有放下。
一旦有危險發生,可能清醒着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剛閉着眼的解雲諾卻是第一個迎上去的。吳迷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雖說解雲諾是能長生不老,但是,是人就會感覺累的。他是能不老,但不代表讓他修仙啊!老是這麼神經緊繃著,是機器也要出問題的。
面對吳迷提出的交換,解雲諾只是搖搖頭,並不多言。守夜的決心是擺在這裏了。吳迷看了看身周,幾人都入睡了,就他還勉強醒着。
吳迷艱難起身,走到解雲諾身邊去再坐下,怕一躺下就直接進入夢鄉了。吳迷點了一支煙,想用煙味給自己提提神。
他吐出一個個煙圈,沉默地陪解雲諾守夜。嘴巴鼻子是沒閑住,然而眼睛腦子已經有些模糊了。恍惚間,他還看見魃出現在煙圈裏,又給嚇醒了。
回頭一看,解雲諾盤腿坐得端端正正,又在閉目養神。吳迷又點起一支煙。月光傾瀉如水,照在他身上,總感覺涼涼的。陰風陣陣,卻抵擋不住他的困意。
[你出不去的。]
一個聲音傳入吳迷的耳中中,何其惡劣與陰冷。
[你出不去的。你屬於這裏。]
吳迷直接從睡夢中驚醒,解雲諾睜眼,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吳迷只能尬笑一下:“做了個小小的噩夢,別介意。”
吳迷又想點一根煙,摸摸袋子,卻沒有煙了。深呼吸了一下,本以為能保持清醒,卻終究打不過瞌睡蟲,兩眼皮打起架來,頭已經有點發疼,再強行睜眼就更疼了,不知不覺兩眼一閉,直接送他進了夢鄉。
[你出不去的]
那聲音還在繼續,反反覆復,似乎沒有盡頭,又似乎,在把吳迷向盡頭扯去。
“操!”
持續的聲響不禁使吳迷煩躁吳迷的眉頭皺起來。那聲音卻不間斷,且越來越猖狂,反反覆復。就像亡靈的哀悼,絕望的吟唱,空靈的呼喚。
[你出不去的,你屬於這裏!你出不去的……]
吳迷直接驚醒了。不等他發完感嘆,卻突然愣住了,他發現了身邊的不對勁。現在一切都很詭異。他現在,是孤零零一個人!
解雲諾,東子,刀眼他們幾個人都不見了!所有人都不見了!吳迷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剛剛還有些迷糊的腦子已經完全清醒。吳迷閉上眼睛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冷靜下來,冷靜!”
越是緊要關頭,就越不能慌慌張張一驚一乍的。
“應該還是在夢裏吧。也許是夢中夢。”
吳迷這樣告訴自己。可是為什麼這個觸感這麼真實?無論是視野,記憶,還是思考能力,都很清晰。這些感覺又理性地告訴他,他不在夢裏,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中。
只不過,他的夥伴都消失了。可是消失的夥伴們都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帶上他?如果是被奇怪的東西抓走,解雲諾一定會反抗,一定會發出動靜,吳迷不認為這樣的動靜會不能吵醒自己。
所以應該沒有發生打鬥。那麼,人呢?
巨大的恐慌之後,吳迷強行平復下呼吸,強行冷靜,恢復理智。
吳迷猛然起身,一下子卻沒站穩,又跌坐到地上。他雙手撐地,一邊思考剛剛的聲音。他重新起身,看了看四周。這一看,果然看出了差別。
其他人是都不見了,但剛剛作為出口的盜洞也消失了,明明眾人還圍着它在睡覺,總不至於有誰把它蓋起來。人長了腿,會跑,那麼盜洞呢?盜洞不會跑。所以……
吳迷緩慢起身,是他自己離開了他的夥伴。為什麼會這樣?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夢遊的習慣?吳迷想轉身再看看這裏的環境,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吳迷這才發現,他已經動不了了,哪怕是轉頭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咚!咚!咚咚!
鼓聲突然出現,混着吳迷的心跳聲,恍惚間分不清誰是誰。吳迷一動不能動,陷入焦慮。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一道黑影向他慢慢走來,卻不能作出任何反應。
壓迫感,強烈的壓迫感,伴隨着那個黑影的腳步,向吳迷鋪天蓋地地壓過來。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內心充斥焦慮。面對未知的東西而沒有反抗之力,這無異於等死。
他們的距離在縮短,吳迷的心跳加快,快到彷彿要躍出胸膛。這一刻,他確實不知所措。藉著朦朧的月光,他努力想看清這黑影是什麼,卻無果。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吳迷也使儘力氣去掙脫這束縛,有汗水大顆大顆從額角落下。如果他還是躺着不能動,那恐怕是真的要去見閻王爺了。
砰!
天光一閃,剎那間,亮如白晝。這不是太陽升起,而是一顆照明彈。看到這個照明彈,吳迷相信是自己人放的。一定是他們找不到自己,所以急了。
緊接着,第二顆、第三顆照明彈在空中炸開,吳迷一邊全力掙脫束縛,一邊去努力看清剛剛的黑影是什麼。
有一堆輪廓清晰起來,線條卻是肉眼可見的僵硬。動作,表情,都十分僵硬。是石人!一個石人,兩個……一堆石人!
吳迷覺得身子一輕,他突然掙脫了對自己的束縛,差點沒站穩。他慢慢地後退。他不知道這些石人從哪裏來,要做什麼。
當看清石人的模樣,吳迷有剎那間的怔愣。這是,刀眼的隊伍里死去的人!這是什麼情況?他們怎麼都成了石人?
天有些朦朧的亮。石人圍過來,步伐緩慢而僵硬,隨後突然停下了。吳迷卻沒有停下腳步,他依然緩慢後退,看他們要搞什麼么蛾子。
只見石人跪下了,將身子匍匐在地上,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他們好像在進行什麼儀式,動作整齊劃一,顯得十分詭異。他們好像在朝拜誰,僵硬的身軀一起一伏。
站立在它們最前方的,好像是他們的“王”。“王”好像優雅而矜貴,吳迷卻看不清這個“王“的臉。這使得它神秘而詭異。
“王”轉頭,冰冷的目光刺向吳迷。他抬起右手,像是在發號施令。瞬間,石人向著吳迷發動了攻擊!
被“王“注視時,吳迷覺得如芒在背,心中暗道不好。吳迷暗暗蓄力,對着靠他最近的石人就是一個掃堂腿。只是沒想到這個石人看起來體型偏瘦,卻有着極大的質量。
承受了一記掃堂腿,卻只是左腿破碎了。它還站在原地不動。破碎的左腿褪去了石頭外衣的包裹,露出的是人的腿,瀰漫出陣陣惡臭,讓肚子裏屍水還沒排盡的吳迷一陣乾嘔,直犯噁心。
吳迷憑藉靈活,陸續打破其他石人,露出一個又一個屍體的部分。
破碎了部分的石人身上起了裂痕,完全碎開,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屍體。
就在吳迷與石人苦戰,意欲擒住那個“王“時,視線中卻突然有詭異的綠光在逼近——那是一條船,極其破敗,形似海盜船,泛着綠光,一閃一閃。
這條船不在水上行駛,卻是在草上前進,發出沙沙的聲音,讓本就詭異的場面變得更加詭異。且這不只是一條船來了。
在船的後面,竟有千萬匹鬼馬跟隨而來,寂靜無聲,氣勢恢宏。船放下了鐵鏈,勾住剛剛破碎的石人中的屍體,拖拽走,駛向遠方。
吳迷反應過來,準備去追,靠近后卻發現了一顆同樣泛着綠光的骷髏頭。這骷髏頭的綠光一閃一閃,跟隨着去了遠方。
吳迷還想再追上去探個究竟,卻被一隻橫在身前的手臂攔住了——是解雲諾。解雲諾穩住吳迷的身形,對他搖了搖頭。
“你他媽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們找你費了多少心思和力氣!”東子跑上來就是一頓語言輸出,後面,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趕到。
“看到了嗎,那兒有條船,”
吳迷看着船消失的方向,有些怔怔然,眾人順着視線看去,並沒看到什麼船。
“你幻視了?再說了,這兒也沒點水,誰能在這兒乾巴巴地開船?這兒可全是草。”
“那是你們沒遇到。下次遇到再說。”
太陽露出輪廓,天也快亮得差不多了。這時,刀眼被隊伍里一個人撞了一下,這人笑笑:“哥,我去放個水。”
這人跑開,褲子解一半,總覺得哪裏陰森森的不對勁。他就四處瞅瞅怕出事,就突然發現有一個頭骨,差點放水放到上面。他立馬大叫着跳開,拉鏈也沒拉上。
聽到叫聲,大家以為他出事了,紛紛循着聲音跑過去,就看到了這一具怪異的頭骨。幾個人面面相覷。
“卧槽,長這麼扭曲?”
這頭骨斜着半埋在地里,空洞洞的眼眶一動不動瞅着眾人,讓眾人心裏發怵。
幾個人都來研究了一番。看樣子還有骸骨埋了一部分在土裏,吳迷和東子把它挖出來,帶出來一片土,又露出了幾具乾癟的屍體。
屍體基本看不出人臉,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屍臭濃郁,吳迷聞見就不由得嘔吐,將之前被強行灌入的屍水嘔出來了一些。“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咱一天都待在這兒研究這東西?“刀眼發聲疑問。
解雲諾用匕首挪了挪當中央的骸骨,卻發現旁邊的屍體跟着在動。
吳迷發現了不對勁,也用匕首意圖分開這個骸骨和旁邊屍體,卻發現它們黏連着。站起來放大視野去看,他們才發現,這具骸骨和周圍的屍體都黏連在一起!
甚至這骸骨的手已經被腐肉包裹住了。
“先待在這裏吧,看他有什麼么蛾子。”吳迷出聲道。
白天裏平平無奇沒什麼事,但是吳迷守了一天,總覺得長在那手骨上的腐肉變多了。幾人盯了一天的骸骨和屍體,已經麻木了。但是入夜後,這骸骨突然就站起來了!
東子上一秒還在跟刀眼滿嘴跑火車,下一秒回頭一看,驚得直接一聲卧槽,眾人聽后紛紛聚集過來。
只見這光溜溜的骸骨上,開始爬滿了類似血管與肌肉組織的玩意。發現不對勁解雲諾首當其衝用匕首刺了上去。
這詭異的東西到底不是活物,面對攻擊不閃不躲,被匕首刺了幾下也沒有行動受阻,腐肉還能癒合。
解雲諾匕首一轉,匕首挖空傷口,傷口卻有腐肉再生。
面對這種好像傷害了又好像沒傷害的情況,解雲諾立刻退開,尋求其他方法。這怪物一掌拍下來,解雲諾閃身避開,向它的腰腹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