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鬼夜行 第一章 半夜鬼敲門
大夏帝都,某個勾欄內。
秦言幽幽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靡靡,他上一輩子的經驗提醒着他。
該死的封建主義!我要拯救被殘害的失足婦女。
沒那麼偉大,真實原因是……
“客官,找姑娘得給錢啊!”媽媽桑很不喜歡榨取姑娘血汗錢的人。
旁邊幾個龜公怒目圓睜,幾個姑娘哭哭滴滴,如此尷尬的場景,作為一個愛面子的書生,秦言咬緊了牙,深吸一口氣:“沒錢。”
“給我打!”
棍影飛舞在花街柳巷,路過的公子一邊對姑娘上下其手,一邊感慨霸王嫖不是這麼乾的。
秦言被逼到牆角,弱小如斯,瑟瑟發抖的凝視着漫天棍影,窩囊呀!那些個帝,那些個祖,那些個逼王,我秦言給穿越者丟了臉了。
先死為敬!
一隻粗壯的大手擋在他的面前。
“大人,你要為我做主啊!”
那穿着官袍的男人,冷冷的注視着哭滴滴的媽媽桑,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看了一眼秦言,咬緊了牙:“臭小子,跟我回去。”
“好的,二叔。”
場面一度凝滯,秦言看着二叔交了錢,無辜的跟在後面,回憶起自己這不堪回首的十六年,十六年裏,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自己最近才回想起前世的記憶。
這個年頭,孟婆湯都假冒偽劣了。
秦百川停下了腳步,注視着自己這位不爭氣的侄兒:“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下一次可…”
“二叔,今日如此及時,莫不是…”
叔侄二人相顧無言,各自看向街上的燈火。
“最近帝都不太平,莫要在外面閑逛。
還有莫要告訴你嬸嬸。”
秦言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注視着天邊的夜色,滿目的憂愁。
這一年年初,大夏出兵天雲十六州,誓要奪回祖地,不破天雲誓不還。
這一年年中,右相蘇西臨入獄,曾經顯赫一時的蘇黨被清算。
這一年年尾,帝都各地怪事連連,坊間傳聞夜色漫天,百鬼夜行。
……
一個有着現代記憶的人,在這大夏王朝的波瀾里,翻起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浪花。
秦家大宅
挺着大肚子的司徒韻,很不滿意的注視着眼前這微胖的書生,身為大夏守城衛百夫長的夫人,對於這個住進家宅一年有餘的侄子很不滿意:“又去喝酒,又去那種臟地方,秦言,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秦言餘光掃了一下二叔顫抖的手,真的是家有悍妻,就連滿臉正氣秦百夫長都毫無脾氣,他淡淡地回了一個哦!
嬸嬸對這養不熟的臭小子的態度很是憤慨“秦言!你吃我的,用我的,養只狗都比你好。”
給咆哮的嬸嬸一個背影,是這一年秦言做的最多的事情,他推開門,只聽一聲嬌呼,看着被自己嚇了一跳的美妙少女,大大的眼,細細的腰,漂亮妹妹就是好,秦言微微一笑,這廝無比的孤僻。
秦千月走進門:“爹,娘,要不要給大哥煮點醒酒湯。”
“煮什麼煮,那個混小子也配。”嬸嬸顯然沒有原諒秦言,冷冷掃了一眼丈夫:“他的錢你給的吧!”
看着丈夫顫抖的從鞋子裏取出私房錢,嬸嬸顛了顛,眉目有些舒展,因為金錢家裏氛圍一度祥和。
“娘,大哥也許還沒有從那事走出來。”柔柔弱弱的秦千月緩緩的說道,客廳里一片死寂,像是說了什麼忌諱。
“算了,你去廚房給他煮一點吧!”嬸嬸在一聲嘆息后,補了一句:“最近鹽價又漲了。”
秦千月點點頭,走了出去,不一會兒端來一碗很咸很鹹的湯,避開一地酒瓶,望着枯坐在地上的秦言,她有時候覺得這位兄長有些奇怪:“大哥,娘就是這麼一個脾氣,你別介意哦!”
秦言看着這個好像打一拳就會哭好久的妹妹,微微一笑:“習慣了。”
屋裏是散不盡的酒氣,秦千月看着那個落寞的背影,關上了門,曾經的秦言可是會讓她臉紅的呀!
幾年前,大伯失蹤,兩年前大哥被奪功名,還有……
秦言走到了內室,在這裏有個靈堂,他點起了香,鄭重的拜了三拜,舉起一壇冷酒,一飲而盡。
牌位上寫着那個名字:秦語。
“我有那件事的線索了,但是我不確定能不能可以給你翻案。”秦言咬緊了牙:“阿姐,大不了我替你宰了他們。”
秦語,秦言之姐,半年前因殺夫未遂之罪,被處以私刑。
她死的那天,爛醉如泥的秦言覺醒上一輩子的記憶。
該死的封建王朝,混蛋的冤假錯案,為什麼老子穿越了還這麼窩囊,大不了與他們同歸於盡。
夜已深,吹來一陣冷風,醉倒在靈堂前的秦言墊在腦袋下那本玉書散發著幽暗的光。
翌日
嬸嬸挺着大肚子,笑意盈盈的給一名英俊的白衣書生夾着菜:“阿年啊!多吃一些,你可是我們秦家唯一的讀書種子啊!”
英俊書生秦千年面容倨傲的凝視遠方,一副我最優秀的文青樣,對母親這句話表示着贊同。
“哈哈哈!其實我們老秦家還有一個。”皮糙肉厚的秦二叔,顯然沒有注意到妻子那不喜的目光:“阿言最近有些消沉,你們哥倆有共同語言,都去開導開導他。”
“意志消沉,就去那種地方。”嬸嬸的眼裏散發出寒光,二叔渾身一顫。
秦千年嗅到一股濃重酒氣,一臉厭惡的挪過身子,表示他對某個因為作弊,被剝奪科舉權力的人不喜。
“喲,阿年回來啦,來陪為兄飲幾杯。”
“日日醉生夢死,成何體統。”
秦言往杯中到了一杯酒,不理會傲嬌的堂弟,也不理髮飆的嬸嬸。
“大早上的又喝酒,你腦子有病吧!”
秦百川,快管管你的好侄兒。”
秦二叔投來求救的目光。
“嬸嬸,你可懷着孕呢?可要注意身體啊!”
侄兒的善解人意令美貌的嬸嬸剛剛舒心了不少,只聽:“作為高齡產婦,確實要注意。”
秦府又上演着一出嬸慈侄孝。
這時代人結婚早,司徒韻目前還屬於心裏少女時期,秦言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愛懟她,自己一個21世紀的社畜,偉大的穿越者?
因為這一輩子的父親犯了滔天大案?
因為這一輩子的姐姐為了保護他,被浸豬籠?
因為這一輩子被人冤枉科舉舞弊?
秦言提着黑色的酒葫蘆,袖子裏藏了一把利刃,作為武夫的二叔家裏這樣的兇器比比皆是,也不知道這麼想的,秦二叔希望兒子和侄兒在功名上取的成就。
武夫好呀!要學武至少我可以報仇。
走到街上的秦言,臉上浮現一股猙獰,來到這有修行者的世界碌碌無為十六年,要不是那一日的事情讓他第一次飲酒,他還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什麼玩意,現在想起來社畜的經歷,兩世的戾氣讓秦言成為一個偏激的神經病。
他在等,等到月黑風高,他要替天行道。
“阿姐!他們說這個世上真有鬼,我其實不信!
可這世上的賤人為什麼不被鬼敲門。”
月色無,夜深沉如海,手中的無字玉書在夜色下散發熒光,就像一盞燈,照亮前方的路,秦言嘴上劃過一絲邪笑。
這幾年借酒消愁,流連勾欄,在某個賣快樂的女子哪裏得出一條線索,劉雲德在那一日並未歸家,在勾欄處豪灑千金,逍遙快活。
疑點一:未歸家,何來害夫。
疑點二:劉家這幾年禍事連連,丫鬟弔死門口,少爺暴斃街頭,據說有邪祟,請大師捉拿邪祟,暴斃數十人。
秦言打了個寒顫,哪怕惡向膽邊生,也抵不過張家的陰風陣陣,白紙燈籠搖晃,落葉無人清掃,虧老劉家還算個豪門,秦言鼻子一聲冷哼,當初要不是為了救自己,秦語也不會嫁到這樣的地方。
為了給阿姐報仇,秦大郎如何能慫,揮刀斬閻羅,交與後人說。
門內傳來動靜,秦言目中寒光一顯,一腳踹開大門:“劉雲德,出來受死。”
嗚嗚嗚!
秦言瞬間目光獃滯,與之相對的是個鼻涕眼淚橫流的小蘿莉,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眼前這凶神惡煞之人,反映過來,嘴一癟,惡龍咆哮,震的秦大郎都懵了。
“哭哭哭,哭什麼,你爹呢?”秦言威脅道。
吼吼吼!
我屈服熊孩子了,說好的行兇呢?秦言強擠出和善的微笑:“乖,告訴我劉雲德在哪裏,蜀黍給你買糖吃。”
小蘿莉瞬間停止了眼淚,伸出了小手,很熟練的大拇指搓着食指與中指。
該死!劉家人果然罪大惡極,我今日要替天行道,忽然秦言面色一凝,撞開小土匪,衝進門內,要去宰了那個大土匪。
只聽:“救救我,快殺了我吧!是我錯了。”
what?是我不專業嗎?好歹按照劇本走吧!秦言傻眼的望着裹着被子瑟瑟發抖的男人,用一聲大笑掩蓋自己的不專業:“劉雲德,你也有今天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害你。”
“態度不錯,錯哪裏了。”
秦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劉雲德到底在恐懼什麼。
“我不該害你,我不該害你弟弟,秦語,你饒了我吧!”
陰風四起,直覺促使秦言回頭,他瞬間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只見一白衣黑髮的飄飄出現在他的背後,那張熟悉的臉讓秦言瞬間忘記恐懼。
這世上真的有鬼,我的親姐你不要嚇我啊!
“劉雲德,我阿姐果然是冤死的,我要替他報仇。”
真實的利刃顯然比虛幻的鬼怪恐怖,劉雲德驚訝的指着不專業人士:“你是秦言,你就是秦言。”
“沒錯,我今天要為我阿姐報仇。”秦言大笑,忽然渾身一頓,虛幻的秦語穿過他的身體,飄忽的走到劉雲德的面前,忽然渾身血紅,面目猙獰的掐着後者的脖子,一副弄死你的專業表情。
姐姐大人,作為一隻惡鬼,你慢慢玩啊!我就出門望風,被這驚悚場面嚇到的秦言,只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小蘿莉忽然闖了進來,秦言拉不住的那種,她眼淚巴巴的哭道:“秦姨,饒了我爹爹吧,饒了我爹爹吧!你不是最愛小雲的嗎?”
秦語的惡靈忽然停止了動作,有些迷茫的望着小蘿莉。
阿姐果然和我一樣善良啊!秦言冷靜的整理一下思緒,劉雲德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也不知是玩壞了還是怎麼滴(渣男必死),只生一個女兒,秦語貌似挺喜歡這個小蘿莉的,但有個關鍵的問題擺在這裏——動機。
劉家人到底是因為什麼害死秦語?
窗外笛聲嗚咽,秦語眼裏的血紅光芒瞬間點起,朝小蘿莉撲了過來,表情滿是對血肉的渴望。
我的天,秦言瞬間拉過來小蘿莉,冷冷的望着有些陌生的姐姐,大聲叫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劉雲德你個王八蛋還不說清楚。”
“你是秦言,你是秦言,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犯了那件事,我劉家豈會有今天。
你個逆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