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雖然是秋季的下午時分,陽光非常的晃眼,可是由於房間的窗帘都關着,所以室內仍然開着燈。

一位老人正坐在辦公桌前研究着一位壯年人帶來的文件。老人看得很仔細,將每個字都細細地咀嚼了一遍。

大約十分鐘后,老人抬起頭。

“情報分析處是由你負責的,你也覺得應該給他發一套探員證件?”

壯年人沉穩地點點頭。

“相比他可能給我們帶來的利益而言,這點要求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在普通人看來國安局的探員權力極大,但是低級別的探員並不能隨意進入要害部門。更何況,他是正式向我們申請探員身份,我們分析的結論是:他是想利用這份證件‘保護自己’,而不是想利用這個身份做那些危害國家安全的事。”

老人點點頭,然後嘆了口氣。

“關於他的資料怎麼這麼少,而且都是他在役時的情況?難道他消失了?”

壯年人遲疑了一下,答道:“我沒有收集他現在的資料。”

老人饒有興趣地看着對方。

“為什麼?這並不符合常規。”

“情報分析處二科的全體同志們拋下所有的事,就這個案例分析了整整一百五十分鐘,得出的結論是:不查比查更有利。”

“首先,有關專家初步研究后得出的結論是那份資料絕對真實。也就是說,那個人所代表的勢力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其次,我們根據那個人所提供的照片查出,他曾經是B軍區特種大隊一名極為優秀的特種兵。根據他的領導以及隊友證實,他的意志相當堅定,甚至可以說具有偏拗的傾向。他的反偵察能力在整個特種大隊也是數一數二的,雖然野戰與情報戰不能划等號,但是我仍然擔心派人收集他的情報會被發現,以至於將事情搞砸。”

“你這麼說也對。”老人默默點頭之後,又提出一個問題。“他只交出了一部分資料,然後告訴我們大約過半個月左右再將剩餘的資料交給我們。對這件事你怎麼看?”

“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遇上。以前也有過願意主動將情報賣給我們的雙重間諜,問題是他提供情報卻幾乎什麼報酬都不要。也曾有過愛國人士不求名利主動回國提供他所掌握的科學知識,那些愛國人士並不反對我們所提供的人身保障措施,然而他卻似乎不願意與我們接觸太深。他只是要求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我們給他一支間諜專用的特殊槍以及一個國安局探員的身份。從他的措詞來看,既使不滿足他的要求,他仍舊會在大約半個月後再將剩餘的資料交給我們。對於這種反常的現象,情報分析處確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情報分析處從資料中看出了一點東西。不過,那些東西反而令我們更困惑了。”壯年人苦笑。“從那些資料的語氣、習慣用語看,不象是科研部門所保存的完整資料,反而象是許多專家就同一個科研課題講述自己所掌握的知識。這一結論簡直令我們無法相信,因為這種現象好象證明了研究這個課題的專家們集體叛國。可是這根本就不可能。以色列人的愛國心之強,幾乎可以說是世界之最。另一種可能就是,收集這些資料的傢伙是個精神分裂患者,而且嚴重到了不止兩個人格,而是至少十幾個人格的程度……而這種情況,好象也是不可能的。”

“有這種事?”老人不由自主站起身在辦公室踱起了方步,這是他緊急思考時的一個習慣。看到壯年人停了下來,老人揮揮手。“你接著說。”

“情報分析處的同志只能暫時得出一個初步的結論:這是一個對我國有着善意的,並且擁有極大實力的組織收集的情報。另外,這個組織擁有的情報可能不止這一份。先免費提供這份極有價值的資料向我們證明他們的實力,也許下次會提供更有價值的情報,但是那時就會向我們索取代價。”

老人沉吟了一會兒。“這倒沒關係。在發達的國家封鎖下,我們想付錢買這些資料都不行。他們如果索要報酬也算合理,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就這樣辦吧,先不要打草驚蛇,那個特種兵的小小要求就滿足他。若是將來提什麼要求,到時候再見招拆招吧。”

……

場景二:

“這瓶白蘭地怎麼樣?”

陳大福回味許久,感嘆說:“我感覺這酒不是咽下去的,而是滑下去的。我只是將這種酒喝進去,它就自己順着喉嚨滑下去了。”

“酒窖里珍藏的酒如果拿到市場上去賣,每瓶都不會少於三千英鎊。而你喝的這瓶價值達到了兩萬英鎊——而且還是有價無市。這樣的酒,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長老端目光迷離地注視着酒杯里金黃色的液體,突然問道:“陳大福,東方酒的銷售情況怎麼樣?”

陳大福異常珍惜地咽下一口白蘭地,答道:“還行,比東方預期的成績還要好。不過東方酒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走的是奢侈品路線,可惜目前我們卻沒有最頂級的好酒作為招牌,就算是白馬公司最好的酒,在頂級酒中最多也只能算是中上。東方酒的競爭對手們已經開始拿這一點大做文章起來了。”

長老抿下一口酒,淡淡說道:“陳大福,你也是好酒之徒。我的酒算不算頂級品?”

陳大福已經喝完了一杯,正愉快地看着侍者重新倒酒。他有點心不在焉地答道:“您的酒不算頂級,那還有什麼酒算得上頂級?不是我當面恭維您,當您召開宴會時,每個真正喜歡酒的人都極為渴望得到您的請柬。別說是兩萬英鎊一瓶的極品,那些三千英鎊的珍品在皇家宴會上也是未必能夠看得到的……”

陳大福突然坐直了身子。“長老,您的意思是……”

長老滿懷深情地嗅了嗅杯中之物,然後悠然地呼了口氣。

“知道我一生之中最合算的買賣是哪一筆嗎?”

陳大福不理解長老為什麼說著說著就轉移了話題,不過他還是順着長老的問題答道:“您的一生充滿了傳奇,這令我很難作出正確的判斷。不過據我看,您最成功買賣應該是兩次收購行為中的一個。”

“2003年您旗下的孤星基金只花了12億美元便購買了韓國外換銀行51%的股份。由於外換銀行的總體估值如今多達60多億美元,您的這項投資僅僅兩年時間就獲得了近三倍的投資收益。”

“另外,您所控制的私人權益資本收購了曾經是世界第九大銀行的日本長銀。改組后更名為新生銀行的長銀,2004年上市時股票價值多達120億美元,相當於您原始投資的10倍。”

“不知我猜得對不對?”

陳大福所說的兩項投資行為確實撓到了他的癢處,不過長老還是笑着搖了搖頭。

“不,我一生之中最合算的買賣其實是買下了這座蘇格蘭古堡。那一年是69年,世界經濟正在強勁復蘇。古堡的原主人定居於美國,需要一大筆資金,於是打算售賣這座古堡。在當時看,手裏拿着大筆的現金投資實業才是最佳的選擇,然後我還是說服家人花了二十三萬七千美元購買了這座古堡。如今這座古堡的價值估計為七百五十萬美元。也就是說,我的這項投資在三十六年裏平均收益為10%。”

“購買這幢古堡后,我將它提供給家族享用,在這將近三十六年裏,它為我賺取的家族貢獻值相當於向家族捐贈了五百萬美元。”

“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麼。你知道嗎,購買這幢古堡時包含一個酒窖,酒窖里當時珍藏着兩萬瓶好酒。這些年來,我自己享受了一些,開宴會什麼的也用去了一些酒,可是酒窖里現在還有差不多一萬四千瓶。知道這些酒的價值嗎?就以最便宜的三千英鎊計算,它們也可以賣四千兩百萬英鎊。”

陳大福默默地計算了一下這筆生意的投資收益率,然後不由乍舌。年收益率為17%不算什麼,可是連續三十六年的平均收益率為17%,那麼這項投資則可以算是非常不錯了。

陳大福那欽佩的目光,對長老來說正是最好的讚美。長老微微一笑,將話題轉回。

“是的,你猜得不錯,你可以利用那些珍藏的酒打響東方酒的招牌。”

陳大福微微斂容。

“長老,您是家族裏公認的最優秀的投資者。不知您看中了東方的哪個公司,看中了多少股份?”

長老不動聲色地一笑。“雖然收購日本長銀和韓國外換銀行時,日本人和韓國人為我取了禿鷲的綽號,不過我對自己人可從來沒下過手。而且,最優秀的投資者並非僅僅只是在金融領域取得成績。你就將我的示好看作感情投資吧。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希望能夠與陳振華結成牢固的盟友。”

“你的養父在三級執行總裁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差不多十五年,憑他現在的實力,離二級執行總裁也只不過一步之遙。能夠成為二級執行總裁,便算是進入了家族的核心圈子。雖然並沒有投票權,不過二級執行總裁所擁有的旁聽權和發言權也是非常有影響力的。”

“不過,我最看重的並不是陳振華,而是他的外孫、你的侄子。”長老投入地嗅着杯子裏揮發的芬芳氣息。“我有一個預感,東方在未來五年內必將取代帝亞吉歐集團,成為世界第一大烈酒銷售商。那時,憑東方的實力想要成為一級執行總裁輕而易舉。”

“東方酒不是缺少極品珍藏作為招牌嗎?我正好有一個大型酒窖,裏面還剩一萬四千瓶酒。東方現在不是缺錢嗎?雖然向來都是以收購他人股份為前提而進行投資,可是對於東方,我願意例外。”

陳大福想了想,問道:“除了要求陳家成為您堅定的盟友外,您還有別的要求嗎?”

長老向後靠了靠,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那一萬四千瓶酒我可以免費送給東方,因為那是我私人所有。不過在經過加工之後,你得返還我一千瓶。另外,待東方成為一級執行總裁后,還我一張投票。”

“至於說資金的問題,畢竟那些基金並不完全屬於我個人,所有的商業行為必須說得過去才行,所以我只能按年息7%借十億美元給東方。報酬是三張投票。”

陳大福不由眯起了眼睛。如果能夠得到這位長老的幫助,陳家的興旺發達顯然指日可待。按長老的意思,不僅養父很有可能成為家族的二級執行總裁之一,東方還能成為一級執行總裁。作為養子,陳大福對陳家有一種榮辱與共的感情,而且這種感情簡直深入骨髓。

他強行按捺住眼角眉梢想要流露的興奮,緩緩說道:“我暫時不能答應您,因為,這件事必須得到東方的認可。當然,我想東方肯定會同意的。”

長老的嘴角稍稍翹起,他揚起手中的酒杯。

“乾杯。”

場景三:

那天下午提前回到江城大學看見蕭遙坐在575M上,舒暢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更可恨的是,東方俊逸居然沒給她打個電話解釋。出於女性的矜持,雖然東方俊逸這麼久都沒有給自己打電話,雖然對他氣憤得要命,舒暢仍舊沒有主動打電話罵他。

星期六逛了一整天街,可是煩燥的心情卻並沒有減輕,舒暢於是決定將外公的寶馬A6借來飆飆車。

到了聚賢山莊,舒暢被告知外公正在書房與人談事。雖然沒有經過批准同樣可以開走外公的車,不過舒暢沒那麼做,因為山莊外停着的兩輛車卻引起了舒暢極大的興趣——那是朱自誠和舒暢父親的車,他們也在這兒?

女孩子好奇心本來就重,更何況父親這段日子一直為某個問題所困惑着,即便舒暢撒着嬌問他也不說。今天父親到外公這裏來,肯定是為了向外公尋找解決的辦法。所以,舒暢決定去偷聽。

舒暢輕車熟路地向書房走去,看到書房的時候,她卻自動改變了路線,因為外公的一名手下正警惕地站在門口。不過這難不倒舒暢。悄悄跑到書房隔壁的客房,舒暢將耳朵緊緊地貼在牆上。

儘管聽力非常好,可是畢竟隔着一道牆,舒暢用盡全力也只能聽到模模糊糊的幾個詞,完全無法聽清他們在談些什麼。

舒暢非常失望。當她已經準備放棄竊聽的時候,書房裏突然完全寂靜了下來。過了幾秒鐘,舒暢終於清晰地聽到了書房裏的談話內容。

“不,我決不同意!你怎麼會想出這種主意!”

父親語氣聽起來好象正在生氣?

朱自誠的聲音顯示出一種不甘示弱的氣勢。“姑父,要知道我這麼說可是為您着想!”

“衛民,自誠,都安靜一下。聽我說。”

舒暢想道:外公的聲音比平時也高了些,大約兩個下輩在他面前爭吵令他頗為生氣吧?奇怪了,他們究竟是在為什麼而爭吵呢?

不知道為什麼,父親好象不想聽外公的勸說,他大聲說道:“父親,舒暢是我女兒!”

“衛民,暢兒也是我最疼愛的孫女!”

舒暢能夠想像外公說這句話時不怒自威的表情。果然,父親收住了自己的聲音。只是,難道他們爭吵的話題與自己有關?

想到這裏,舒暢將耳朵往牆上貼得更緊了些。

大約外公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聲音不是很大,所以舒暢聽得非常辛苦。

就象是聽某種剛學了不久的外語一樣,舒暢聯繫前後單詞的內容,然後連蒙帶猜,總算基本弄明白了外公在說些什麼。不過,那些話沒有什麼價值,因為朱家的人全都知道外公最疼她,不說也知道。

“您既然這麼疼愛暢兒,為什麼還會同意自誠的觀點呢?”

該死的朱自誠,他說了什麼令父親那麼生氣?而且還是關於我的話!

舒暢不由握緊了拳頭。

外公似乎又生氣了。

“是你自己說在工商管理局並不得意,即便兩年後局長退休,那個位置也輪到不你!”

茶室里有個聲音模糊地響了一下。舒暢猜測那是父親答是的聲音。

“是你自己說,這次的南北湖開發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因而希望能夠成為南北湖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

父親模糊答是的聲音再次響起時,舒暢的腦海里突然產生了一點模糊的概**,但是還沒有完全猜出他們到底在為什麼事發生爭執。

“我也動用了朱家的關係,可問題是這個位置不僅吸引你,還吸引了另外兩個比你更具優勢的傢伙。那兩個人年紀只不過比你大個一、兩歲,級別卻是正局級。畢竟管委會主任是正局級,他們倆只算是平調,而你卻是提升!”

“可是調到開發區當個管委會副主任有什麼用,那還不是副局級?再過兩年多我就四十五歲了,過不了這個坎,那我就沒有多少上升的空間了。”

父親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大,可是憑着舒暢對自己父親的了解,她很輕鬆地猜出了父親所說的話。

舒暢吐吐舌頭,笑嘻嘻地偷偷評價自己的父親:官迷!

為了他的仕途,父親總是很努力地工作,小時候帶舒暢出去玩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不過除了對陞官太過執着外,對舒暢來說,父親總體上還是一個好父親。

“姑父,如果您真想成為管委會主任,其實只要讓舒暢說服那個東方俊逸就可以了。您的那兩個競爭者也很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現在都在想方設法與東方投資公司的主事人孫小雲拉關係。您要知道,雖然明面上孫小雲是東方投資公司推出來的主事人,可是據我們分析,那個東方俊逸即便不是真正的老闆,他的地位也絕對在孫小雲之上。如果東方俊逸同意,您的事也就**不離十了。”

或許因為朱自誠是小輩的關係,舒暢的父親聲音又大了起來。

“那怎麼行!那豈不是成了依靠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陞官?!”

舒暢終於弄明白外公、父親和朱自誠到底在談些什麼事了。

父親想要調到南北湖開發區擔任開發區管理委員會主任,可是與另外兩個競爭對手比起來卻居於劣勢,於是便來找外公商量這件事。大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朱自誠便建議讓舒暢向東方俊逸做工作。畢竟南北湖開發區的前期基礎建設完全是由東方投資公司獨立承擔的,在南北湖開發區的問題上,市政府也會盡量尊重東方投資公司的意見。

舒暢的心中一陣高興。父親雖然是個官迷,然而在他心裏,女兒始終還是最重要的。

哼,搞曲線救國?那就比比誰更有辦法!

這麼想着的時候,舒暢有一種既惆悵又甜蜜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父親帶着請求意味的聲音響起。“你們都認識東方俊逸,約他談一談不就行了?”

“你別掩耳盜鈴了。”外公的聲音不無揶揄。“我去向東方俊逸提這件事,與你自己請東方俊逸到家裏坐坐,然後和他談這件事有什麼不同?”

舒暢可以想像此刻父親那種面紅耳赤的表情,不禁代父親有些難為情。是啊,這種事怎麼好意思向女兒的男朋友開口呢?

“姑父,不是我不願意幫您。以前我和東方俊逸結過梁子,如今是敵是友還很難說。讓我出面,弄不好會把事情搞砸。”

茶室里一片沉寂。過了好幾分鐘,茶室那邊傳來了開門聲和父親壓抑而又消沉的聲音。

“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調個位置還是當副職也行。樹挪死,人挪活。如果在開發區幹得好,也許兩年後能夠換個位置當正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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