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回憶
第七十二章回憶
少女，士兵。
兩人膠着，少女顯得很木訥，在哪裏一動不動。
淚珠，從眼角滑落，眼中是希望和美好。
小臉上那特殊的潮紅，使眉頭輕皺，手中攥着的袋子緊了又緊，最終咽下去了那份，難以啟齒的柔弱。
佈滿淤青的小手伸向天空，想要抓住那最亮的那顆星星。
不管怎樣，她都無法觸碰。
“今天怎麼沒有哼着小曲兒？”男人沉重的喘息，在她的耳邊響起。
良久，凄涼幽怨的小曲兒，在這夜空中宛轉悠揚。
可饅頭聽出來了，那是她阿姐唱的，巴蜀小曲。
饅頭逃也似的往回跑，儘管饅頭還不懂什麼是雲雨之歡，但他看得出她並非自願。
跑了很久，饅頭虛脫的跪在草屋門口，汗水止不住的流淌，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色煞白。
嘔！
一團烏黑的液體，從饅頭嘴裏吐了出來，昏了過去。
東方的地平線上，一點紫紅在緩緩升起。
阿婉奮力的把壓在自己身上的士兵，推到一旁，疲憊的穿着被撕扯掉的肚兜，緊了緊手中的布袋，踉蹌的向樹林裏走去。
草屋中。
蘇銘睜開眼睛，看着門口像是有什麼東西，起身去看。
“饅頭，你怎麼了，饅頭。”
蘇銘來到門口，擦去饅頭嘴角的污穢之物，抱進了草屋之中。
“怎麼了哥？”段湛盧輕柔這眼睛，起身說道。
“不知道，我早上起來看見饅頭在門口趴着。”蘇銘皺着眉頭焦急的說著。
“我看看，這是怎麼了。”段湛盧來到蘇銘身旁說道。
“他吐了，能不能是，吃壞了東西。”蘇銘看着段湛盧說道。
“應該是，我去拿點水來。”段湛盧轉身說道。
“阿婉姑娘呢，怎麼早起沒看到她。”蘇銘接過段湛盧遞過來的水說道。
“她不在嗎？我剛醒，不知道。”段湛盧說道。
蘇銘抱着饅頭，一點一點的往嘴裏喂着。
“還行，喝進去了。”蘇銘看着饅頭說道。
啪！
拍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誰？”段湛盧警覺的向門外走去。
蘇銘也很警惕的站起身，把饅頭護在身後。
“哥，哥，你快來。”
門外突然傳來段湛盧驚慌的聲音。
“怎麼了……”
蘇銘跑了出去，看到了正爬在地上的阿婉。
“阿婉，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蘇銘聲音顫抖，抱起趴在地上的阿婉說道。
“沒事，就是有點累。”阿婉滿眼溫柔的看着蘇銘，聲音很輕，好像沒有力氣了一樣。
“哥，血……”段湛盧指着阿婉說道。
“哪呢？”
蘇銘剛要去看，卻被阿婉攔住了。
“求你，別看。”阿婉帶着懇求的聲音說道。
話雖然說出了口，但蘇銘的眼神卻比聲音要快。
血紅，浸透了阿婉的褲子，遠處的鮮紅的腳印，說明阿婉走了很遠。
“你這是……”蘇銘心疼又疑惑的看着阿婉。
“小哥，我能給你講個故事嗎？”阿婉看着蘇銘，眼眶佈滿了淚水，哽咽的說道。
“你說。”蘇銘輕聲說道。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阿婉望着天空落下的雪花，回想着陳舊的往事。
三年前。
草屋內，一位中年婦女正抱着少女哼着小曲兒。
“阿娘，阿娘，婉兒餓。”少女嘟着嘴拉着中年婦女的手搖晃着說道。
“婉兒乖，明天一早你阿爹回來就好了。”中年婦女抱住少女說道。
這一等，就是十多天。
中年婦女眼神空洞的看着身前的火盆，身體因為長時間飢餓，臉上的以沒有多餘的肉，皮包骨雖然有些誇張，但卻很符合。
“婉兒，婉兒，不要睡。”中年婦女抱着懷中的少女說道。
“阿娘，餓。”少女虛弱的吐出幾個字，眼神渙散。
中年婦女咬着嘴唇，眼中流着淚水，放下抱在懷裏的少女，向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回過頭，看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女，好像做了決定。
不久后，中年婦女帶着木薯，衣衫不整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木薯的清香，在寒冬里是那麼的香甜。
“婉兒，快看，這是什麼。”中年婦女強擠出笑臉對少女說道。
少女看着冒着熱氣的木薯，又看了看中年婦女，嘴角的口水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阿娘，你先吃。”少女吞咽口水，把木薯推向中年婦女道。
“阿娘吃過了，阿婉吃吧。”中年婦女開口說道。
就這樣，少女難得填飽了肚子。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中年婦女每天早晨都會帶着木薯回來，只是她的身體正日漸消瘦，有時候虛弱的要睡很長時間。
“阿娘，怎麼還是木薯啊，能不能換一換。”少女噘着嘴對中年婦女說道。
中年婦女先是一愣，然後來到少女身旁，撫摸着頭頂，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笑容，顯得是那麼的無奈。
一日，少女半夜在夢中驚醒，發現床邊的空無人影，少女起身尋找，可能是中年婦女數日的腳印，在雪地里形成了一條不算太大的小路。
少女藉著月光，順着小道尋找着中年婦女。
良久，少女穿過樹叢，看着遠處的火光走去。
男人沉重的喘息，女人嬌弱的低吟，少女藉著火光，看着壓在男人身下的女人，臉龐是無比的熟悉。
少女用手捂住想要尖叫的小嘴，強忍住叫喊，眼神很是絕望。
中年婦女側過頭向樹叢看去，眼角的淚水滑落，嘴角露出那熟悉的微笑，溫柔而又諷刺。
溫柔的眼神，好似在告訴少女不要怕，她沒有事，可誰又知道她眼底的無奈，是在諷刺這世道人心。
小小的身影在樹林穿梭，喘息，奔跑，腦中纏綿的畫面揮之不去，讓少女歇斯底里的哭喊，顯得少女格外的無助。
中年婦女的手在少女頭上撫摸，少女回過頭，眼眶紅腫，臉頰還有淚跡。
“婉兒乖，不哭，阿娘回來了。”中年婦女懷抱阿婉，溫柔的說道。
中年婦女仰望星空，眼角的淚水順着瘦弱的臉頰滑落，眼神空洞，人未死，心卻如沉入深海的石頭，絕望席捲這她的身心。
儘管如此，她還是要活着，而那個能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是她抱在懷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