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叟之怒 第四章 導火索

第五卷 公叟之怒 第四章 導火索

數日之後羋途就將定西藩國賦稅治理權概要和交還方案送到了改土使衙門,衛方等人大喜,送走羋途后就急不可耐的開始了新一輪的商討。

衛方日前在定西公府公然侮辱羋旭也有試探的心思在裏面,如今見對方極其配合,更自以為應證了他對羋旭的看法,他面帶春風,意氣風發的微笑着道:“諸位同僚,事實正如衛某日前所言,這定西公叟絕對是怕了我朝廷的雄兵,不敢妄動。如今看來不管咱們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會千依百順的配合執行,改土大業必定將毫無阻力的順利完成,大業可期吶。”

除了秦笛外的一眾屬僚均喜氣洋洋異口同聲的道:“大業可期,正使英明!”

衛方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摩拳擦掌鬥志盎然的道:“此事既然已成定局,咱們不若多勞苦一番,我這就上摺子告知朝廷我們在收納稅賦治權的同時將直接開展廢藩置縣的舉措,讓朝廷準備一些士子賢才以備不時之需吧。”

秦笛一聽這話,皺着眉頭出言道:“這未免也太操之過急了吧,況且此等大事正使大人難道不準備跟定西公府知會一聲么?”

衛方斜眯着眼輕蔑的瞪了秦笛一眼,他面帶譏誚,很是不屑的道:“陛下將改土大計交於我等之手,方無一日不是食不甘味,寢難入眠,絲毫不敢懈怠。如今此事進展得如此順利我等就該打鐵趁熱的加速完成,夜長夢多的道理副使難道不懂?秦副使想優哉游哉的慢慢辦,莫非是想趁機撈什麼好處不成?至於那定西公府,在我看來就是一鼠輩之窩,幾次接觸下來,我料定他們不過是些待宰之豚耳!以後我等辦事將不再告知他們了,他們的軍權財政都交了,這定西藩國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你!!!”一番誅心之論說得秦笛一時氣結惱恨不已。

衛方冷哼一聲,一臉戲謔的道:“哼,我不管你秦笛是什麼心思,在這裏我是正使,此事已決,不再複議。”

秦笛不想跟這急功近利鐵頭鋼腦之輩多做糾纏,暗地裏下了決心要上疏彈劾衛方,他強忍着心中的不快,臉上堆起笑容道:“秦某失言,望衛兄海涵,一切但聽正使大人的。”

衛方不屑的譏笑道:“固知爾乃膽小妄議之輩耳,加以雷霆顏色必俯首稱降。”

秦笛為了改土大業強忍着噁心之感,陪着笑臉道:“正使識人有術,秦笛佩服。”

十數日後,聖都上書房。

此刻在羋臨面前的龍案上擺着兩份加急傳來的奏疏,一份是秦笛彈劾衛方的,一份是衛方請求廢藩置縣的。兩份奏疏到后羋臨召來了天丞史學進和御史大夫秦瑟。

兩人來到上書房行完跪禮后,羋臨慵懶的指了指龍案上的兩份奏疏道:“兩位愛卿先看看這兩份奏疏吧!”

兩人各自拿起一份奏疏就細細觀看起來,秦瑟拿的是秦笛的奏疏,上書:“吾皇萬年,臣笛奏疏:笛自離都以來無一日不感念陛下隆恩托臣以改土重任,臣唯勤勉恭謹方能報效萬一;今有一事不得不上報朝廷直達天聽,臣彈劾改土正使衛方行事急功近利,待人接物有違臣綱。原因有三:其一,方多次擅改改土方略,自專胡為;其二,方狂妄無狀,定西公府議事之時竟犬吠定西公為公叟;其三,方在軍權未平,財政未清的情況下竟要擅行廢藩。如此三條,臣竊以為衛方此人不宜再擔改土重任。拳拳赤心,皇天可鑒,望陛下明察!”

史學進自然是看的衛方的奏疏,上書:“吾皇萬年,臣方奏疏:陛下將改土大計交於微臣之手,方無一日不是食不甘味,寢難入眠,絲毫不敢懈怠。入藩以來,臣與藩賊屢做交鋒,今可斷定藩賊實力不足懼怕朝廷天兵將會全力配合我改土大計。方欲全力開展廢藩大業,請陛下支持。另有副使秦笛屢屢衝撞於臣,妄議改土大計,臣恐其與藩賊有不法事,望陛下詳查。金城遙望,恭祝聖安!”

兩人看完各自手中的奏疏后又交換着看了遍另外一份奏疏,看罷,二人頓覺冷汗直流齊齊下跪,驚惶不已的異口同聲道:“臣等有罪!”

懶窩龍椅的羋臨揚了下眉頭,語氣玩味的道:“哦,兩位愛卿何罪之有?”

二人仍是異口同聲的道:“臣等識人不明,舉薦之人舉止失當,請陛下責罰!”

羋臨輕彈龍案,面帶戲謔的道:“兩位都是舉薦人,說說吧,兩位如何看待這兩人所奏之事的。”

史學進率先道:“衛方其人以鐵面著稱,可能會有辦事剛烈激進這種情況發生,從臣等掌握的動向來看秦副使所言非虛,不過此人也是一片丹心,想儘快辦好陛下的重託,還請陛下明鑒。要說秦副使與定西公府勾結不法,臣是定然不信的,秦副使有規勸之責,與那榆木疙瘩衛方有所衝突那是必然的,兩人起了嫌隙也是難免的事。在臣看來兩人都是為改土大計盡本分並無不妥,請陛下明鑒!”

秦瑟接着道:“誠如天丞所言,舍弟離都西去前臣曾千叮萬囑要其多加規勸正使,兩人起了衝突生了嫌隙在君前互相上疏攻訐是臣之罪,臣惶恐萬分,請陛下責罰。”

羋臨彈着龍案,目光如電的盯着二人,面色很是不悅,他緩緩的道:“如此說來你們倒是摘得乾淨,定西公羋旭朕都得叫一聲老祖,這衛方倒是真敢,公叟?再給他點膽子朕莫非也可讓他戲稱一番了?”

秦瑟趕緊叩着首道:“臣等死罪,臣等這就去商議一番找一賢明知禮之人換掉這犬吠皇親的狂妄之徒,將其押赴聖都讓陛下重罰!”

羋臨收回犀利的目光,面色也緩和了下來,他擺擺手道:“罷了,朕曾有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人西去也不過數月,朕再給他個機會,且看其接下來如何表現吧。”

二人趕緊叩頭異口同聲的高呼:“吾皇英明!”

羋臨做了個起身的手勢后嚴肅的道:“平身,擬旨吧:今定西藩國改土使衙門之奏疏朕已知曉,着衛方謹慎行事確保改土大計順利完成,副使秦笛規勸有功望其往後要更加勤勉任事少做口舌之爭。此詔加急速傳,讓改土使衙門公堂曉諭,明示眾人!”

這就相當於一人打了一棒了,此事就此揭過,沒再提起。

武德五年,四月十日。

日前得到明旨的衛方誌得意滿,意氣風發的率一眾人等來到了定西公府。在他看來聖皇只是要他辦事小心點而已,秦笛卻是實實在在被冠上個口舌之爭的帽子,聖皇陛下明顯是向著他衛方的吶。他決定要加快改土的步伐,並且要將定西藩國的改土大業做得盡善盡美毫無後患。

衛方來到定西公府的公堂上站定,得意洋洋的對着王座上安坐的羋旭道:“臣見過公叟,方今日前來有兩件大事要告知公叟。”

羋旭面帶微笑,顫巍巍的道:“哦,咳咳,老朽有勞改土使明示。”

衛方春風得意,他難得的笑容滿面着道:“敬告公叟:其一,定西藩國廢藩置縣事將不日內展開;其二,為了減輕廢藩置縣的阻力,限定西公府皇羋子孫十日內整裝完畢離開金城去往聖都,屆時本官會寫一封改土使公文讓爾等交給聖都的有司衙門,他們自會好好安置爾等。”

此話一出,羋通頓時怒不可遏的厲聲咆哮道:“豈有此理!我定西羋氏在這金城開枝散葉數百年,家族香火祖宗墳塋盡在此地,哪怕是廢藩了也不該如此決絕讓我們背井離鄉做那漂泊浮萍之輩。朝廷如此做派,我羋通不服!”

羋途也皺着眉頭很是不悅的道:“大哥所言有理,我等若是離去,定西羋氏列祖列宗的香火怎麼辦?改土使如此做法可是經過朝堂決議了?”

衛方冷哼一聲,他斬釘截鐵的道:“哼,定西藩國改土大計盡決於我,爾等定西羋氏經營此地數百年,若不連根拔起怕是會遺患無窮,為了改土大業能毫無後顧之憂,爾等必須離去,不再復言!”

此言一出,堂下眾人哪還忍得住,頓時炸開了鍋,紛紛憤怒滿腔的聲討着衛方。

這時王座之上的定西公用他那顫顫巍巍的病叟語調發話了:“咳,咳咳,咳咳咳,改土使思慮周全,實乃國家之福,咳咳,羋旭領命!”

“公叟一貫高義,衛某佩服,本使告辭,哼!”衛方敷衍的拱了拱手,朝着堂下眾人冷哼一聲就帶着人得意洋洋的離去了。

衛方等人走後,羋通重重的跪拜在地,他滿腔憤恨咬牙切齒的道:“公父,羋通不服!公父忍讓至此朝廷毫不體恤,反而變本加厲,簡直是欺人太甚,請公父三思!!!”

羋途也重重的跪下,語氣平和卻鏗鏘有力的道:“途深知公父心繫社稷之心,但廟堂之上任用如此急功近利不知變通的沽名釣譽之輩真是我皇羋社稷之福嗎?途附議世子所言,請公父三思!”

羋道、羋達以及在堂的一眾文臣武將紛紛跪拜異口同聲的齊聲大呼:“請君上三思!”

羋旭一改病態,目光炯炯,語調鏗鏘有力一字一頓的道:“收孤兵權,孤可認為其集中兵力欲圖大事;收孤財政,身外之物孤也不在意;稱孤公叟,一介小兒戲謔之言,孤亦可一笑了之;讓孤回都,孤甚至也可配合。”

眾人一聽暗叫不好,哭天搶地的齊聲悲呼:“君上!!!”

羋旭目光如電掃視着在場的眾人,堂上的每一個人都用熱切悲恫的目光回應着他,環視一圈后,他接着用清晰無比的語調問向羋途:“日前衛秦二人的奏疏聖都方面怎麼說的?”

羋途趕緊用肯定的語氣回答:“聖皇陛下各打一棒不了了之!”

羋旭身軀一振,站了起來,他目光炯炯,用無比清晰,堅定不移的聲音道:“所有削藩的種種舉措孤都可毫無保留的接受,孤獨不接受羋臨身為聖皇識人不明,用人無方,若是讓衛方此人繼續胡作非為,以後必生大亂!既然江山遲早有亂,那麼,就讓此亂,亂自我起!孤決定清君側,誅衛方,旭請諸君相隨!”

公堂之上頓時齊刷刷慷慨激昂的響起了山呼海嘯一般的誓詞:“清君側,誅衛方,我等誓死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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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孤軼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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