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親的自殺
()在學校住宿的日子過得平靜卻快樂,與鄧軍的相處給冬娜的內心帶來了少有的甜蜜。一晃過了三個月,寒假就要到來,模擬考順利結束。冬娜的總分依舊名列年級前茅。但是很快就有問題了,學校要關閉宿舍一個月,知道寒假結束。唯一幾個住宿的都在整理包裹,準備回家過年。可是冬娜卻無處可去。
“快要放假了。。。”放假前兩天一個晚自習上,‘孔乙己’鄧軍對冬娜說。
“嗯,你回你奶奶那裏?”
“嗯,你呢?”
“我?不知道。。。”冬娜不願意去想那個令她厭惡的家。
“你還是不想回去,對嗎?”鄧軍已經知道了冬娜的家庭狀況,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走得非常近了,幾乎無話不談。
“對,我不想看到那兩個女人。”冬娜咬着嘴唇,憤憤地說。
“但是你的父親也在那裏,畢竟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了。”鄧軍試圖安撫她激烈的情緒,他不想看到她受傷害,卻也心疼她與自己唯一的親人為敵。
“他不配當我父親。”
“別這樣,其實他對你還是不錯的,一聲不吭地幫你繳了一學期的住宿費,上次還給你送了冬天的衣服過來。”
“我要倆開那個家。”
“再忍忍,我們一起考柳溪的大學。到時候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鄧軍說著,眼睛閃着光芒,這讓冬娜為之一振。只要兩個人都考上柳溪的大學,一起去大城市讀書,一起奮鬥,那該多幸福?與之相比,在那個家忍上一個寒假又算什麼呢?
兩個人默默地低着頭繞着學校的操場漫無目的走,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雖然是寒冬,就依然覺得很美。。。。。。
快樂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離校的那天,鄧軍把冬娜送到車站。車子很快就來了,鄧軍把包裹遞給冬娜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冬娜感覺到鄧軍的溫暖,雖然他很清瘦,但是他總是那麼溫暖,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冬天,讓人覺得可以依靠。冬娜默默把鄧軍當成了自己的男朋友,雖然兩人始終沒有說破過,她決定一旦考上大學,就要跟鄧軍表明心意。
回到家,徑直走到廁所旁那間原本的雜物室,小,潮濕,沒有窗戶。冬娜路過那間原本屬於自己的卧房的時候,看到夏娜戴着索尼耳機,半躺在爺爺給自己親手做的單人床上,閉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樣子。冬娜厭惡的扭過頭,走了開去。把包裹扔到了摺疊彈簧床上,上面的被單也是陰冷潮濕。後母怎麼可能想到把她晒晒被子呢?
“你回來了?”突然看到夏娜像幽靈一樣站在自己房門口,帶着驕縱的表情。
“爸爸呢?”冬娜沒好氣地問。
“出差去了。”說著夏娜得意地搖擺着腦袋,跟着耳機裏面音樂的節奏,一晃一晃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嘭”的一聲,冬娜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
家裏只剩下冬娜跟夏娜了。後母一定又去隔壁那家小店幫忙了,隔壁開了一家雜貨店,一個叫王波的男人開的。四十多歲,一直單身,平時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幸虧父輩給他留了這麼一個鋪子,否則也不知會淪落到什麼地步。後母跟他走得很近,因為父親老是出差,有時候家裏要修修補補,經常找這個王波來;禮尚往來,只要雜貨店生意忙的時候,後母也經常去幫把手。偶爾王波也會跑上來,跟父親一起喝個小酒,父親總是禮貌款待他,王波一喝酒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喜歡賣弄別處聽來的驚人的“內幕消息”。然後父親總是很客氣地笑着邊壓一口酒,邊點着頭,邊讓他吃菜。
冬娜總是看不慣,為什麼父親要跟這種人來往。後母喜歡在枕邊給父親吹風,什麼好歹一場鄰居,總有需要人家幫忙的時候;什麼他遠房一個叔有路子,以後孩子的工作好找。
懦弱的父親於是不吭聲了,於是王波出現在家裏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每次來都喜歡往冬娜,夏娜身上看啊看,好像看不夠,她們不是正常的地球人。
冬娜真的厭惡透了,對後母,對她的所作所為,對這個家。她必須要儘快離開這裏!想着她就倚在那張冷冰冰的床上睡著了。
一陣鑰匙開門的窸窣聲,大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腳步聲。。。
冬娜揉了揉眼睛,伸手擰開床邊的小燈,牆上的掛鐘,指在10點上。已經這麼晚了,不覺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冬娜估計是後母從隔壁雜貨鋪那裏回來了,她慢慢爬起來,準備等後母進房睡后,自己到廚房煮個麵條吃。這時候,她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女兒呢?睡了?”“應該睡了,沒事。”那是王波的聲音,他跟後母一起到主卧室去了。
一陣難以形容的驚訝厭惡憤怒的情緒湧上冬娜心頭,
後母這個無恥的女人,竟然對自己的父親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冬娜感覺到一種極度羞恥和憎惡的情緒。對於後母和她的女兒夏娜,她一直非常討厭,但是僅限於討厭,因為她們搶了屬於她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父親。可是,可是,現在,她們根本是羞辱了自己的家,這個根本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父親每個月辛苦卑微賺來的錢,都交給後母,可是這個女人連最基本的對父親的忠誠都沒有付出,這個女人應該下地獄,帶着她那個如同鬼魅的女兒一起消失!
冬娜憤怒地走到大卧室門口,用腳狠狠地踢開了房門,昏暗中,她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幕,但是又極其醜陋讓人反胃想吐的一幕,那個醜惡的男人趴在後母的身上,一絲不掛,身上的贅肉鬆垮的來回擺動,就像一隻有老又丑的沙皮狗。
“你們兩個狗男女,給我滾出去!!!”冬娜嘶吼着,她衝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那個男人推倒在地上,順手拿起旁邊的一盞落地燈往他砸去,然後是後母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叫,冬娜順手從櫥櫃找出一把9寸的大剪刀,雙眼滿是怒火地注視着眼前的這對醜陋男女。再然後是夏娜驚恐地衝到冬娜旁邊,從後面抱住她,奪走了她手裏拿着的一把剪刀。
後母叫來了救護車,滿頭是血的王波被抬了出去,這件事情頓時成為了小鎮上最熱門的聊資。沒隔幾天,父親回來了,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可怕,面目獃滯,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冬娜,只是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反鎖了房門。後母知道自己沒臉,帶着夏娜住了出去。
冬娜以為只要過上個把月,一切就會慢慢恢復,父親或許會原諒自己的莽撞,父女兩或許可以過上一段平靜的日子,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不會如人所願,難道上帝就是要人類經歷各種痛苦磨難絕望,然後才肯放過?
就在小年夜的晚上,當冬娜發現父親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出過房門了,她敲了很久,父親都沒有開門,她着急了。找來隔壁鄰居幫她把主卧室的門撞了開來,一股難聞的味道沖鼻而來,冬娜看到了父親,他佝僂在床上,緊緊地閉着眼睛,穿着那天他回來的時候穿的衣服,沒有一絲血色,冬娜撲了過去,頓時她感到了一股寒氣,父親已經冰涼冰涼,渾身發硬了,他自殺了,床頭是一瓶空了的安眠藥的瓶子。
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留下,只是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自殺了。冬娜懵了,她哭地昏死過去,然後醒來父親的遺體已經被鄰居幫忙送到了太平間,派出所來調查問冬娜問題,她只是哭,哭幹了眼淚就是發獃,發獃晚了就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