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九條裟羅與周澤【四】
“好歹給我留條褲子啊！”
九條裟羅別過頭去，眼角餘光卻忍不住落在了周澤身上。
穿着衣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沒想到脫了衣服后還挺壯碩。
雖然九條裟羅平日裏都是在軍中與將士一同相處，但她其實也有很多事情沒經歷過，也有很多東西沒見過。
至於原因，當然是男女有別。
九條裟羅只覺得臉有些燙，她沉聲道：“真是不知羞恥。”
隨手一揮，幕府軍的戰士服落在周澤身上，蒙蔽了他的視野。
“快把這個穿上。”
“要是被將士們看到，成何體統。”
抱着軍服，周澤迅速穿上，穿好後周澤發現，除了肩膀有些緊外，其他都剛剛好。
原地轉了轉，周澤仔細打量着這身衣服，忽然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抬起袖口放在鼻間，他嗅了嗅。
“怎麼奶香奶香的？”
聽到周澤充滿疑惑的聲音，九條裟羅驚得手中的飯糰落了下來，正好滾到了周澤身前的地面上。
周澤抬眸看去，只見九條裟羅臉蛋紅撲撲的，目光也在躲閃。
聰明如周澤，他瞬間就意識到了，這是九條裟羅穿過的衣服！
妙啊！
“沒想到九條大人還有這種特殊的興趣。”
儘管知道這是周澤對自己的調侃，可九條沙羅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她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沒有任務時，九條裟羅偶爾會抽時間穿上這身普通的幕府軍戰士服視察。
為了起到突襲的效果，九條裟羅就把這套衣服一直帶在身上，她其實也只穿過一次。
再加上周澤的衣服是她弄沒得，身為心思細膩的女將領，內心多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九條裟羅完全沒有想太多就把衣服給了周澤。
她哪裏會想到周澤竟然會這麼恬不知恥得去聞。
聞就聞了，還偏偏要說出來讓她難堪。
九條裟羅強裝鎮定的說道：“身為將領，與將士同甘共苦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樣的解釋無疑是在自欺欺人，九條裟羅只覺得臉更燙了，她看向幕府軍方向，沉默不語。
總是一臉冰冷的九條裟羅羞紅的臉頰就像是稻妻城內含苞待放的粉色花瓣，讓人期待她的綻放好一睹芳容。
周澤不禁有些入迷，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下意識的，周澤抓着衣領又聞了聞。
恰逢一陣微風拂面而來，櫻花似乎真的盛開了，芳雅的氣息讓周澤覺得心曠神怡。
這一幕剛好被回過神來的九條裟羅看到，她再也沒辦法直面周澤，背後羽翼展開，化作一道黑影消散。
看着空蕩蕩的樹枝，周澤腦海中閃過九條裟羅剛才流露出來的嬌羞姿態，他笑了起來，本就俊美的面龐愈發的迷人。
“你怎麼穿成了這樣？”
遠處，派蒙的聲音傳來，周澤揉了揉臉，將表情重置。
回身看向派蒙，周澤平靜說道：“我本來就是幕府軍。”
“穿成這樣才正常吧？”
派蒙撓了撓頭，她竟是有些無言以對。
“怎麼樣，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熒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查過了，那些物資都是前線需要的裝備和糧草。”
周澤皺了皺眉，心想不應該啊。
愚人眾都已經和堪定奉行的人接觸了，沒理由不和反抗軍接觸才對。
若沒有反抗軍與幕府軍正面牽扯，愚人眾又怎麼趁亂謀求更多的利益呢？
現在這局面，周澤有些無法判斷了。
到底遺漏了什麼呢？
就在這時，幕府軍方向亮起了一朵漂亮的花火。
那是敵襲？
周澤看向熒，熒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必須回去看看。”
剛踏出沒幾步，周澤忽然停下了腳步，他看着熒認真說道：“愚人眾的人恐怕已經開始行動了。”
聽到愚人眾，派蒙有些緊張。
“愚人眾！？”
熒看着周澤的眼睛不確信的說道：“難道稻妻內部...”
周澤沒有正面回答，他提醒道：“反抗軍那邊你們需要多留意。”
話到此處，周澤頓了頓，因為他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第一批物資沒有問題，那第二批第三批呢？
甚至是第四批、第五批...
只要眼狩令沒有廢除，反抗軍與幕府軍之間的戰鬥就不會停下。
那麼愚人眾完全可能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到時候，說不定整個稻妻城都會被愚人眾所侵佔。
“尤其是前線。”
“我雖然不知道愚人眾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只要有行動，那就一定會留下痕迹。”
前線。
幕府軍遭到了反抗軍發動的夜襲，若不是被周澤弄得心神不寧的九條裟羅及時趕來，只怕將士們傷亡會更加慘重。
“你們帶着負傷的將士們先撤退。”
“這裏交給我。”
挽弓射箭，九條裟羅瞬間就解決了兩個反抗軍。
“九條大人，我留下來幫您！”
看着身前將士流血的手臂，九條裟羅神情變得溫和了許多，但聲音卻充滿了不容置疑。
“這是命令。”
緊緊咬着牙，將士心有不甘，卻還是應道：“是！”
背起負傷昏迷不醒的同伴，將士朝着其他人喊道：“撤退！”
周身無數的雷霆之力涌動，九條裟羅的氣勢不斷攀升，她化身雷電阻擋了反抗軍前進的步伐。
“雷光千道！”
清冷的聲音在此間回蕩，數名反抗軍被落雷擊中倒地不起。
紫色的電光閃爍。
“雷閃！”
九條裟羅的身影快速閃動，將追擊的反抗軍打倒在地，就在她要一箭了結對方的時候，一道身影手持長刀攔在了九條裟羅身前。
竟然是哲平。
再次挽弓，一箭射出，哲平長刀上挑，箭矢被劈成了兩半。
看着逃跑的幕府軍，哲平喊道：“目的已經達成，我們撤退。”
九條裟羅靜靜看着，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確信反抗軍是真的撤退以後，九條裟羅才收起長弓默默退走。
幕府軍大營。
九條裟羅看着灰頭土臉的將士們問道：“傷亡如何？”
“報告九條大人。”
“輕傷二十五人，重傷十人，死亡十五人。”
對於九條裟羅來說，一一彙報的不是數字，而是一個個朝夕相處的戰友，九條裟羅緊了緊拳頭。
“究竟發生了什麼？”
“反抗軍的實力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提升了許多，再加上他們是夜襲，我們反應不及...”
“若不是大人及時趕到，只怕...”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九條裟羅平靜吩咐道：“負傷的將士好好養傷。”
“沒有受傷的將士隨我警戒！”
簡單的命令后，九條裟羅親自帶隊在大營周邊警戒。
“九條大人，您沒事吧？”
九條裟羅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將士遞來的乾糧也被她拒絕了。
看着九條裟羅的神情，將士們有些擔憂，可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於是都默默退開了一些，留給她充足的空間。
“周澤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看着纏繞繃帶的將士在警戒，周澤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九條大人呢？”
“請隨我來。”
在將士的帶領下，周澤看到了九條裟羅，九條裟羅自然也看到了他，只是她的眼中充滿了冰冷以及怨恨。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呢。”
此時此刻，九條裟羅的一切想法都溢於言表，周澤知道，若不是他要去見熒，九條裟羅不會離開軍營，那麼這場奇襲自然也可以避免，將士們也不會死亡。
道歉的話到嘴邊，周澤發現自己沒辦法說出口。
周圍警戒的將士們也察覺到了九條裟羅對於周澤散發的敵意，他們有些不知所措。
“九條大人，周澤大人，你們...”
周澤來到九條裟羅身前，然後在眾將士的目光下拉住了她的手。
“我有話要對九條大人說，你們繼續警戒。”
將士們此刻就一個想法，不愧是周澤大人。
拉着九條裟羅朝着軍中大營走去，手被掙脫。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在駐紮地響徹，周澤只覺得右臉有些火辣辣的，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將士們面面相覷，兩位大人之前不是還你儂我儂的嗎，這才多久，怎麼就翻臉不認人了？
看着九條裟羅冷若冰霜的面龐，周澤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若是沒好的話。”
脖子微微轉動，周澤讓出了左臉。
九條裟羅揚起手，將士們緊張極了，好在九條裟羅終究是沒有再打下去，將士們稍微鬆了口氣。
當著全軍將士的面打兩次臉，這讓周澤大人以後怎麼在軍中混？
行軍打仗會出現傷亡是很正常的事情，眼狩令頒佈至今，九條裟羅已經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只是這次她很內疚。
若是她在的話，將士們或許就不會受傷了。
若是她在的話，那些死去的將士們說不定也可以避免死亡，就算無法避免，也不會死這麼多。
一想到這些，九條裟羅就無法原諒自己。
看着九條裟羅眼中蒙上的那層水霧，周澤心生憐惜，他抬手揉了揉九條裟羅的頭。
“不是你的錯。”
明明才和周澤相識不過數個時辰，九條裟羅卻感受到了過往十幾年裏從未感受到過的溫暖。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些委屈莫名的爆發了出來，九條裟羅顧不得太多，她將臉埋進了周澤的胸口，淚水浸濕了周澤的衣襟。
這就是依靠的感覺啊…
周圍的將士們十分識趣的到最前方警戒，將後面留給了兩人。
這兩年來，將士們在九條裟羅的帶領下與反抗軍作戰，九條裟羅是他們的將領，但卻沒有任何架子，哪怕九條裟羅面上一直冷冰冰的，但將士們都知道，她的心是熱的。
九條裟羅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將士們對她是心服口服。
今天的事情發生后，將士們都擔心她會因此感到內疚。
看九條大人在周澤懷裏小鳥依人的模樣，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將士們很欣慰。
抓着周澤的衣襟，九條裟羅帶着哭腔的聲音悠悠響起。
“抱歉。”
低眸看去，周澤問道：“好了？”
“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