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識錯哥哥抱錯人
桃林酒肆里,懸在樑上的紅黃藍三色的彩旗被風吹拂着發出一陣婉轉音調。
靠菱花窗的位置,安卿兮抱着一壇桃花釀晃晃悠悠的湊到程璐魚面前,高舉着嫩如白藕的手臂指向酒肆對面林立的商肆樓閣。
“璐魚,這曲為酒之骨,技為酒之魂,我要用這骨魂極佳的酒,買下潯陽城一整條街送你做嫁妝!”
她的嗓音如同山澗清泉流水,又有玉石敲擊的清脆空靈,張揚的語調豪氣的姿態讓醉倒在矮桌上的程璐魚直嘿嘿傻笑。
“好……嘿嘿……好。”
安卿兮站不穩的靠在她身旁,摸了摸鼻子,笑着小聲咕噥:“這話說的……頗有種帝王為妃子打江山的豪邁呢,甚好甚好。”
因為醉了酒她臉上桃粉顏色漸深,又多了幾分嬌憨,明鏡一般的眼眸也彎成新月。
“小姐,小姐。”
忽然門外傳來焦急驚喜的聲音,安卿兮扶着窗檯懶散的掀開眼帘看她:“青梧,怎麼了?”
青梧跑到她面前,累的氣喘吁吁都掩藏不住她滿臉的喜色。
“小姐,五公子回來了,正在瓊玉樓買你最愛的糖心酥呢。”
“砰”的一聲,酒罈碎裂。安卿兮瞪大迷茫的眼眸:“此話當真?”
青梧止不住的點頭:“當真當真,千真萬確!
奴婢在百音閣託人送信的時候親眼所見!”
話還沒說完,安卿兮轉頭就撞在了窗口上,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青梧趕忙去扶她:“錯了錯了,小姐,門在這邊。”
“那璐魚……”安卿兮疼的眼眶帶淚,忽然想起來醉的不省人事的程璐魚。
掌柜的走出來,笑道:“主子,我派人將程小姐送回去就好。”
瓊玉樓在盛安街東邊的盡頭。
安卿兮出了百音閣提着裙擺焦急的穿梭在人流。
一十四歲的小姑娘穿一襲水綠色的百褶如意羅裙,梳着嬌俏的垂髻,跑起來帶風。
路邊的商販瞧着她笑,一聲又一聲的安家小姐傳來,安卿兮急得只舉起嫩藕玉臂頭也不回的嬌喊:“我家五哥回來了,我急着去見他嘞,諸位見諒啊。”
盛安街中心段街道上,人群涌在道路上,一片喝彩聲。
安卿兮費勁的在人群里擠,高喊着:“讓一讓,讓一讓。”
可人群讓開一個口又被瘋狂的人流給堵上,根本不給她半分機會。
她懊惱的抬頭看了一眼那飄揚着的藍白色紋路的商肆旗幟,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竟然醉到忘記了今天是風雅獨一樓開張的日子,早知道繞路走了。”
這風雅獨一樓從七日前開始宣傳,賣的都是不曾見過的稀奇物件,雖然只開放了第一層樓,卻還是引的眾人來看,人滿為患。
她嬌小的身子擠在人海里,青梧和她同樣的處境,蹦着跳着的見不着人。
在風雅獨一樓牌匾下站立的一身貴氣戴着半張狐狸面具的男人,他隨意看向人流大袖一揮笑着高喝一聲:
“各位貴客可以進樓一觀了。”
人群流動起來,有秩序的入了樓,安卿兮被人擠得原地轉了一個圈,出了人流。
她看了面具男一眼,迷濛的點頭快速離開。
盛安街盡頭,安卿兮在老槐樹下偷偷藏着,正扶着樹榦看向對面的瓊玉樓。
瓊玉樓外三匹紅鬃馬正拴在那,而安卿兮眼中,唯有那牽着馬,懶散的倚在馬背上的少年。
他穿一身絳紫色綉着祥雲滾邊的圓領長袍,腰間繫着同色系的香囊,雙手環在胸前下巴微揚,一副意氣風發,風流不羈的模樣。
旁邊的老槐樹打下一片陰影,陽光能照到的地方,槐樹葉的影子斑駁的印在地上,風一吹樹影還會晃動幾下。
而少年就站在那陰影里,身上偶爾有槐樹葉的影子落上,風流韻致同日光靜好完美糅合成了如畫風景。
安卿兮小聲咕噥:“五哥怎麼又長高了這麼多~氣質見長啊。”
完全不輸她胎穿前見過的氣質名模。
桃花醉的酒勁愈來愈強烈,她不滿的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然後氣鼓鼓的盯着少年,狡黠的笑了笑。
“三年都不回來看我,看我怎麼嚇你。”
幼時聚在一起,她總是以嚇到安南辭為樂的。
小心翼翼的穿過街道,她屏着呼吸,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生怕驚動了馬匹和少年。
等她成功的站在少年後側一步之遙時,青梧終於也趕到了,扶着腰站在街對面老槐樹下一臉驚恐。
“小姐!”
她衝著街對面大喊着,那少年抬眼望過去,看到青梧的目光後向后側方轉過身去,猝不及防間,被柔軟塞了個滿懷。
“安小五,嚇到你了吧哈哈哈……”
女兒家空靈嬌脆的聲音響起,懷裏的柔軟令少年身形瞬間一僵,下意識將人丟出去好遠。
耳畔清風自來,騰空的失重感磨消了幾分醉意。
也就是這一刻,安卿兮終於歪着頭瞧清楚了少年的臉。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她寫下的那句話:
‘月色朦朧霜花皎皎,身如庭松貌似新雪,最是少年好風流。’
少年金質玉相自成風流,輪廓冷峻五官漂亮,渾身透着矜貴。
尤其是那雙噙着一汪春水,霧氣昭昭的桃花眼,令人瞧着格外讚歎。
不過……她安家兒郎無人有雙含情桃花眼。
她……好像認錯人了。
“安小六?”
“小姐!”
穿一襲青色綉着竹節紋路長袍的安南辭走出瓊玉閣就看到安卿卿被扔出去的一幕,嚇得趕忙衝上去將人接住。
他瞪向那紫衣少年:“你瘋了?扔我妹妹?”
他低下頭一臉擔心的戳戳安卿兮的臉:“安小六你沒事吧?還好我每三天看一遍你的畫像將你認了出來。
不然要是真給你摔着了,我還沒進家門呢就得被趕回盛京挨父親鞭子了。”
晏新寒:“……”
他懶散掃了一眼安南辭懷裏的少女。
嬌嬌俏俏臉色酡紅,五官精雕玉琢,一雙靈動的眼睛噙着醉酒後的霧氣,格外的嬌嬌軟軟。
只是看着少女他就彷彿又能嗅到少女跳着撲到他懷裏時的酒香和另一股淡淡的清香。
收回目光,他不咸不淡的解釋一句:“她自己撲過來的。”
從未有過這般大膽的女子接近他,丟出去本能而已。
安南辭瞪他:“我這麼嬌嬌軟軟的妹妹怎麼可能撲你?你真是不講兄弟道義。”
晏新寒瞧着安南辭看着他像是看着什麼十惡不赦的人的目光,淡然的翻身上馬,嗤笑一聲。
他倒是忘了,安小五是東宴妹吹第一人,護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