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沒能陪伴在身邊就是滿心牽挂!
爸媽年歲越來越大了,尤其這幾年眼看着他們身體大不如從前了,以前年輕時候不甚在意受的傷現在也慢慢在他們身上顯現出來。媽媽在我上高中的這幾年去了廣東打工,那幾年我們家有兩個大學生一個高中生,就靠家裏那幾畝地是根本掙不出來我們三個的學費的。媽媽那時候就決定跟着一個親戚出去打工,有一段時間媽媽在打工的地方身體不舒服,當時以為沒什麼大問題再加上不捨得去大醫院花錢,最後就在離上班地不遠的一個小診所里打了差不多大半個月的針。吊了大半個月的水之後媽媽有很長一段時間耳朵有些聽不清,剛開始她沒太在意慢慢也就恢復了,現在年紀大了之後她自己慢慢意識到有一隻耳朵聽力有些受損,有時候我跟她視頻聊天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身體偏向一邊,用聽力更好的耳朵來聽我說了些什麼話?有時候實在沒聽清還會問爸爸,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怎麼好端端的會聽不清?我是多年之後才知道她的耳朵是那時候打針留下的後遺症。記得當時我很心疼的說過她,她那時候卻用一種認命的語氣跟我說道:“其實有些事也是沒辦法的,那時候就這條件,我當時只能做那樣的選擇。不過你可以換一種想法嘛!本來人年紀越大聽力就會越來越不好,慢慢的也會聽不太清楚,我只不過是提前了些而已,你就權當你們早點適應就好了!沒什麼不用操心!”
媽媽這麼一說我更是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只能有時候跟她說話的時候更有耐心些。爸爸在我剛開始參加工作的那一年有過第一次在醫院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經歷。那時候我剛實習完參加工作,基本上都是一個禮拜必跟爸媽打一個電話,有一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白天休息的時候突然很想聽聽爸爸的聲音,我就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我們倆通話的過程中爸爸一開始在電話的那一頭表現的一切如常,最開始我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同之處,只是很突然的聽到了電話那頭爸爸身邊傳來了好幾次汽車鳴笛的聲音。要知道那時候的農村有小汽車的情況不像現在這麼普遍,我當時不由得心慌了一下有些急切疑惑的問道:“爸,你那邊我怎麼聽到有這麼多車子經過的聲音呢?你現在不是在家裏嗎?你去縣城了?我媽人呢?她在不在你身邊?你現在人在哪裏呀?”那時候家裏的座機已經取消了,大姐給爸爸買了一個手機,這也是我們跟爸媽他們溝通的唯一工具。爸爸聽見我這麼問便在電話那頭停頓了十幾秒,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說道:“嗯!我現在人確實不在家裏。我跟你說了你別著急哈!我現在人在醫院裏住院,已經動完手術了,還有幾天說不定就可以出院了,沒什麼事你別擔心!”
當時我一聽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在我印象里爸爸一直都是高大偉岸的形象,我從來就沒想過他有一天會生病躺在醫院裏。那一刻我怎麼也忍不住了,極力平緩好情緒帶着哭腔低聲說道:“爸,你怎麼了呀?為什麼住院動手術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呀?”爸爸聽出來我說話時語氣之中的不對勁,忙一個勁的安慰我輕聲說道:“老三,你別哭呀!我現在都快要好了都沒事了,你不用太擔心。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會像現在這樣替我難受呀!你別擔心,你二姐在醫院上班,你大姐休假回來了。我還特意交代了她們沒必要跟你說,我不過就是住個院沒什麼大事,不要太擔心。我知道你剛剛上班不太方便請假,你不用心急的趕回來,好好安心繼續工作。聽爸的話,你先別哭,下周末你打電話回來跟你媽媽好好聊聊天吧!這段時間我住院把她給嚇到了,你是我們家最會開導你媽媽的,開導她之前你自己要穩定好情緒喲!不然她你沒開導好,還讓她更難過就不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在電話這頭答應了他,本來我還想再跟爸爸說說話的,他可能怕自己不會安慰我便找了個理由說自己要躺下休息了,然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掛斷爸爸電話之後我立即打電話跟大姐聯繫了,她告訴我爸爸動完手術已經沒事了,我這才慢慢安下心來,家裏人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宿舍的被窩裏一直默默流了多少眼淚,根本就不能多想這件事,莫名的就是說不出來的心裏難受。
幾年以後我們一家人再次說起這件事媽媽神色似乎依舊有些不安心慌的開口說道:“當天早上我做好早飯來房間喊你爸,我當時還奇怪都這個點了他怎麼可能還沒起來?我人還沒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你爸爸在房間裏哎喲哎喲的叫喚着,還是你一個堂叔叔告訴我你爸他早上起來的時候摔倒了。我一進門就看到他用手捂着胸口喊疼,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傷哪兒了也不敢隨便怎麼碰他,這事現在想想我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陣心慌!”二姐在一旁嘆了口氣很是不理解的開口說道:“媽,不是我說你,我都在醫院上班,爸爸那天摔倒了,傷到了第十二根肋骨這麼嚴重的傷勢你就不知道給我打電話?你們給我打電話我可以打電話叫救護車呀!再怎麼樣也好過你們倆自己搭班車上醫院來住院動手術吧!爸,你也是,媽媽被你這麼摔一跤嚇到慌了神我能理解,你怎麼也不提醒她呢?這樣坐車來一路上顛簸自己多遭罪呀!疼的還是你自己呀!”爸爸坐在一旁笑笑沒說話,媽媽忙開口解釋道:“其實不是的,當時我看你爸疼的這麼厲害我有問他要不要打電話給你?我也說要不我們就打電話叫救護車吧?是你爸他說這麼早你可能還沒起床上班讓我不要打電話打擾你,說他自己沒事,後來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了才決定坐車去醫院檢查的,我也沒辦法!”
大姐聽完很是心疼忍不住吐槽爸媽道:“你們倆呀就是不捨得花叫救護車的錢,肋骨都斷了有多疼多嚴重你們倆不知道嗎?爸,你也真的是厲害,在那種情況下竟然還能走這麼遠的路到大街上去坐班車到醫院來檢查,走這麼遠的路你都不疼的嗎?怎麼受得了哦!”媽媽接過話頭說道:“你爸他從家裏走到河邊橋上的時候就已經走不動了,忍着疼蹲下來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趕路的,去醫院的一路上也是這樣走走停停坐上了車,下了車之後又走走停停的到了醫院。那時候的我真的是六神無主什麼都來不及想了,當時就覺得自己的腦子都糊了不會轉了!”媽媽在爸爸出院之後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告訴我,爸爸之所以會摔倒是因為早上起來的時候突然頭暈摔了一跤。他本來是想起床去上廁所的,沒想到一下床就沒站穩摔倒了,倒下去的時候剛好肋骨壓在了床沿上就斷了。那時候的我們還沒太弄明白爸爸他怎麼好端端的就會突然暈倒?幾年之後二姐有空帶着爸爸去了一趟市裏的大醫院做身體檢查,在此行之前爸爸他有一天突然跟姐姐說他總覺得耳朵里有知了叫的那種聲音,他最近覺得他的聽力有些下降了。姐姐知道后二話沒說就帶着他去找了一位老中醫問診,老中醫問爸爸這種情況出現有多久了?爸爸他說這種情況有幾年了,那老中醫一聽直接就說過了這麼多年了想要治癒的可能性不大了,現在用藥什麼的也只能緩解一下癥狀。二姐帶着爸爸看完醫生之後就直接數落爸爸說他不舒服這麼多年不說,耽誤了這麼多年才說都沒辦法治好了。之後又不死心的帶着爸爸去了大醫院查了查爸爸的心腦血管的問題,這一查我們才知道爸爸有腦血管狹窄供血不足的問題,這才突然意識到當年會起床突然摔倒極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大腦一時供血不足就導致頭暈摔倒,這才是主要病根。
爸爸在市裏的這一次檢查真的是把我們一家人給嚇的夠嗆,醫生當時給爸爸檢查完之後就直接要求爸爸住院治療,醫生會診之後給出的治療方案是要麼保守治療要麼動手術在腦血管內放一個支架什麼的,而醫生給出的建議是可以動手術放支架。這個建議一出來二姐聽了都有些慌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切聽從醫生的安排,爸爸知道結果之後也心慌不安了,二姐問爸爸是不是聽從醫生的安排把手術給做了治好這個病?爸爸考慮過後讓二姐給我和大姐打電話讓我們回來一趟,接到姐姐電話的當天我就直接買了票回到了市裡,晚上我到了醫院的時候爸爸剛剛洗漱完畢準備睡覺了。大姐是在快凌晨的時候才趕到醫院的,二姐這段時間基本上都在醫院照顧爸爸,晚上我們便讓她在爸爸的病床邊支了一張床好好休息。我和大姐當天晚上坐在鄰近護士站的走廊里輕聲低語的聊了一個通宵,這也是我第一次跟大姐私底下談論起關於父母年老的問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是很難接受父母變老這個事實的,與其說是閑聊倒不如說是大姐一直在開導我,讓我學着面對接受這一切。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姐姐她們就結伴去醫院附近買早點了,爸爸起床之後便讓我扶着他在醫院走廊里散散步。看着爸爸的步伐有些不對勁我忍不住心疼的問道:“爸爸你的腿很不舒服嗎?是有些受不了力嗎?是腿的問題還是腰椎的問題呀?”
爸爸捏了捏大腿緩緩開口解釋道:“不是的,這是昨天上午做完造影之後的正常反應吧!醫生讓我一直不能動,我腰這樣是不可能做到一直一個姿勢保持不動的,這不躺了這麼久腿腳就受不了還沒恢復嘛!做造影的時候我自己能感覺到有一邊確實被堵住了,一邊做完之後身體上什麼感覺也沒有,另一邊就有點腫脹很不舒服。”我很擔憂的看着爸爸開口問道:“最後我們真的要選擇動手術嗎?這是在腦血管里放個東西,我怎麼感覺聽起來就有點害怕呢!爸爸你是怎麼想的呀?”爸爸一邊挽着我的手臂一邊握緊我的掌心說道:“你別說你了!剛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我都不由得有些慌了,你二姐說要是動手術成功率高的話我們就動手術,可這畢竟是大手術啊!我不敢讓她一個人擔責任做決定,要是手術之中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所以我趕緊讓她給你們倆打電話回來一起商量做決定。不說其他的,要是我動手術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你媽媽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呀?最近這段時間我都沒敢跟她聯繫,你二姐跟她說了醫生的建議要動手術。我想以你媽媽的性格想必這幾天她肯定是吃不下也睡不好了,要是保守治療軟化血管有效果的話我還是願意接受保守治療的,醫生一般都說的很嚴重的,希望最後會有一個滿意的結果吧!”
那天我和二姐都在各自找醫生同事詢問有關這方面的解決方案,最後匯總的結果就是我爸爸這種情況還沒到必須要動手術的地步,吃軟化血管的藥物進行保守治療就好了。知道這個結果之後我們都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爸爸也在第一時間打電話告知了媽媽這個消息好讓她安心。決定保守治療之後我們就帶着爸爸出院回家調養了,媽媽見到爸爸平安回來這才真的放下心來。在家休息的那幾天媽媽時不時的在我面前念叨她一個人在家裏特別心慌,就怕爸爸要動手術怎麼辦?這段時間她都是心神不安的,只要一想到爸爸有可能要動手術就茶飯不思的。那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來安慰媽媽?只能在她說起來的時候默默的在一旁安靜的聽着做她最忠實的最舒心的傾訴對象,讓她持續了的長時間的惴惴不安的心緒慢慢平穩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