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皇天后土,實所共鑒
其實我不想走不是因為怕被我娘被我爹打,而是想看看辰道哥到底是怎麼給門神像開光的。
我爹和我娘將我帶回了家,一進門我爺就蹲在門口,看見我回來了,抄起了地上的凳子就向我打來。
一邊打着一邊罵著:“討命鬼,臭娃娃,你還回來幹啥,咋不去給大虎陪葬嘞!害的全家都因為你這個鬼娃子挨罵!”
我沒躲開,愣是被凳子打了個正着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這次…沒哭…因為我已經想到了我爺肯定會打我罵我,畢竟在我爺他們看來是我害死了大虎。
“爹,你別生氣咯,氣着自己,剛才大師去看了,大虎沒死,就是魂沒了,去那後山把魂找出來就行嘞。”我爹看着我搖搖頭往那屋子去。
我娘也沒管我,她這個時候不能說話,一說話我爺就會開口罵她。
我爺冷哼,敲着煙桿:“那後山進去的人出來的有幾個?大虎的魂丟那兒,還有找回來的希望?八成是糊弄么妹兒那娘們。”
正說著,辰道哥從外面進來了。
一進門就看見我坐在地上,身邊是被我爺甩過來的凳子,而我的手臂上是被那凳子打出來的血痕。
“大師。”見辰道哥來了,我爹趕緊道。
我爺沒搭理他,依舊啪塔啪塔的抽着煙。
辰道哥無奈的搖頭將我從地上扶起來,看了我的傷然後一臉嚴肅的看着我爺他們:“有件事情,我本來打算等大虎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和你們說,但是現在,我覺的這個事情還是要提前告訴你們一聲。”
“說啥子?要是說把這鬼娃子送到後山再也不回來的事情那就別說咯,俺同意。”我爺聽都沒聽,直接就開口道。
我抬頭看着辰道哥,他想說的話愣生生的就被吞下去了。
“這個事情,還需要徵求你們家的同意。”
我爺他們看着辰道哥如此正經,口氣不善道:“說啥子?啥都不用說,別再讓俺看到這個惹人煩的鬼娃子都行。”
他嘆了一口氣拉着我道:“我這輩子也沒打算生個一兒半女,但是現在老天將老四送到了我面前,也說明了,我和老四的緣分實屬不淺,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們就把老四過繼給我。”
“你說啥子?你要這個鬼娃娃?”我爺煙杆子一抖頓時叫道。
“是得。”辰道哥說道。
我爺和我娘他們都沉思了,然後開口道:“這鬼娃娃丟給誰誰都嫌棄嘞,你也不怕被她克着。”
“都是吃陰飯的,平日和鬼神打交道,哪裏在乎克不克着。橫豎也就一句話,你們要是願意把老四過繼給我,這次結束后我就帶着老四離開這李家村。當然,我也會留下一筆錢,這筆錢夠你們過日子了。”
“多少錢?”我娘想都沒想開口就問道。
辰道哥道:“一千塊。”
“一千塊?”我娘眼睛發亮,就連我爺抽煙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要知道當時舊社會,這一千塊是個什麼概念,那可是能在當時的李家村稱得上是土豪的!
我奶就在屋子裏,聽到辰道哥的話,從那屋子裏走出來,臉上一陣尖酸刻薄:“一千塊?這話哪是這麼說得?她就算是鬼娃子,哪裏不是我老后家的人拼了命生出來的?說沒關係就沒關係,那我老后家一直以來過得這麼窮苦,給她吃給她穿給她睡,天天被說閑話,虧着她嘍?”
辰道哥眉頭微皺:“那你們說多少錢?”
我娘想開口卻被我奶一把拉住:“少得也要是兩千塊!”
“可以,那就兩千塊!但是一旦兩千塊給你們了,這老四真就和你家沒關係了。”
我奶獅子大張口,兩千塊愣是沒讓辰道哥有猶豫。
“那不行,還得是姓后,這種在這兒呢!”
辰道哥這下有些不樂意了:“合著兩千塊我白花了唄?”
我爺抽了一口煙,見辰道哥有些不樂意了便趕緊接口道:“這樣,退後一步嘛,老四還姓后,一千五!”
辰道哥低頭看了我一眼一跺腳:“行。”
話音落下,我就看見我娘和我奶臉上全是高興,而我爺一直在抽煙,我爹臉色不太好,看着我爺聲音有些無奈:“爹,老四畢竟是秀芹生的,再說了,這件事情要和村長說,畢竟是個娃娃。”
“和他說啥子?好不得跑過來問我們要錢?再說了,上個月村長家的老娘們不是害病死了嗎?現在忙得前前後後,哪得空。你莫說了,這件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我爺這麼說完,我爹便不說話了。
我就傻愣愣的站在那裏,我知道,我爺,我爹,我娘…他們不要我了。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
我娘聽見我哭,恨恨的瞪着我,我奶理都沒理我走了,我爹也只是搖頭,至於我爺,更不可能搭理我。
辰道哥見我哭,蹲下來給我擦眼淚,然後凝重的看着我,最後非常慎重的開口問我:“丫頭,人情世故是現實的,你爺他們將你賣給了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師傅,你日後就繼承我的衣缽,走我的路,給我養老送終,替我的大義,走我的大道,丫頭,你願意嗎?”
我抽泣着,聽不懂辰道哥說的大義大道是什麼。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說我不願意,我不僅會成為孤兒,很有可能就會像那街西頭的光桿兒一樣,沒吃沒穿沒地可住…
我想了想,最終,點頭了。
辰道哥見我點頭,凝重的表情散開了,他滿意的笑瞭然後站了起來,拉着我的手朝着我爺他們說:“老四同意了,這拜師入門之事便也不着急,但是從現在起她便喚我一聲師傅,大虎的事情一過,我就帶老四走,從此後,老四便和你老后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我爺抽了煙桿:“現在帶走都行,錢給了就好嘞嘛。”
辰道哥看着我爺這樣,無奈的搖頭然後看我:“‘皇天后土,實所共鑒’,從現在開始,你就叫後土,也隨我的姓叫辰土,希望你日後能成為天地住持公道,主宰萬物之人。”
我先是有些震驚師傅說的話,而後是有些覺得不好。
我是個女娃娃,後土這個名字實在是有些不像是女孩,但是細細想過來,我有名字了,快八年了,我終於有名字了。
我還沉浸在我娘他們不要我了的悲傷里,聽見師父給我取名字,我聲音嘶啞衝著他喊道:“師傅。”
辰道哥非常滿意,整個人都笑了:“以後你就跟着我了。”
我一邊抽泣着一邊看向無動於衷的爹娘他們。
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我將要面臨的是什麼樣的歷程,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