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轎

我還以為只要行拜禮就可以了，頂多摟摟抱抱，睡一張床忍一夜。

此時我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色，這都被那王老闆看進了眼裏。

“行房是必須的，夫妻兩個晚上不行房做什麼？”

我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心裏話。

王老闆氣得猛拍桌子，杯子裏的水都讓顛撒掉了，指着我鼻子接着怒罵：“你該不會是嫌棄我家女兒了吧，你要是有這樣的想法，趁早給我滾蛋！我再等兩天，就能來個更漂亮的金龜婿！”

我連忙搖頭，逼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哪裏有，哪裏有，我爹媽十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讓我和令千金結為連理，我劉某人怎麼能不知珍惜？”

“那就好，今晚太陽一下山，你就得喊我爸了，知道不？”

我心裏強忍着噁心點頭答應，“是，是！”

為了不讓他覺得太過生分，我暫時不喊他王老闆了：“王叔，您千金現在在哪裏休息，能領我去看看嗎？”

“好說，好說，在東頭屋呢，我女兒也是美若天仙，以前一到逢年過節，來提親的人都要把門檻踏破了。”王老闆起身領我走。

我盯着面前這又黑又丑的矮老頭，心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推開屋門招呼我進去，立馬就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湧進我鼻子裏。

我壓下心裏想吐的念頭，發現裏面烏漆麻黑的啥也看不到，被帘子遮住的窗戶僅透過一絲微弱的光。

“燈壞了，湊合看看吧。”王老闆從一旁拿起一支手電筒照了照。

屋子不大，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個鐵皮小糧倉，上面糧食堆的都冒尖。

正中央是一口嗡嗡響的冰棺，透過玻璃門能看到裏面擺了好多塑料花，下面應該就是我晚上的“未婚妻”了。

屋子西邊的牆角下擺着一口紅漆大棺材，上面亮亮的還反着光，很精緻。

我看着心裏只覺得發怵，我一個活人，今晚就要躺進去了。

哎！

“來，站近些，看看我女兒多漂亮。”

我跟着他上前，揉了揉眼睛一覽女屍全貌。

這具女屍面色蒼白，額頭上有一大團烏青發黑的圓暈，四肢水腫，脖子上還出現了一些紅色斑紋。

相貌總體上來說很一般，倒也算不上丑，可跟“美若天仙”是沾不上邊，興許是死了不會化妝吧。

“令千金確實長得漂亮，是我高攀了。”我恭維着稱讚，樣子連我自己都覺得虛偽。

“呵呵。”

身後傳來一陣陰笑，我重新退出了門外。

王老闆關上門，遞給我五十塊錢，又從牆上歪倒的福字上撕了塊紙，掏出一支沒蓋的水筆給我寫清單。

“金元寶，蘋果梨子，烤鴨，一對紙馬。”

我嘴裏嘟囔着，點點頭接過紙條，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五點四十，我拎着一個大包出現在了村口的河埂上。

此時的天已經漸漸變暗，只有西邊的那一抹夕陽還散發著微微熱量。

路上不時有煩心的小蟲子在我臉上撲來撲去，快步躲開后，頭頂刷的撲來幾道黑影。

我眯着眼看遠去的不明生物，這應該是蝙蝠。

順着河埂東邊的石子路走下去，我遠遠地望見村口樹下好像有一個人影。

那人身形瘦小，背佝僂着，倚在楊樹下看不清楚。

走過去后確實看清楚了，哪裏有什麼人影，只不過是掛在樹上的一件衣服罷了。

可此時恰巧一陣陰風吹過，那衣服從樹上颳了下來。

竟然沒有落地！

憑空懸在我面前，兩個袖子也伸開了，就像是套在一個人身上。

我驚得長大了嘴巴，然後下一秒就看這衣服掉到地上再無動靜。

我覺得應該是有人在變戲法耍我，環顧四周看了許久也沒有什麼發現，只好慢慢朝王老闆家走去。

“咚咚咚！”我敲響大鐵門，傳來一陣腳步聲後門被拉開了。

讓我驚訝的是，給我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男子，他比我還要高出半個頭，頭和臉上塗滿了黑乎乎的花紋，好像是油漆，身上有一股非常濃郁的花露水味，鼻子都感覺有一些沖。

“劉年你來了。”

這聲音還是那麼微弱陰冷，王老闆從堂屋裏出來走到黑臉大漢身後。

我答應着，觀察着院子裏頭多出來的這個大物件——一頂紅花轎。

這應該就是我這個“贅婿”的轎子了。

坐在院子裏一處石墩上等待落日，六點整時夕陽沒入地平線，時間一分也沒多。

王老闆晃悠到我跟前，跟我交代馬上可能會遇到的注意事項。

“拜堂成親時，她可能拜不好，但是你得給我跪好了，不能失了體面，或者是衝撞了喜氣。”

我一個勁的點頭說明白，心裏也是敢怒不敢言。

“嗯，等陰媒婆來了，就可以開始了。”

又等了幾分鐘，一個老太婆蹣跚着走了進來，步子格外慢。

是什麼原因呢？我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原來這老太婆竟然還裹着腳！

真稀奇，這老人家穿着一身純黑的麻布袍子，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一寸皮膚都沒有露出來，就像是電視上的阿拉伯女人那樣。

“好了劉年，快上轎子。”

王老闆催促着我，花轎前後已經各站了兩名剛剛給我開門那樣的黑臉大漢。

足足四人，抬我這一百二十多斤的身子肯定夠了。

在古代，入贅男子一坐上花轎，從此就離不開被人恥笑一輩子的命運了。

還好是現在，坐轎子跟和女屍行房相比，簡直毫無壓力。

那個小腳老太婆朝我走過來，從袖子裏伸出一隻手攥住我的胳膊，慢慢給我拉到了轎子門前。

“上去吧。”她輕聲嘀咕，鬆開鷹爪一樣的硬手。

我掀開紅帘布，鑽進去坐在椅子上，等那幾個轎夫來抬。

“起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