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假駙馬
第三十六章假駙馬
五年前納蘭博晟聽聞納蘭火已然身亡，卻又不敢盡信，生怕是納蘭火為引他現身放出的假消息。後來知道納蘭世家勢落，確信納蘭火已不在人世，這才又冒了出來，
納蘭火月一站出來，立時引起四周官員一陣驚詫，這少年臉嫩膚白，生得粉妝玉琢，便如女孩一樣清秀，難以相信他能擊敗群雄，成為迎戰明月的三個高手之一。
蕭王李震見到納蘭火月，也是有些吃驚，卻見司徒策靠上前去，在他身邊悄悄說了幾句。蕭王隨即臉露微笑：“原來如此，你們司徒家的人總是有些出人意表。”
周圍幾個耳尖的官員聽了蕭王的話都有些莫名其妙，紛紛揣測蕭王語中的意思，只劉幕不動聲色的坐在椅上，臉上神情平靜如常。
蕭王笑畢大聲說道：“今日朕高興，令御廚擺膳四景園，朕今晚宴請眾位愛卿。”
四景園位於皇宮東殿後山，因其天然山石、林中竹木、小橋亭閣、奇花異草為宮中之最，故稱四景園。
蕭王與宮中皇戚閑暇之餘，便常在這裏飲酒賞玩，偶爾也會在此大宴群臣，慶祝一些喜樂之事。
在四景園內，除了二皇子李燁外，大皇子李德、三皇子李誠、四皇子李元也依次出現。大皇子李德身材略高，唇上留着一抹小須，臉形輪廓與李燁極為相似，但卻要比李燁成熟穩重得多。他兩個弟弟李誠與李元年紀較輕，顯得有些稚嫩，只不過三皇子寡言少語，而四皇子更外向活潑一些。
這樣的場合，自然少不了愛湊熱鬧的玲瓏公主，她幾個兄長看到她，都是微微皺眉。其餘官員也是臉上變色，紛紛低下頭去，生怕讓這少女看中了自己，想出什麼法子捉弄一番。蕭王卻只是看着這個愛鬧的小女兒，臉上掛着關懷慈愛的笑容。
玲瓏公主一來便吵着要看看三個代表蕭國比試的高手，待看到納蘭火月時，她明顯的有些驚訝，蹙着小彎眉道：“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旁人聽了，都是有些詫異，怎麼玲瓏公主認識這個清秀的少年嗎？李燁也是臉現疑惑，剛要開口問自己的妹妹，卻見玲瓏公主將納蘭火月的手一拉，說道：“這不好玩，你跟我來吧。”
眾官見了大吃一驚，玲瓏公主貴為天之驕女，卻去拉一個民間小子的手，這在蕭國於情於法都是不合的，更何況是在皇宮之中。當下紛紛矚目，卻見蕭王仍微笑抿酒，似乎對眼前一切並不在意。眾人不由大感奇怪，難道蕭王看中了這小子，已內定他為駙馬了嗎？要真是如此，以後可得好好巴結一下了。
李燁見玲瓏公主拉着納蘭火月便走，知道她頑性又起，此時蕭王與百官都在席上，他不好擅自離去，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兩人消失在景園門口。其餘人見玲瓏公主走了，都是鬆了一口氣，哪裏還有心思管她到哪裏去。
“這兩天你到哪裏去了，可悶死我了。”玲瓏公主將納蘭火月拉至一處花亭，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
納蘭火月也不瞞她，便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了她聽，玲瓏公主聽畢，睜着大大的眼睛，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氣：“原來有這麼好玩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哼，二哥真不夠意思，竟一個人偷偷去了，也不來叫我。”
這時一名宮女小心翼翼地走進亭子，恭聲道：“公主殿下，皇后請您去東慈宮一趟。”
玲瓏公主聞言微微皺眉：“母后找我？會有什麼事，不會又是要訓我話吧。”說罷瞅了那宮女一眼：“母后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是不是你告的密？”說罷舉起手來，揮拳欲打。
那宮女見她發怒，嚇得跪在地上，渾身不停顫抖。
納蘭火月見玲瓏公主又故態復萌，正要開口制止。卻見玲瓏公主突然停住身子，綻顏一笑：“這次就饒了你吧。”說罷收回拳頭，抓着納蘭火月的手：“跟母后說話很悶，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不由分說，拉着她便走。
納蘭火月還來不及拒絕，便被玲瓏公主拽出了花亭，不由微微搖頭，這玲瓏公主刁蠻任性，做什麼都我行我素，根本不問他人意見。不過這倒也是她性情體現，只怕大多數的皇宮之中，很少會有這樣活潑率直的公主吧。
玲瓏公主帶着納蘭火月奔走如飛，轉眼繞過了幾個園子，只累壞了身後一大堆跟着的宮女內侍。她兩個雖不覺得，身後那些人卻是叫苦連天，一個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又不敢喊她們跑慢，只能咬牙苦撐。
玲瓏公主與納蘭火月來到一處巍峨宏大的宮殿前，終於停了下來，身後眾人這才算喘了一口氣。這座宮殿裝璜精美，處處雕有龍鳳圖紋，正是除正和殿外，蕭國皇宮最大的一處建築，也就是皇帝與皇后的寢宮東慈宮。
東慈宮內院。
“母后，玲瓏來了。”玲瓏公主蹦跳着跑入一處內宅，惹來坐榻上一個美麗貴婦微蹙蛾眉。
“瓏兒，看你瘋瘋癲癲的樣子，怎麼就不能像你幾個姐姐一樣端淑得體些。”
說話得正是玲瓏生母，蕭國皇後庄秀慈，卻見她瞧着一臉精怪的玲瓏公主，臉上略有責怪之色。
玲瓏公主聽了母親的話，絲毫不以為意，撅嘴道：“我才不學她們呢，要我變成那樣子，我早就煩死了。”
納蘭火月在旁聽了暗暗發笑：“這倒是和她哥哥一個口氣。”
庄皇后這時才瞧見被玲瓏公主身旁還站着一人，不由皺眉道：“玲瓏，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得隨意將外人帶進來。”
玲瓏公主急忙申辯：“她不是外人，她……。”說到一半，眼睛突然轉了轉，似乎想到個絕妙的主意，改口道：“他是父皇挑出來與明月國決戰的高手，也是父皇給孩兒親訂的夫婿。”
“啊？”“什麼？”庄皇后與納蘭火月幾乎同時叫了出來。卻見庄皇后一臉詫異，目中滿是驚色。
納蘭火月也是大吃一驚，這個刁蠻丫頭，真是什麼玩笑都敢開。
“瓏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庄皇后怎肯相信，這個鬼丫頭，一向古靈精怪，除她父皇外，誰沒着過她的道。
“不騙您。”玲瓏公主說道：“父皇今日在四景園大擺宴席，就是為了宣佈此事。”
“真有此事？”庄皇后喃喃自語：“難怪皇上派人來請我去四景園，只是我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推辭了。”
“可是，皇上怎麼沒跟我說過此事。”庄皇后滿腹疑惑，又看向玲瓏公主，卻見愛兒一臉嚴肅，神情竟是出奇的正經。
“這是父皇才剛訂下的，本來想請母後過去再告訴您，誰知道您又不肯去，所以只好先行宣佈了。”
“你說得是真的？”
“是啊，母后。這不，一聽到您找我，父皇就趕緊派我倆先過來了，要不我隨便帶個人來幹嗎？”玲瓏公主說完這句話，又向納蘭火月靠緊了些，作出一副真誠的樣子。
“瞧她模樣，倒不像是在說假話。”庄皇后還是第一次看到玲瓏公主這副神情，不由得將信將疑起來，“玲瓏脾氣古怪，同齡人中除了燁兒外，還從未和誰親近過。看她模樣，倒真有些喜歡這個小夥子，難道真是陛下為她挑中的駙馬？”思及此處，不由仔細打量起納蘭火月來。
“母后，父皇說他武功高強，相貌英俊，儀錶非凡，一定能打敗明月的壞人，又覺得我和他很相配，所以就賜了這門親事。”玲瓏公主見庄皇后打量納蘭火月，忙在一旁添磚加瓦起來。
“哦。”庄皇后一邊聽着玲瓏公主的話，一邊暗暗點頭：“這個少年長相着實不錯，相貌清秀絕倫不說，臉蛋也是白滑細膩，竟比女子還要好些。”念及此處，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肌膚。
“怎麼樣，母后，他還不錯吧。”玲瓏公主看見母親的表情，立知她對納蘭火月生了好感，臉上不由掠過一線狡黯的笑意。
“啊，不錯，不錯。”庄皇后回過神來，連忙點了點頭，又多看了兩眼，想道：“這少年體貌倒是不錯，只是，只是過於陰柔了些，身子也有些纖弱，不知以後能不能給瓏兒幸福。”庄皇后想到這裏，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念頭有些促狹，不由臉上浮起一絲飛霞。
玲瓏公主倒是沒有注意到母親的古怪，只為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得意不止，隨即向納蘭火月飛了個眼色。
納蘭火月見庄皇后誤會，一時尷尬不已，想要向她解釋，卻又不願直言自己是個女子。她本就極為抗拒自己目前生為女身的事實，這話又如何開得了口，只得任由玲瓏公主興風作浪。
納蘭火月見到玲瓏公主得意的神色，心中湧起一股恨意，她若不是身有苦衷，就算假戲真做，把這小妮子收了又如何，到時看她還捉弄自己。
納蘭火月心中正在臆想，突然聽到庄皇后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父母家境如何，目下可有功名？”這是她最關心的事了，玲瓏就算鐘意這年輕人，可對方若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亦或只是個遊走四方的江湖浪子，那說什麼也是於禮不合的。
玲瓏畢竟是皇帝的女兒，是蕭國的天之驕女，更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即便不能門當戶對，那也要嫁個家境殷實點的，總不能讓瓏兒跟着他喝西北風去吧。
“啊，這個。”納蘭火月聽庄皇后發問，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心中暗暗叫苦。
“回母親，”卻聽玲瓏公主嘻嘻笑道：“他叫司徒月，司徒先生是他的爺爺。”
“哦。”庄皇后微微點頭，臉色總算好了幾分。司徒先生脾氣雖有些古怪，畢竟是蕭國的國師，還曾救過皇上的性命。皇上一向對司徒國師推崇有加，招他的兒孫作駙馬也在情理之中，無形中對玲瓏公主的話又信了幾分。
“原來司徒先生也有子嗣啊，以前皇上倒沒對我說過。”庄皇后喃喃道：“司徒月，這名字倒有些奇怪，似乎更像是女孩家的名字。”
“母后，他是最近才來的，父皇也才剛知道。”玲瓏公主怕庄皇後起疑，連忙補充道。
“這樣啊。”庄皇后微微點頭，向納蘭火月柔聲道：“問了你半天話，也沒請你坐一坐，快請坐下吧。”
玲瓏公主嘻嘻笑道：“母后賜座，還不快謝恩。”
納蘭火月無奈，只得任她擺佈，向庄皇后鞠了一躬，隨後坐到廳側的座椅上。只到此刻，她才有機會認真看清這一國之母的真面貌。
庄皇後年約四十，鳳眼細眉，相貌雍容華貴，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臉形雖有些微微發福，卻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那種顛倒眾生的美態。
庄皇后看看眼前這對壁人，心中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只是她現在正為另一樁事情煩惱，也來不及細想了。卻見她柳眉一緊，中間隱隱帶着一縷憂色：“其實我叫你來，是另有話問你的，卻被你這事一鬧，差點給忘了。”
“母後有什麼話，只管問吧。”玲瓏公主揚揚雪白的臉龐，帶着一絲好奇。
“我來問你，燁兒是不是也參加這次比試了？”
“是啊，”玲瓏公主流露出羨慕的神情：“二哥已經勝了比賽，被選中和那些明月人決鬥了，可惡，二哥竟然不叫我去。”
庄皇后聽了她的話，微微嘆了口氣：“你二哥和你一樣，沒一個聽我話的，那幫明月人兇惡，別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卻自己跑去與人家拚命。”
“母後放心，二哥武功厲害得很，那些人贏不得了他的。”玲瓏公主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彷彿國人畏之蛇蠍的明月人揮手可去。
“我怎能放心，”庄皇后搖頭道：“這比斗場上刀劍無眼，保不好便會丟了性命。那些明月人要真得這樣好對付，你父皇也不必發愁了。你們三個孩子，只德兒能讓我少操些心，你們兩個，哎……。”
“母后，”玲瓏公主見庄皇后神情哀傷，這才安分下來，連忙說道：“二哥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若那些明月人敢傷了他，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卻聽庄皇后埋怨道：“真是的，你父皇也不勸阻，還由得他胡來。”
納蘭火月見庄皇後為李燁之事發愁，不由心中暗暗感懷，蕭國李氏雖為權傾天下的貴胄之首，卻也有着許多不盡人意之事。她曾聽司徒策說過，知道蕭王共有九個子女，其中大皇子李德、二皇子李燁和九公主玲瓏為庄皇后親生，除大皇子李德性情穩重外，李燁與玲瓏一直就是皇宮中的不良因素，庄皇後為了他倆，也沒少操過心。
這次李燁與明月高手比斗之事，更是掀起了她心中千層驚瀾，讓她一刻也放心不下來。庄皇後身份再尊，但在這個時候，也不過是個關心自己孩子的慈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