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離別,出發
兩人面面相覷,眼中儘是羨慕和落寞。
曾幾何時。
她們也是講武堂的新兵學員,只是因為成績考核沒有通過,最終淪為普通士兵,如果不是來到這後勤處,也許一輩子都沒機會跟這些功勛英雄接觸。
從後勤處出來。
杜淮山邊走邊耍着新拿到的鉤鐮槍。
這把槍的手感要比普通的訓練槍更沉,不過好在他突破了整勁階段,力量大增,並隨時可以調動全身的肌肉骨骼加槓桿,耍起來並不費力,反而剛好趁手。
他越看越喜歡。
回到住舍。
譚海、吳明幾人一眼就相中了他手中拎着的這把槍,一個個地,好似五台山上看到香蕉的猴子,興奮地竄上來。
“喔喔!淮山,這就是你剛用功勛換的武器?”
“我的老天爺!這也太帥了!”
“淮山哥,快說說,功勛都能兌換些什麼,讓我們長長眼!”
“你們看這功勛槍就是不一樣,金屬表面都帶花紋,涼冰冰的……”
……
杜淮山將在後勤處二樓功勛兌換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嘖嘖!”
吳明聽得直咂嘴,滿臉羨慕:“你說的那門塞電槍,真是饞死我了,青石山上,老子要是能有把這個,一準兒把那些妖鬼全突突了!”
“別急,老吳、譚海,你倆其實也有功勛。”
杜淮山這句話,瞬間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真的假的?”
“真的,凡是上次一起參與擊殺昆蟲頭妖鬼的,都有分到銅星,只不過沒湊成一顆,沒有實體銅星而已。”
吳明先是一喜,但很快又失落下來,“按你說的換算方法,我跟譚海也分不了多少,也許連瓶能量藥液都買不了。”
的確。
不到一顆銅星,四個人分,其中許鳶跟李安琪又是出力最多的,估計兩人能分到零點一就不錯了。
“那至少也能換些子彈,一分榮譽值可以換二十發紅髓步槍彈,我換了一分,咱們幾個分點兒,老吳,多給你幾個,緊要關頭,也許能起到作用。”
杜淮山從禮服軍裝的呢子大衣兜里,摸出了一盒子彈,分給三人。
郭霆宇接過手,看着與普通馬步槍彈不同的特殊銀色彈頭,心中想的,卻是那些神奇的訓練藥物。
他的鬼人化融合度,停留在百分之八,已經很久了,光靠講武堂每周一瓶的能量藥液,速度太慢。
想要攆上杜淮山的進度,只有靠額外的藥物才行。
可他連老吳、譚海蹭上的那點兒榮譽值都么得。
說實話,郭霆宇甚至都想開口用錢來買杜淮山的榮譽值,但誰又不是傻子,都明白功勛的價值,是金錢無法衡量的,更別說,杜淮山升任準尉后,本身也不差銀元。
看來只能趁這次任務,爭取多拿到些功勛了。
郭霆宇的目標,就是173屆新兵前十。
只有實力達到前十,才有可能在畢業時選入大帥的衛隊營,一旦進了那,就等於半隻腳踏入他的將軍夢!
“呦呵,你們都收拾得挺快啊!”
這時候,楊安福從門口擠進來。
原來他也被後勤教官安排了實戰軍令,被調往馬島後勤處,負責統籌運往山龍關的戰略物資。
馬島城是平遼省南部的一個主城,緊挨着山龍關,也算是“上前線”了。
稀罕了一陣杜淮山新兌換的鉤鐮槍,楊安福提議,中午一起去飯堂,跟張叔說一聲,他親自掌勺,大家好好吃一頓。
畢竟這次實戰任務一別,第八班這幫兄弟再見面,就指不定什麼時候了。
“行,那咱就好好吃一頓!”
吳明拍着楊安福的肩膀,“別說,胖子這手藝,我還真挺饞的。”
楊胖子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撓撓頭,“……那個啥,都是下午的火車,咱們抓緊時間收拾去飯堂!”
“走。”
“嘿嘿,走!”
……
杜淮山正脫掉禮服,換上棉布甲胄,望着這些勾肩搭背的兄弟們,不禁想到了當初大四實習前的一晚。
自己跟舍友也是如此。
一頓飯後,有人選擇考研,有人選擇留校,有人選擇去打拳,各自奔赴自己想要的目標,其實也是選擇了不同的人生。
他下意識淡笑了下,忽然喊着,“等等,胖子,把我這些牛肉也帶上燉了吧。”
……
似乎是怕大家以後不能經常嘗到他的手藝。
這一頓飯。
楊安福做的格外認真。
眾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說“散夥飯”,也沒有在聊天中,提到“離別”這兩個詞,只是互相囑咐着對方,要多照顧好自己。
尤其是楊安福、趙信宏這些獨自執行任務的。
作為住舍年齡最大的“老大哥”。
臨別前,吳明仍婆婆媽媽地絮叨着:
“胖子,信宏,到了那邊,你們記得照顧好自己,跟人吵架,遇到危險先躲着,別逞能,等兄弟們聚上了,再一起幫你們出氣!”
“放心吧,後勤能有什麼危險,先走了!”
楊安福拍了一下吳明的肚子,轉身背着行軍背包離開。
很隨意。
就像平日裏中午飯堂吃飯,分開上訓練課那樣。
似乎沒有正式告別,就意味着,他們很快還能繼續再見面。
蕭瑟的涼風越吹越急,正午那一抹陽光早已被烏雲遮掩,天空不知什麼時候竟飄起了似細霧一樣的東西。
落在杜淮山臉上。
他輕輕一摸,感覺有些濕。
下春雨了。
……
正午12點。
第一、第七、第八三隻訓練隊的士兵,準時在講武堂校門口集合,每個人都身披甲胄,背着行軍背包,左側背着馬步槍,右側腰挎紅髓軍刀,腿插塹壕匕首。
而杜淮山後背的那桿青藍色鉤鐮槍,自然又免不了吸引眾人的目光。
將常隨安簽發的軍令狀遞給門衛士兵后。
大門緩緩打開。
幾人自覺排成兩列長隊,向軍列車站小步跑去。
……
“你說,杜淮山他們這時候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173屆新兵訓練場辦公樓教練室,周鍾愛拿起茶缸,抿了一口水。
“估計快到車站了。”
常隨安瞧了一眼牆上掛着的洋表,上面顯示時間是下午十二點半,叮鈴鈴,“陳營長,對,收到了,好,我現在就過去。”
“老陳找你?”
掛掉電話后,周鍾愛下意識問了句。
常隨安點點頭,“新屯那邊又有動靜了,我得過去一趟。”
說著,他將面前的皮箱打開,裏面赫然是一套嶄新的軍官制服,其中肩膀上面的軍銜,羊毛細紡黃底,上下染印兩道紫紅色的橫杠,中央縫有三枚赤銅色的鐵血章星。
營州軍。
上尉連長!
……
下午一時。
杜淮山準時來到軍屯城火車站,檢票士兵看了軍令后,安排幾人在水泥站台上等候,開往吉烏的軍列正在檢修,要十五分鐘后才出發。
站台上,不光只有他們這些訓練兵,還有其他訓練兵、普通步兵,以及一些部隊士兵。
顯然,大家要去往的方向都是吉烏,為了節省交通資源,乘坐同一輛軍列。
時隔半年。
再次來到這熟悉的站台,不少訓練兵心裏不勝唏噓。
一名訓練兵指着一處水泥空地,說他當時就是在這裏乘坐的運兵車,前往講武堂。
那時的他們,什麼都不懂,對任何事物都充滿好奇。
可如今。
每人臉上的稚氣早已不見,一個個瞳孔發異,眉宇間,若隱若現地,散發著類似老兵的那種血性。
“嗚——!”
片刻后,一尊巨大的黑色鐵甲列車從遠處緩緩駛來,伴隨着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停靠在了眾人的面前。
再次見識到鐵甲列車炮,杜淮山不禁還是被它壯觀的武器炮口震撼到。
車站執勤士兵小跑着來到各處門前,將車門鎖打開,“上去吧!”
士兵們自覺地排成隊列,鑽入車廂內。
杜淮山等人是跟一夥兒機炮科的男兵同乘一節車廂。
但這次的車廂,明顯比之前新兵入伍那輛要“豪華”太多了,除了車頂的機炮台以及那昏暗的鎢絲燈泡不變,車廂兩側,各列着一排上下床鋪,可供士兵休息。
前後車廂還有門通着,每兩節車廂共用一個廁所。
看來當時那輛車,還真是“拉煤”的啊!
譚海興奮地跑到一張床鋪上躺下,撫摸着上面的被褥:“嘿,從小到大,我還沒睡過這樣單獨的卧鋪呢!”
杜淮山聞到土黃色的被褥上,有股煤渣味兒。
但這對於長途跋涉的士兵們來說,有個能休息的地方,已經足夠好了。
從軍屯到延順城,至少五百多公里的距離,而蒸汽機頭的速度,普遍在六十到八十公里每小時範圍間。
“哎呀,等到了地方,估計要凌晨了!”
吳明一屁股躺在床上,枕着胳膊,長噓一句,正好瞧見李安琪在他面前走過。
從這個角度向上看,正好能看到那傲人的弧度。
不得不說。
能將棉布甲胄撐成這個形狀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伴隨着蒸汽鳴笛,車廂緩緩晃動,酷嗤酷嗤,開始駛離車站。
許鳶等人也自覺找到了自己的床鋪。
譚海他們則跟機炮科的幾名新兵聊起了天。
原來這幫人是去安台城守城牆炮的。
而安台城恰恰就是吳明老家的主城。
看來一切正如杜淮山最初分析的那樣。
山龍關戰場持續抽着營州軍的“兵血”,已經影響到後方的城防了。
他們這群炮兵,就是去替換輪值的。
“吳明,我看你你好像不怎麼擔心家裏啊!”
李明成見他聽到家鄉沒什麼反應。
“我家就我爹一個,他是老獵人了,能力強得很,從小帶我去野外打獵,每回都能提前發現妖鬼並避開,真要是出了問題,他也肯定能活下來。”
吳明雖然是單親家庭,但提起父親,倒是一臉的自豪。
“吳明,這妖鬼還能提前避開?”
邢振豪還是第一回聽說這種事兒。
要知道。
他們在上理論課時,學到的營州軍那些偵查妖鬼的手段,基本都是靠望遠鏡,在高處觀察。
部隊規模小的,會使用熱氣球,中等級的會用飛艇。
而一些大型部隊遷移活動,則會動用空軍偵察機。
“當然。”
吳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躺着,“這妖鬼多少也算個活物,我爹說了,既然是活物,它就有活動規律,妖鬼沒有排泄物,不需要喝水,但有腳印可以觀察,是步行,小步跑,還是奔跑,分別代表着妖鬼由近及遠的位置。”
“而且它們的嗅覺和視覺特別靈敏,平時活動時,要多注意風向方位,懂得利用草木隱蔽身形。”
涉及到妖鬼。
一時間,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認認真真地聽着吳明的經驗。
就連那些機炮科新兵,也一同被吸引。
杜淮山自青石山事件后,就專門找老吳討教過野外的生存、求生技巧,對於這些內容,早已滾瓜爛熟,記在了腦子裏。
他背靠着枕頭,從行軍背包里拿出一本書籍:《白翁山景記》。
是杜淮山來車站前,路過書店問老闆買來的。
雖然老吳去過白翁山地區,可以帶路,但杜淮山還是準備先從書本上,對它有一個簡單了解。
講着講着。
邢振豪等人也聽困了,不一會兒車廂里就傳出呼嚕聲,吵得李安琪那幫女兵心煩氣躁的。
約么兩個小時左右,鐵甲列車炮停靠在第一個站台,正是李安琪之前所說的鐵山城。
之後陸陸續續有士兵從路過的主城下車。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也黑了。
營州軍列倒也良心。
到了晚上,還有執勤士兵來回走車廂,給他們發土豆和雜糧饅頭。
好吃談不上,但頂餓沒問題。
杜淮山順手從行軍背包拿出楊胖子之前幫他風乾好的牛肉乾,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繼續看書。
“你在制定策略?”
良久,杜淮正在筆記上畫著地圖,忽然耳邊傳來聲音。
扭頭一看,不知何時,許鳶竟站在他旁邊。
“只是熟悉一下,書上有白翁山地區的插圖,雖然不是軍版,不精細,但至少有個基礎印象。”
杜淮山趁機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大家都已經睡了。
就在此時。
機車頭方向忽然傳來鳴笛,車速開始逐漸減慢,最終停了下來。
嘩啦。
車門被執勤士兵拉開,站台的探照燈光射入昏暗車廂內,令他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士兵吹了個響亮的哨聲:
“延順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