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人的厄運
遊戲裏可以創建公會，而其中由副班長為創辦人的校友會最為出名。公會可以保護成員的安全，組隊獵殺怪物時的安全係數也會更高，最重要的是，你不再是個形單影隻的獨行客，身後有公會為你撐腰或是找場子。
折射到現實生活，公會的意義代表你的“出身”。
“他為什麼要殺我們呢？”牧放追問，他無法理解這種給自己樹敵的行為。
“誰知道呢，你看那邊那個斷手的法師，喏~”尼古拉斯。度指着一個彎腰採藥的男人，剛才被他的身影擋住，牧放再細看，果然那男人的右臂處空蕩蕩。
“他叫阿古，就是不相信副班長在追殺新人，領了任務出村采靈泉水，回來的時候一身血，整個右手都沒保住。
還有武哥哥，人家已經修鍊到戰士8級了，出村照樣被一堆人追殺，搞得容貌全毀，還是找如願醫生幫忙做的整形手術...”
這也難怪了，浣洗村作為新手營，按理說人數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麼多...
“別想了，沒有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還是因為有新手在混亂中扯下了殺手的頭巾，我們才發現是他的手筆。”
牧放陷入沉思，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已經不是職業選擇了，選了職業又怎樣，能不能活着出村都是個問題...男人看着眼前的小青年若有所思的樣子，嘴角帶着一絲冷笑，他從地下隨手扯了幾把野草，纏繞兩圈餵給馬兒。
收到系統提示聲，‘您的馬駒已經恢復活力’。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今天帶你轉了一圈，我的日常任務也完成了，該回去領經驗了。”
牧放抬起頭來，捕快已經跨坐在馬上了，他伸手將牧放拉上馬，身後的青年卻沒有回答他，這幾年的浣洗村並不太平，自保就已經不錯，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來提點旁人。
罷了罷了，在這裏混口飯吃，慢慢刷經驗也不錯，至少性命無憂。
韁繩一擺，馬兒又向前奔跑起來，牧放沒有心情欣賞這一路山間田野的美景。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更快，不知不覺天快黑了，兩人又回到了集市，靈性的馬兒在老大的位置停住。
這次牧放自己很自覺的先下了馬，防止捕快的“掃堂腿”。
“大兄弟，怎麼樣呀，考慮好了嗎？”
老大笑眯眯的，尼古拉斯。度也笑眯眯的，因為他剛才又得到了日常任務的五點經驗值。
“你知道副班長對新人下毒手的事情嗎？”牧放還是不死心，或許NPC掌握的情報更多。
“...村外的事情不歸我管，你別看我啊，你套我話也沒用~”老大收起標誌性笑容，這時候倒顯的很NPC了。
牧放無奈苦笑，怎麼剛進遊戲就不給人留條活路。集市兩旁的小攤販大多收走了攤位，家家戶戶的窗戶已經散出陣陣飯香，牧放摸着咕咕作響的肚子，盤算着今晚該去哪湊合一晚。
一身凄厲的尖叫聲從東邊傳來，尼古拉斯。度腦海里傳來叮噹的系統提示音：“鐵匠芒果太忙家裏發生事故，請儘快前往處理~”
“奶奶個腿，今天又要加班了。”捕快一臉的不爽，他拉上牧放就走，整個村子就他一個捕快，人手缺的緊。
芒果太忙是個打鐵匠，為人忠厚老實，和妻子喬花花在浣洗村生活三年了，兩人是標準的“男弱女強”搭配，夫妻感情一直都很好。因為他打的兵器純度高質量好，戰士上手后反饋情況不錯，很多在其他城鎮生活的修行者都慕名前來。
這樣一對老實巴交的夫妻家，又能出什麼事故呢？
等到尼古拉斯。度和牧放趕到鐵匠家裏，外面已經被看熱鬧的村民圍的水泄不通，兩人一路被推搡着進了院落。
牧放一眼便認出來，院子裏那個焦慮的來回踱步男人正是在街上把自己撞飛的絡腮鬍大漢，原來他就是芒果太忙！
“你家什麼情況啊？怎麼引發系統警告了？”尼古拉斯。度看着一盆盆的紅色液體被端出房內，血腥味濃重的他捂住鼻子，出來的人一臉愁容。
“度捕快啊，我家花花今天早產了，穩婆我早就接來了，但是這娃娃就是一直出不來...”
大漢緊張搓手，瞥見了他身旁的牧放，點頭致意，勉強扯出苦笑。
“芒果大哥，能喊法師幫忙嗎？”
“法師沒用啊，誒等等...我怎麼沒想到，道士有治療術啊！謝謝你啊大兄弟！”大漢醍醐灌頂，感激的握緊了牧放的手，一陣劇痛襲來，再用力點他等會怕是要去找如願哥了...
“各位村民，有道士在嗎？今日助我妻子順利生產者，我免費給他打一年的鐵器！或者折現也是可以的！”
話音剛落，人堆里就舉起一兩隻手，或許是沒想到看個熱鬧還有差事可做，來的道士並不多，大漢了解后，有些失望，在場的道士都不過三四等級，根本接觸不到高階的治療術。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一個慌張的婦人衝出房門，她帶來一個更不好的消息，喬花花失血過多已經陷入休克了，芒果必須快點決定是保大還是保小...
牧放倒吸一口涼氣，這種狗血電視劇劇情居然在這裏也能見到？不對啊，如願哥不能來幫忙開個刀嗎？
但顯然芒果太忙一心放在妻子身上，他囑咐穩婆，不論如何首先要保住妻子的生命，得了東家指示，那穩婆也放下心來轉身回房了。
“芒果大哥，街上不是有家醫館嗎，或許...”
“我試過的，但他拒絕了...”大漢眼裏帶着一絲怒意，似乎還在對他的袖手旁觀心懷怨恨。
很快屋裏的動靜也沒了，三人在屋外等待着最終時刻的到來，撩開門帘，穩婆抱着襁褓冒頭，大漢臉上的笑容來不及加深，因為他發覺那老婦人並無半點喜色，這並不是迎接新生命的表情。
“阿婆...”
“鐵匠東家，夫人沒什麼大礙了，失了點血好生將息着就行...小公子沒保住。”接過她手裏的襁褓，裏面的嬰兒渾身發青，小嘴微張。
大漢止不住的發抖，淚水顆顆滴落，他緊緊把孩子抱在懷裏，還在奢望用身體溫暖這個小可憐，周圍原本是等着吃喜糖的村民，看到這一幕也不忍再待下去了。
人群散開，牧放一眼發現老大的身影，這NPC還能自由移動的？
大漢還沉浸在喪子的痛苦裏無法自拔，若不是自己下午看妻子在家閑的發霉，還帶她上街湊什麼熱鬧，或許母子二人都能保全...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昏暗的燈光打在老大的臉上，本來就黝黑的臉，現在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牧放隱隱覺得，他現在來這，絕不是為了湊什麼熱鬧。
“芒果太忙，身份鐵匠，職業戰士18級，根據浣洗村的系統規定，村內不可發生屠殺事件，今日你已經觸犯規則，我將對你進行驅逐出村的懲罰~”
大漢抬頭，眼裏已是一片血紅，他看着老大，從腰上緩緩抽出一把砍刀，刀上還泛着幽幽銀光。
“老子不服，誰都別想把老子趕出去！”
似乎早已預料到對面的反應，老大微微嘆氣，手上凝結出一道金印，彈射的瞬間將男人制服，重重壓在地下。
“芒果，你是老人了，浣洗村的規矩你不是不懂。今天是你說得保大放小，那就是你殺了你兒子。系統不講情理，只看事實，放心吧，我會把你送到最近的沉船灣，也方便你妻子去找你。”
地上的男人雖被壓得動彈不得，但仍不甘心的怒罵道：“狗屁規則，今天這種情況，換了所有有良心的男人，難道不會這樣做嗎？”
很久沒有人敢和自己這樣爭辯了，老大耐心十足的解釋道：”你知道的，所有結果都是機率問題，孩子和花花都不一定會死啊，是你自己放棄大小雙全的機會，所有算是你‘過失殺人’。”
“我呸！就那麼一點點的機率讓我賭上老婆的命，這他娘的是人能幹的事！”可惜老大終究只是個NPC，他雖然是由真人扮演，會在長久的相處中與村民產生感情，但整個遊戲世界終究是由一堆代碼控制，他無法違背創造者定下的規則。
隨着一道強烈的白光，芒果太忙這個與牧放只見過兩面的男人，就這麼被無情的丟進了傳送門，消失了...
目睹這一切的牧放只感覺後背發涼，副班長追殺新人都不及眼前的事件給他的震撼大，或許在這個世界想要活命，除了自我的強大，還有一條鐵律：
遵守規則。
“怎麼樣大兄弟，考慮好職業了嗎？”老大臉上的無奈一閃而過，又回到第一眼見他時的笑容可掬。
“嗯，我選戰士，至少命大...”
芒果太忙是18級的戰士，被丟到陌生城鎮或許憑藉自己出色的體格還能謀得一方天地，若是個法師或是道士，不藉助外物很難活下去...
牧放想好了，或許這種穩紮穩打的戰士路線，更適合自己這樣的窮光蛋，伺候花花草草的事情他可干不來...
老大點點頭，隨着一道金光注入牧放的額頭，他清楚的感覺到體能上的暴漲，洶湧的內力在關節涌動着，扭動手臂，咔咔作響。
“歡迎你成為浣洗村的村民，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