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

“可以嗎？”梁致看了一下謝見微，他的眼睛帶着一絲期待，濕漉漉的。

謝見微覺得有些可愛，梁致的外形算不上可愛，連好看都沾不上邊。可能是謝見微很少見到可愛的幼崽，多多少少被萌到了。

“嗯，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很遙遠的故事。”謝見微用身邊的棍子，捅了一下火堆：“故事來自遠方。”

“很遠？”梁致與身旁的火堆以及黑夜形成了美麗的剪影，帶着溫馨。

“記憶中的遙遠，我記得當時的當時，花神隕落，四海八荒一片荒蕪，人間失格。”謝見微記得當時三界也正是如此，甚至有些地方陷入虛無。

“後來呢？”梁致瞥了一眼謝見微，這位看似冷淡到極致前輩，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後來？也就是你們所熟悉的九州史，四大神尊利用秘法，共同驅散地獄道的惡鬼，封印地獄門。”

謝見微將額間的碎發攏到耳後，繼續講這段故事：“雖封印地獄門，到底神界損失極大，也有一些神重傷流落三界。”

梁致靜靜聽着謝見微的故事，此時他的注意力像極了聽淏鋒鋒主講課的時候。

“其中一個神被地獄道的戾氣傷了眼睛，嗓子，甚至沒有了觸覺。

這位神明落在地面的時候，一片黑暗，再重的傷也不會疼痛。

她在大戰時，封印了自身的觸覺，而現在她已經沒有足夠的神力恢復觸覺，對她來說，周圍的一切都是虛無與黑暗。

但是，她能嗅到花香，聽到鳥鳴，感受到蝴蝶振翅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帶着美好。

她傷了腿，沒有辦法站起來，她可以清晰的察覺到右腿的無力。

於是，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花叢中，她想撐到天兵找到她的時候，神明沒有死亡的概念，所以她不會擔心自己的死亡。

此時此刻，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

謝見微停止了說話，因為……身邊響起了輕微的呼吸聲……

梁致雙手抱着劍，頭微微傾斜，額邊的碎發遮掩了雙眼，這是……睡著了？

謝見微解下外袍，輕輕搭在梁致身上。

看着小孩給其他師兄弟守夜，故作成熟，其實小孩年齡，也沒有多大。

在這抬人關中，也難為小孩在這裏還能堅持這麼長時間了。

謝見微走出主屋，緩緩倚靠在門檐：“還不甘心嗎？”

“不——甘。”聲音彷彿來自恆古。

“這麼多年了，你也該安息了。”謝見微從脖子上，掏出一節短笛，緩緩吹起了凝神曲。

一縷青煙從謝見微腰間的小木墜中飄出，在屋子中崑崙弟子的頭上盤旋。

裊裊青煙在謝見微搭在梁致身上的衣袍上盤旋，漸漸進入了梁致的神識。

謝見微察覺不對，回頭望了一眼梁致，最終也並無做什麼。

不過一縷幽魂，又能如何？

差不離做一個奇怪的夢罷了，小孩也是需要修鍊心境的。

笛聲不斷，在謝見微的指尖漸漸凝結成淡藍色的神力，逐漸驅散抬人關地面匍匐的霧氣。

對於梁致來說，可不僅僅是睡了一覺的事，而是他好像變成了一棵樹木，或者說是一節樹杈。

梁致的記憶還停留在聽謝見微講故事中，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變成了一節樹杈。

梁致定了定心神，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應當是陷入了某種幻境。

只不過這次的幻境比以往的幻境更為真實，真到梁致都以為自己真的是一節樹杈。

身上的觸感及其真實，梁致很清楚的感覺到一隻蜜蜂停留在他的鼻尖上休息，痒痒的。

“老棗樹，老棗樹，今天洛懷信撿回來一個髒兮兮的人類。”小蜜蜂化為一個拇指大小的小精靈，躺在棗花中，洗了一個花粉澡。

梁致有些疑惑，這個幻境的人似乎能夠對話，他並不是死物？

“怎麼回事？”梁致觀察着小蜜蜂，最終謹慎的問了一個問題：“洛懷信是怎麼回事？”

小蜜蜂很是喜歡同老棗樹講一些“外面”的故事，這讓小蜜蜂覺得自己很是重要：“洛懷信啊，就是那個洛家的公子，老棗樹，你又不記得了。”

小蜜蜂清理了一下頭上的觸鬚，接着講：“聽其他精靈說，洛家公子在村子外面的花田裏，撿回來一個傷的很重的人類女子。誰知道呢？”

梁致仔細疏離了一下小蜜蜂說的話，這……不正是謝見微給她講的故事嗎？

這是怎麼回事？梁致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是進入了謝見微的夢中。

在仙界奇聞錄中有過記載，說是有些神仙大能的夢境中，在不設防備的情況下，會無意中拉入一些普通人。

即使設下防備，也會因為某些因素，共同入夢。

沒法不說，這不是謝見微的夢境，現在的梁致錯誤的認為，謝見微在現實中睡著了。

他無意闖入謝見微的夢境，現在梁致只能祈求謝見微能夠快速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