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世間為難少年人
“自大漠下大雨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而已。”
度南面容平靜，舉劍也是平靜的。
槐依舊是那一副掌控一切的模樣，對着在場所有人張開雙臂，面帶微笑。
“你們的命我其實並不感興趣，願意歸降者，那便是我們聖教的兄弟。”
這下子倒是更讓人驚疑不定了。
“我們聖教其實沒你們想像中那麼壞，只是有些手段會死一些人罷了，其實，只要你足夠強，有足夠的價值，誰又會讓你送命呢？”
說罷，他又漠然地指向了自己，說道：“照陰城血案也許會死很多人，也許，你們在意的人就在這些人裏面啊……你們，不想報仇么？”
“聖教一向強者為尊，只要你能打敗我，展現出比我更大的價值，便是殺了我報仇，又能如何？”
那號稱公平公正的觀妙盛會被人把持結果，而邪教中人反而重視天才一視同仁，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可悲。
“而他，”槐又指向了一旁的度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們願意去相信一個在人間藏了二十多年的魔么？”
即便有人願意相信，他也無法說服旁人。
他們會告訴你，那少年般的赤誠全都是在扯淡，你無法信任他的過去，也無法看好他的未來。
從小到大的見識使他們的想法受到了太大的限制，對大多數修行者而言，聖者、邪教、魔族，都是極端恐怖的存在。
“殺了他。”槐如是說，“殺一魔，如救百人。”
“殺？”
很多人不由得嘀咕了起來。
“殺，對他動手，這是你們入我聖教的第一個投名狀。而且，你們無論對我有怎樣的觀感，只要願意放下玄兵，投向聖教，我依舊將你們當兄弟，日後你們若想要找我報仇也是隨自己心意。聖教，來者不拒。”
這是槐身為天命的驕傲。
將殺死一個魔族這樣的事作為入聖教的投名狀，貌似他們還真是正義的一方。一群有些理想與信仰的邪教眾，不得不說極為恐怖。
“同樣是給別人做事，玄門把你們當狗，聖教拿你們當兄弟，為什麼還要堅持你們那脆弱的正義呢？”
“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人命實在可笑，歷史上，大多數的戰爭的目的都是為了削減人口，不然你們以為，九州的那些七境歸元為何從不出手，又為何那些傳世的神兵從不輕用？”
“人可以死，天下山河不輕破。”
“王朝與玄門一邊希望人不至於太少，多一些人給他們當狗，一邊又希望人不至於太多，讓這人間靈氣衰退得更慢一些，擁有這樣被人安排好的人生，真的是你們想要的？”
“相對於那些所謂的正道中人，我們聖教，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罷了。”
“我們，又有何錯？這世間所有的正義都在被暴力所掩飾，你們又為何不入我們聖教呢？”
“這……”
其實能修到三境，試劍人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只是他們一邊不願去相信，一邊又反感邪教殺人不眨眼的做法。
但之前宋遠晴的死已經讓他們對玄門產生了些許的厭惡，如今聽槐一說，心裏竟也有了倒向邪教的念頭。
不投降死，投降說不定還能過得風生水起。
邪教？貌似也不差，他們可是自稱聖教來着，邪教的名頭不過是玄門與大唐安上的，說到底不過是成王敗寇。
“也行吧，好像也不差……”
“呸，那些玄門都是一丘之貉，想着法子吸我們的血，還不如入這聖教！”
“有些道理啊，玄門做得這麼絕，聖教不失為一條出路……”
其實，很多人並不是反感邪惡，他們只是嫉妒那些居高臨下的施暴者，而當他們有了機會成為那掌控力量的暴君之時，所謂的正邪之爭便都成為了狗屁。
“那這川隱的劍子？”
“殺！為民除害！魔族沒有好東西！”
“對，殺一魔，如救百人！我們這是為天下蒼生！”
這下倒是要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好過旁人說他們忘恩負義卑鄙無恥。
倒也有一些試劍人猶豫起來，拉了拉身旁的人問道：“怎麼說他也幫了我們這麼多，雖然為魔，但……不一定為惡吧？”
畢竟這麼一大堆人能一路走到這，還是度南安排有方，而且，他又是川隱的劍子，實力有目共睹，其他的潛龍天才也能服氣，一路開路救人，也是不辭勞苦了。
“糊塗！”
此言一出，更是有些激進人士當場辱罵，“就魔族那種冷血無情的性子，你指望他們無緣無故幫我們？更何況，他算什麼東西，也不過一個小小三境罷了，他靠的不過是川隱的名頭，離了川隱，他什麼也不是！”
“魔族宵小，必有所圖！”
人流涌動，天地間的靈氣漸漸被引動了，法力在蓄勢待發。
人言可畏，人云亦云，在大多數人都反對魔族的情況下，為了避免事後被邪教清算，剩下的人也不得不出手。
祁浩早就意識到了不妙，也只能抱拳說道：“此事不便插手，此次之後，再見便是敵人，南兄，保重了。”
一向火爆的竇之揚也沒有出手，只是說了一句：“川隱鎮守大漠無數年，你為劍子，我不出手，如若你能逃出生天，此事也當由川隱親自決定。”
隨後，他們幾個潛龍天才迅速集結在了一起，隱隱往有着神兵的趙念歌那邊靠。
他們有自己的驕傲，自是不會投降。如同那拖住了天照古神的馬長老一般，他們絕對會死戰到底。
度南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生死有命，你們選擇了出手，我便不會手下留情。”
錚！
南昭劍！永恆白金！封神禁！
槐身後的一名黑袍人來到他的旁邊問道：“聖子，我們做什麼？”
槐微微一笑，輕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拘謹，大家都是兄弟，就在這一旁看戲吧。”
“一出好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