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主張相悖
溪園內,雲溪還在苦讀那本《孫子兵法》。
聽到窗邊有動靜,抬頭看去,離已經站在了窗前。
雲溪有點無奈,低聲說道:“離將軍進這東宮,像入無人之地一般輕鬆。”
“誰讓你這溪園在最邊上,竹林樹木還那麼多,最方便藏人。”離也輕聲說道,手裏緊緊攥着一方手帕。
“你是看準了折虞去殿下書房吧,我現在喊一聲,你也跑不了。”雲溪暗示他不要亂來。
“文種來姑蘇,想和你見面。”離把文種兩個字咬的很重。
“好啊,正好我也想見文相。”雲溪點點頭。
離扔過來一個紙團,上面有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雲溪看完后順手燒掉了。
燒完紙,她抬眼再看過去,離還站在窗前。
雲溪站起身,走過去問道:“還有何事?”
離把手裏的帕子遞給她,說道:“這是誰的?”
雲溪接過來看了一眼,說道:“是我的,那天好像是你受傷了,我給你包紮來吧。”
“這樣式和花紋不像是你的東西。”
“我從越國帶來的東西不多,有一方手帕被太子妃拿走了,後來偶爾就會用到這個。一般男裝出門,都會拿這方手帕,比較搭配。怎麼了?”
“文相說是他的。”離說完輕笑了一聲。
“哦,確實是的。”雲溪點點頭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離把手帕扔過來,冷冷一笑,“別岔開話題,你收藏男人的東西,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了作何感想?”
雲溪聽到太子殿下,又想起因為自己手傷引起兩人之間的誤會,心裏頓時升起火氣。
“殿下作何感想關你什麼事,那是我們之間的事。你若是敢在他面前亂說話,別怪我不客氣!”雲溪兇巴巴地說道。
“呦,急了?”離依舊似笑非笑,“看來現在,太子殿下才是你的逆鱗。”
“對,不相信你就試試看。”雲溪死死地盯着離。
離只感覺心裏撲通一聲,人像沉到了水底,隨即他又輕笑起來說:“別忘了和文相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我準備看場好戲,哼。”
隨着“吱呀”一聲,他早已翻窗而走。
第二天下午,雲溪按照離給的時間來到一家食肆。上到二樓,一個身形消瘦的男人早已靜靜坐在窗前等待了。
聽到動靜,他回頭看向雲溪,清瘦的臉龐浮上笑容,眼神還和從前一樣炯炯有神,溫聲說道:“清越,你來啦。”
雲溪也靜靜地看着文種,剛離開越國時,這是自己最想見的人,許久不見,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卻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感覺。
雲溪默默走上前,行禮說道:“文大人。”
雲溪略顯生疏的寒暄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文種示意她坐下,默然不語。
“雲姬以前不是住在文相家嗎?又是師生關係,怎麼看上去如此疏離。”離笑眯眯地說道。
“我如今已是吳國太子的雲姬,自然和那時不同。”雲溪淡然說道。
“是我沒有……”
“文大人,”雲溪打斷他,“您這次親自到吳國來,所為何事?”
文種本想問問近況,但云溪直奔主題,他也不得不調整了語氣說道:“借糧。”
“越國一直風調雨順,在我離開時就已經建好了數個糧倉,這些年又無戰事,怎麼會缺糧呢?”雲溪提出疑問。
“國家運轉,難免不周。時而缺糧,也是正常。”
“恐怕文大人借糧是有什麼謀划吧?”雲溪說話越來越直接。
“清越,這不關你的事,你只在東宮做好自己就好。”文種說話還像從前一樣語重心長。
“要是只想做好自己,那時乾脆不出山得了,不比這東宮自由?”雲溪開始堵着氣說話。
“我這次約你出來,除了想看看你,敘敘舊,還有是希望你就算不和離合作,也不要阻礙他的行動,他都是在為越國做事。”
“我做的事是為了吳國嗎?就像今日我想勸您別借糧,是為了我那個太子夫君嗎?文大人,您真的做得越來越過了呀。”
“什麼過了?”
“陰謀過了。兩國相爭,大大方方交戰,就像吳王要伐齊,起兵就是了。您在背地裏做這麼多,坑害的是吳國最下層的百姓,損的是您自己的德行啊。”雲溪終於說出自己一直想說的話。
“吳國的百姓?他們過什麼日子,那是吳王決定的,不是我。我的德行?我為越王盡忠,不遺餘力,助他復國甚至爭霸,這是千秋的事業。大丈夫,只拘小節,如何成事?”
“難道就為了成事,為了名留青史,就可以濫用計謀和手段,泯滅人性和仁愛之心嗎?”
“我早就說過,你的仁,是小仁。真正的仁愛,是徹底消除這兩個國家的界限,成為一個國家,從此和平,再無戰爭。”
雲溪聽到這兒,不禁鼓起了掌,哈哈笑道:“您是大義啊,文大人,以前我真的認真考慮了您說的這句話。可是如果您真這樣想,為何在吳王要滅掉越國,統一兩國時,又勸越王苟且活命呢。”
“啪!”文種把茶杯重重地摔在案几上,厲聲說道:“你竟能說出如此的話,是吳國,還是姬友給了你什麼?”
“您先想到的就是他們吧,不呢,是越國把我當做禮物送給吳國時,我的處境給我的。”雲溪又想起她無處可逃的那個夜。
站在一旁的離稍微有點尷尬,他本來以為文種和雲溪相互有情,準備看一出相聚又離別的好戲,誰知竟為國家之事吵起來了。
他輕聲笑笑,說道:“雲姬,你畢竟是越國人,不能這樣對文相說話。”
雲溪轉頭看向他,也笑笑說:“我倒想問問文大人,他是楚國人您知道嗎?”
文種看了一眼離,點點頭說:“當然知道,我也是楚國人,你忘了嗎?”
“但他和鳳……”雲溪話剛說了一半,就被竄過來的離捂住了嘴。
她只好咬了他的手一口,離連忙縮回手道:“你是狗嗎?”
“誰讓你越來越過分,我手上的傷可還沒好呢?”雲溪把右手伸在他面前。
離不理會,岔開話題道:“文大夫的手帕你怎麼辦了?燒了嗎?”
“你亂說什麼話。”雲溪從懷裏掏出手帕,“我專門帶過來了。”
文種坐在對面有些怔怔地看着兩人,他們看上去水火不容,但舉止卻透着朋友般的親密和熟悉。。
兩人正要接着吵,只聽見樓下折虞的聲音,“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