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自探討
幾番卜筮下來,雲溪的臉色愈發慘白。
竹翁很是擔心,“如何?不可勉強。”
雲溪最後看了看卦象,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
又一記雷聲轟鳴而至。
她在竹翁面前緩緩跪下,“師傅,消亡又重生,我可能要走了,不能對您盡孝了。”
“你去哪兒?”
“師傅,自我記事起,就知您有心結未解,我一直想幫您,但卻無所適從。不是徒兒能力不足,而是我不是那個合適的人。我曾日夜祈禱,希望有個人可以出現,可以解決您的困惑,也了卻我心中的夙願,報答您的恩情。”雲溪說著,眼淚也流了下來。
竹翁憐惜地摸着她的頭,“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用做到這樣。”
“也許是天意,那個人就要來了。”她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是因為‘他’要來,你就要走嗎?”
“可能是,我們,不能共存於一世。以後我便不是我,我是她。”雲溪喃喃自語。
“那你呢?你到底去哪兒?”
“我不會去她那裏,這兩世,都是她的。不知道我會去哪裏,但一定有歸宿,我也只知道這麼多了。”雲溪跪在地上,對着竹翁又一次行禮。
竹翁心情複雜,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事,但又害怕失去告別的機會。
“好雲溪,放心去吧。孩子長大了,總要離開父母去闖蕩,這沒什麼。以後不管去到哪裏,都要好好生活。也許,我們會再重逢。”
雲溪點點頭,兩個人早已淚流滿面,不能再說出任何話語。
又一聲驚雷,一個火一樣的球從窗縫裏悄然而至,它爆開的一瞬,照亮了整間竹屋。
……
竹翁從回憶里抽身出來,長長出了一口氣,剛才惆悵的臉又換上盈盈的微笑,“後來,就不用我說了吧。”
“球狀閃電!”雲溪拍拍頭,“又是球狀閃電,就是它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兩世都是我,就是說那個時代的我還活着,但卻不是她,她去哪兒了?”
竹翁輕輕地搖了搖頭。
“還有,您的,心結?”雲溪緊張地盯着竹翁,“我該怎麼辦?”
“哈哈哈……”竹翁一陣爽朗的笑聲,“這個先放一邊,我看你倒是像來給咱們太子殿下解心結的。”
聽到這句玩笑,姬友、冷夜和折虞才從難以置信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啊!”最先發出感慨的是冷夜。
“你現在還覺得我在騙你嗎?”雲溪沒好氣地說。
“我一直半信半疑。”這次是折虞。
“但我早已相信是真的。”姬友對着雲溪溫和地笑着,“謝謝你來了。”
雲溪看到姬友的笑臉,心裏的虛無與縹緲才一掃而空,真實地感覺自己正站在這片土地上。
季祖揮了揮手,“都別這樣站着了,我在院子裏新蓋了茶室,咱們喝茶去。”
“我想和師傅再聊聊。”雲溪看了看竹翁,竹翁點了點頭。
“那好,友,咱們去喝茶。”季祖招呼着姬友,兩個人去往了茶室。
“師傅,您是從越國來嗎?”雲溪雖然與竹翁初次見面,但因為曾經夢到過他,也是感覺很親切。
“是。”
“雲棋呢?她還好嗎?”雲溪心裏有些愧疚,“我一直說要去接她,卻總是食言。”
“她也長成大人了,有自己的打算呢,你去接,她未必肯來。”
“是嗎?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在教山周圍的那些野孩子們練劍,說有朝一日他們去參軍就能用到。”竹翁說話時雖然一臉微笑,但卻面帶憂慮。
雲溪起初聽到為雲棋感到高興,但一聽‘參軍’這樣的字眼,也是憂心忡忡。
兩個人都有些沉默了。
茶室這邊,姬友在為季祖倒着茶。
“你似乎有話要說。”季祖喝了一口茶,“當說則說。”
“季祖,這次我有錯。”姬友低聲說:“我在別人提醒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查出種子的問題,害得萬民顆粒無收。”
“錯不在你。”
“但我有失察之錯。我不知道這樣的錯誤以後還會不會再犯,還會不會有更嚴重的後果。我不在意能不能當太子,當未來的吳王,我只是在意自己能不能真的給百姓謀福。”
“如果不能,這太子你就不當了嗎?”
“所以我想請教您,當初為什麼讓國,不做這吳王。真的是世人所說的因為禮節和規矩嗎?”
“我的長兄諸樊是你的曾祖,你平心而論,這個吳王的功與過?”
“不敢妄議。”
“但說無妨。”
“曾祖勇猛無敵,遷都敗楚,但為人輕慢,中計而亡。”
“你的祖父闔閭呢?”
“有勇有謀,禮賢下士,振興吳國,威震東南,但殺民殉女,晚年又好享樂。”
“嗯。”季祖喝了一口茶,“友,因為他們身上的這些缺點,後世子孫會不尊敬他們,百姓們會不感念他們為吳國立下的功勛嗎?”
“不會。”
“是啊,求全之心不可有,誰能沒有弱點呢?”
“我也曾這樣想,凡事儘力而為,問心無愧即可,但又擔心百姓因我的弱點而遭受苦難。”
“如果你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天意,你總不能與天爭吧?”
“天?”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不是說不要仁慈,把萬物和百姓都當做沒有生命的貢品。而是公平地對待萬物,不要偏愛,一切順其發展。他們本來就有自己的氣運,在完成自己的循環。
百姓們缺少食物,你帶着大家去圍獵動物,有的地方連幼獸都獵盡,對這些動物公平嗎?你想讓百姓安居樂業,想讓吳國富強,國強則起爭霸之心,又去殺伐其它國家,對別國百姓公平嗎?
你無法做到你想要的那種盡善盡美,永遠也做不到,反而把自己困在那裏。”
“可是季祖,難道什麼都不做嗎?”
“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順勢而為,做自己想做的,但也放過自己,陰白嗎?”。
姬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而他眼睛裏又燃起一絲光,看向季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