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角
山羊事件之後，韓邦也是刻意的結交村長一家，所以才會這麼熟絡！
不過，村長媳婦倒是一直看韓邦不順眼，每次見面都是語氣刻薄尖酸！
但是自從知道韓邦在研究所上班之後，村長媳婦的態度一下轉變了！
因為她聽說，韓邦所在的研究所里，待遇非常的好，所以就動了心思，想要研究所缺少清潔工的時候，韓邦能知會一聲！
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走過成片的二層小樓，一座低矮圍牆，整個村子最高的建築，出現在韓邦眼前！
灰色的泥磚圍牆，上面密佈着青色的爬山虎，一些陰暗的角落裏，還生長着大量的濕滑青苔！
在操場的東邊角落裏，擱置着幾座石質的乒乓球桌，旁邊還有兩根被磨的鋥亮的單杠！
其餘的地方，就是比較平整的土坷垃地面了，上面頑強的生長着幾簇野草，迎風擺動！
明亮的窗戶下，一張張稚嫩的臉龐，認真聽着老師的講課，幾名逃學的半大孩子，躲在漏風的廁所里，吞雲吐霧，一副享受的樣子！
放置體育器材的倉庫，半開着門戶，正好能看到裏面那塊露出不少棉花和海綿的大墊子，旁邊一堆缺了把手的跳繩，還有幾塊胡亂放置在一邊，跳馬用的器械！
朗朗的讀書聲，讓韓邦想起了兩年前自己的學生生涯，如果沒有養父的意外，也許自己現在還在象牙塔里，享受着平靜，安逸的生活吧？
“鈴鈴鈴！”
一陣急促響亮的下課鈴響起，沒有講完課的老師有些可惜的整理着教參，在一聲下課之後，孩子裏們爭先恐後的往外面跑去！
一名臉色有些蒼白，頗有姿色的女老師，夾着書本，一手粉筆沫子，走出了教師！
女老師的眼神不錯，一下就發現了站在學校門口愣神的韓邦！
女老師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迎着韓邦，走了過來！
“怎麼在這裏愣神？”
女老師拍了拍手上的粉筆沫子，揚起一陣白色的粉塵！
“哦？劉老師，下課了？”
韓邦看到女老師，眼裏不禁閃過幾許嘆息！
這人叫劉愛麗，是從天南市轉調過來的語文老師，因為他的叔叔，就是村長劉明，所以只要在這裏幹上兩年，混個優秀教師，就能回去評職稱和升工資了！
本來一切都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可不知怎麼，劉愛麗突然跟學校里的一名男老師結婚，不但沒有通知家裏，甚至婚禮都沒有舉行，兩人只是偷偷的領了結婚證，就完事了！
當時這件事情，可是把不少單身的男老師弄了個徹夜無眠！
傳聞劉愛麗在來這裏之前，就已經有了男朋友了，而且兩人的結合實在是過於蹊蹺，最主要的是，那名偷偷跟劉愛麗結婚的男老師，嚴格來說，根本配不上劉愛麗！
可兩人就是這麼邪乎的結婚了，而且事後，劉愛麗也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好像任命一樣，老實跟着那個男老師過日子了！
前一段時間，劉愛麗家裏人也找到了她，可惜沒說幾句，雙方就吵了起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劉愛麗的家人過來！
“嗯，今天的課程還沒有講完，有些可惜了！”
劉愛麗淡淡一笑，高挑的身材站在韓邦面前，只是比韓邦微微矮了那麼一點！
兩人正在攀談，一名神色陰沉，身形枯瘦的男人，從教學樓里走了出來！
看到兩人的親密的樣子，眼裏閃過濃濃的妒意！
“愛麗，該回家了！”
男子僵硬的臉上，沖韓邦擠出了一個很勉強的微笑，然後不容拒絕的抓住劉愛麗的手，就往學校外面扯！
劉愛麗聽到這名男子，也就是她老公的聲音，臉色更加蒼白，卻任由對方拉扯着自己離開，臨走之前那凄慘的笑容，讓韓邦看的直揪心！
韓邦跟劉愛麗認識，是在她結婚之前，那個時候韓邦剛剛跟劉村長認識，所以經常往他家裏跑，鞏固劉村長對自己的好感！
所以經常碰到在那裏吃飯的劉愛麗，那個時候的劉愛麗，可是青春靚麗，活力四射的，但是現在，就像一名吸毒的癮君子一樣，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
不過，人家現在已經是結婚的人了，韓邦本來跟她就不是很熟，當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有些可惜，這麼好的一個女子，怎麼會嫁給那麼陰沉的男人？
出了學校，前面就是一座石頭拱橋，拱橋不大，只能供四人并行，橋身上密佈着大量的青色苔蘚，不少地方都出現了裂痕，也有不少水泥塗抹的痕迹，那是村子裏修葺時留下的痕迹！
橋墩上放置着兩頭已經看不清摸樣的鎮獸，拱起的脊背上，滑溜溜的，那是被人撫摸幾十年之後，歲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即使是夏天，這座石橋的橋面上，依然有些水汽，踩上去濕濕滑滑的！
下面就是紫砂河，雖然韓邦從來沒有看到過一顆紫砂，河水清澈，打眼望去，稀疏的水草，斑斕的鵝卵石，甚至還有幾尾游魚不時從水面冒出腦袋，好奇的張望着橋面上的行人！
小心的過了橋，畫面頓時一轉，大片低矮的平房，錯落有致的建造在道路的周圍！
比起南村，幾乎消失的青石板，北村的地面上，還保留着一半以上的青石板，大塊的青石板，就像棋格子一樣，佔據着道理的大部分面積！
實在拼湊不起來的青石板子，被人用水泥填補，比起南村來，好看多了！
不過周圍的房屋，卻是比南村差了不止一籌！有的屋子，甚至連水泥都沒抹，露出牆壁裏面的紅磚！
因為直接暴露在空氣里，很多磚牆都出現了斷裂或者孔洞，讓人第一眼就感到這裏非常蕭條，落後！
一隻餓的皮包骨的賴狗子見到韓邦過來，聳動着濕濕的大鼻子，不斷在韓邦身上嗅着！
“今天可沒吃的了！”
無奈的攤了攤手，韓邦繞過失望的賴狗子，繼續前行！
踩着青石板路，韓邦很快到了自己家門前！
這兩年雖然一直忙着還債，但韓邦也沒有委屈自己，家裏破舊的院牆用水泥重新抹了一遍，地面也被平整了許多，屋子裏也簡單的粉刷了一遍！
漆紅的大鐵門半敞開，裏面一位衣着樸素的婦人正在低頭餵雞，幾隻小雞崽子歡快的圍着婦人直打轉，清脆的“唧唧喳喳！”聲，回蕩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
幾隻母雞和一隻公雞懶洋洋的縮在雞棚里，時不時抬頭，在雞槽里喝點水！
一片翠綠的葡萄藤子，把院子的一角遮擋起來，下面放置着幾個有些年頭的石頭墩子，還有一張方木桌，這是母子兩人吃飯的地方！
一顆老棗樹上，掛滿了青澀，翠翠的棗粒子，下面有個用舊木板剛剛建成的窩，雖然破舊，但依然能遮風擋雨！
一隻身體瘦長，三肢特別有力的大狗，正搖着尾巴，歡喜的盯着回來的韓邦！
為什麼是三肢呢？很簡單，因為它的一隻前腿，不知怎麼被人削斷了！
這隻狗，是韓邦半個月之前，在山路上發現的，當時韓邦並沒有理會這隻殘疾的流浪狗，因為自己還沒有辦法養活，怎麼會去養狗？
接下來的幾天，韓邦沒有在看到它，本以為已經消失，卻在幾天之後，出現在了五指村裏面！
五指村裡，有幾隻一直在村子裏流浪的野狗，他們不知被誰拋棄，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模樣，應該是一胎所生，所以這幾隻野狗一直很團結，也很聰明，前幾年嚴打野狗，幾隻狗在吃虧之後，跑進了大山裡，居然被他們避開了嚴打人員！
之後這幾隻狗，就一直霸佔着五指村的垃圾場，不讓其它狗靠近！
但是顯然，這次他們碰到了對手，那隻流浪狗，也就是現在被韓邦起名叫“三角！”的殘疾狗，也把目光盯上了垃圾場裏面的殘羹冷炙！
於是一場為了生存的戰鬥發生了！
幾隻野狗雖然並不強壯，但他們團結，很快把三角咬的遍體鱗傷！
正巧這個時候，韓邦路過這裏，看到這一幕！
韓邦並沒有阻止，只是站在遠處，就那麼靜靜的看着！
三角從一開始，就注意保護自己的要害，甚至被咬的遍體鱗傷的時候，依然沒有露出什麼膽怯和退縮的表情！
直到幾隻野狗累的氣喘吁吁，吐着舌頭，圍着三角轉圈的時候，三角突然爆發了！
因為少了一隻前腿，三角兩隻後腿因為長期的鍛煉，特別粗壯！
兩條粗壯的後腿狠狠抓地，“嘭！”的一聲，三角彈射而出，沒有威脅的嘶吼，甚至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三角已經一口死死咬在了一隻野狗的脖頸上！
咬中之後，三角沒有等待其餘幾隻野狗的攻擊落下，就靈活的一轉脖子！
“喀嚓！”一聲，利用下顎的力量，把那隻野狗的脖子，扭斷了！
一揚頭，只剩下抽搐的野狗屍體，被三角當武器甩了出去，把幾隻圍聚在一起的野狗砸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