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惡妖換頭記
朝歌以西二百里,有座山名曰厘山。此山靈玉滿坡、仙草遍野,常年吸引着各處人們前來挖玉採藥。同時,這裏也是不少怪異邪靈的滋生之地。
且說這厘山中生活有一條大如巨蟒的雌蜈蚣,通過吸收山中的靈氣幻化成精,又經過數百年的修鍊,習獲了一身妖法。其獨門絕技就是懷有能騰空飛行的本領,成為一隻名副其實的飛天魔蟲。
這蜈蚣成精后便沉迷於捕殺活人,並摘取內臟為食,尤其喜食人心。不成想吃人吃多了,雌蜈蚣自己竟慢慢長了一顆人頭出來,由此變幻成擁有女子的頭臉、蜈蚣的身軀,且能凌空飛行的人面蜈蚣妖!
蜈蚣妖盤踞厘山幾百年,吃人無數,所以周邊百姓都知道這山中有一條長着人臉蟲身還會飛的恐怖妖魔。但厘山蘊藏的誘人資源還是吸引無數捨命之徒冒險前來,故而蜈蚣妖也向來不缺食物。
直到近期,形勢突變。忽然間就沒有人再進到厘山中挖玉採藥了。
久未食人的蜈蚣妖飢餓難耐,為了獲取獵物,它只得離開這常年盤踞的厘山,主動外出覓食。
來到山下,只見得滿目瘡痍、哀鴻遍野,所有的村鎮都已慘遭屠戮洗劫,到處都是被撕開腔膛、皮骨外翻的空殼屍體。
面對如此景象,蜈蚣妖暗自嗤道:“怪不得在厘山見不到人,原來這周邊人等都快被吃光了!”
蜈蚣妖無奈,只得繼續向更遠處前行,以期能找到活人。
忽然間,蜈蚣妖發現不遠處的山澗旁竟有一座村莊,且村內嘈雜鼎沸,明顯有人活動的跡象。
蜈蚣妖大喜望外,連忙向村子飛去。沒想到進到村內,卻驚見一大群灰白色的惡鬼正在獵捕村民!不過這群惡鬼並不急於將捕獲到的村民分食,而是把眾人趕到一處屋棚內,如牲口般圍了起來。
就在眾惡鬼嚎叫歡慶之時,蜈蚣妖忽地飛落至近前大喝道:“呔!爾等到底是何方孽畜,竟敢跑來此地與老娘爭食吃?小鬼們聽着,速速離去,否則我便對爾等不客氣!”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眾鬼皆不置可否,直至一隻領頭惡鬼發號施令將手一揮,眾鬼這才一擁而上,齊齊向蜈蚣妖撲去!
霎時間,惡鬼如潮般湧向蜈蚣妖。蜈蚣妖則騰空一躍,伸開觸肢亮出獠牙,與群鬼對戰起來!
那般激烈戰況,正可謂是:鬼群浩浩如蟻蜂,萬蟻合攻百足蟲。百足巨蟲聲叱吒,張牙舞須鬼陣中。鬼爪如利刀,鏗鏘鏘全往心坎去;蟲須似鋼鞭,呼喇喇盡朝命門來!
十數回合下來,眾鬼竟被蜈蚣妖殺傷不少。鬼群明顯不敵,只得敗退而去。
擊退了鬼群,蜈蚣妖一陣得意,遂回過頭朝被困在屋棚內的那些村民望去。這時卻見幾名村民正合力扒開門欄,意圖逃跑。蜈蚣妖哪肯放任獵物就此逃脫,只見其猛然一躍飛撲至近前,一口咬住了帶頭竄逃的村民,其他眾人見狀皆驚惶不已,連忙退回門欄內。可憐這些村民,眼看着自己淪為妖魔競相爭奪的美食而束手無策。
蜈蚣妖重新堵上門欄,心想一下得到這麼多獵物,可足夠供自己飽食一陣。隨後便張開獠牙將口中村民開膛破肚,繼而把那心肝脾胃等五臟六腑統統剜出,囫圇吞咽起來。
就在蜈蚣妖大快朵頤之時,忽覺這地面震顫不已。抬頭望去,只見遠處一個身形碩大無比的巨怪在一群小鬼的簇擁下闊步而來,其步履重如千斤之錘,每走一步腳下的大地便發出一陣顫動。
巨怪行至蜈蚣妖近前,大聲喝道:“你是哪裏來的狂徒?竟敢殺傷本座的手下,還強佔了孩兒們敬獻給本座的貢品!”
蜈蚣妖細細打量了一番面前這隻巨怪,只見其身高足有三丈,渾身皮肉糙如硬土,面似黑泥。最詭異的是,其臉上竟然長有上下兩排共四隻眼睛!
見到蜈蚣妖木然呆望面露驚訝之情,四目巨怪便得意的說道:“此方圓百里之內皆是本座的地盤,不論大小鬼妖都得聽命於我,諒你這區區小蟲也不敢在本座面前造次。擺在你面前現有兩條路,要麼乖乖歸順於本座,要麼就地受死~!”
不成想蜈蚣妖聽罷卻嗤笑道:“老娘在厘山之中已修鍊了數百年,你才幾年道行,就敢自稱此地是你的地盤?識相的速速滾蛋,別妨礙老娘用餐!”
四目巨怪詫然斥道:“如此說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說罷便擺出一副欲戰的架勢。
蜈蚣妖不屑道:“戰就戰,誰怕誰呀!”
話音剛落就見蜈蚣妖先發制人飛撲而上,將兩條長鞭般的觸鬚抽向四目巨怪,哪知巨怪根本不為所動,依舊巋然而立。
見此情形,蜈蚣妖便又亮出獠牙朝巨怪身上猛力咬去!卻不成想那巨怪之軀堅如磐石,獠牙竟難以傷其半分。
就在這時,只見四目巨怪舉起那大如澡盆的拳頭,朝蜈蚣妖狠狠砸去。蜈蚣妖見狀一聲驚駭,連忙飛身閃避,這才躲過致命攻擊。巨怪的拳頭則擦過蜈蚣妖身體硬生生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凹坑,場面令人觸目驚心。
然而蜈蚣妖很快發現這巨怪雖猛惡無比,但其行動卻異常遲緩。遂靈機一動,騰身飛上半空,繞着四目巨怪打起轉來。蜈蚣妖此舉既是伺機抓對手破綻,又是在向對方表達嘲弄之情。
面對在自己頭頂半空來迴轉悠的蜈蚣妖,四目巨怪斥道:“你以為飄在天上本座便奈何不得你了么?!”
說罷,就見巨怪凝神屏氣運足內力,繼而將手一揚。只見周邊的山石竟瞬間拔地騰空而起,如受巨怪指揮一般齊齊向蜈蚣妖砸去!
眼見無數巨大的石塊朝自己飛砸下來,蜈蚣妖只得極力閃躲。然而面對如此密集的落石陣,其明顯是力不從心。
終於,蜈蚣妖被數塊飛石接連砸中,遍體鱗傷的跌落在地。僅剎那間隔,又有一塊大如小山的巨石猛然砸落而下,當場將蜈蚣妖的蟲軀壓了個稀爛!
身軀被毀的蜈蚣妖悲憤至極,它奮力扭動掙扎,結果唯一未受到損傷的頭顱就這般生生脫開了被砸爛的身體,飄飛而起。
見蜈蚣妖的人面頭顱竟然能脫離軀體獨自飛行,四目巨怪不禁也嘖嘖稱奇。繼而對這飛頭說道:“方才你已領教了本座的厲害,怎樣?這下願意歸順於本座了么?”
飛頭則忿忿哀嘆道:“沒了身軀,我這顆頭顱最多也活不過兩個時辰。此時再談歸不歸順,還有何意義?!”
巨怪聽罷沉思片刻,便說道:“若本座再給你重新配一副身軀,又當如何?”
飛頭立時一振:“果真如此,那是最好!只要閣下能使我性命延續,我自當歸順臣服。只是這身體又如何重新配得?”
巨怪仰頭一陣哈哈大笑,便命令手下小鬼從關在屋棚內的村民之中挑出一個清秀白凈的女子,送至跟前。
那名女子不知迎接自己的將是何種命運,嚇得面色慘白,哭嚎不止。
這時只見四目巨怪一把抓起該女子,一手捏住其身軀、一手掐住頭部,繼而雙手合力一擰!那女子的腦袋就被這般生生掰了下來。
巨怪撮起女子頭顱,就像撮着個小酒杯,繼而將女子的血汁與頸髓吮吸一凈。遂又將無頭軀體擺至飛頭面前,說道:“你看這個如何?今後你可依靠此軀繼續存活下去。”
飛頭嘆道:“也罷,先試試再說!”隨即飛向女子斷頸處,看準對齊后便緩緩落下。不可思議的是,飛頭與這身軀竟然巧巧銜接了起來,幾乎絲毫不差。
見自己重獲新生,那惡妖頓時興奮不已。遂收起獠牙、縮掉蟲須,又將自己細細修飾打扮了一番。這下可不得了,一個活脫脫的美婦就此躍然而生!
只道是:海棠醉日碧玉姿,梨花帶雨閨秀顏。碎花羅裙飛翠色,翩翩水袖舞歌仙。外加那杏臉桃腮,柳肢細腰,盡顯美人嬌艷!
見換頭女子一臉欣喜的模樣,四目巨怪便對其說道:“看來你挺滿意這副新皮囊啊。怎樣?是否該兌現諾言臣服於本座了?”
換頭女子立馬回復道:“謝大王成全!大王在上,小的今後願聽憑大王差遣。”
“很好!本座還真有一個艱巨任務要交付與你。”
“大王敬請吩咐!”
“你即刻動身,前往朝歌!”
朝歌城裏居住着大量人口,對吃人的鬼妖來說不啻為一個巨大的“糧倉”。四目巨怪此番交給換頭女子的這個特殊使命,就是潛入朝歌城內,設法讓該城不攻自破!
換頭女子領了巨怪之命,便前往朝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