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全真
呂義手持長戟,看似無恙般快步穿梭在鬧市之中,其實卻是有苦自己知。
他一身所學皆是戰場殺敵的手段,加之和其交手彭連虎,靈智上人,梁子翁又都是積年成名的高手老怪,自然一旦交手就被看破了虛實。
還好只是受了梁子翁一掌,若是換做彭連虎和靈智上人,恐怕自己想走脫也難!
這二人都是都是有名的用毒的行家,甚至就連這梁子翁也對毒道多有研究,一旦中招,後果恐難想像。
不過即便如此,受了梁子翁一掌的呂義卻已是胸中氣血翻騰,身體健壯如他,在這內家掌法下卻好似沒有半點抗性似得,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卻給了極大的傷害。
行走越是迅疾,呂義體內翻騰的氣血越是平靜不下來,終於走到一個巷子口,單手持戟的他終於忍不住了。
“噗”的一聲,就從口中吐出大口淤血,短短不到片刻的功夫,他所吐出的淤血就已經變得暗紅不已,分明是內腑受了重創。
暫且吐出淤血后,呂義神志倒是恢復了一絲清明,只是一口氣卸掉后再向提起來就越難以提起來,勉強向前踏步走出數步后,就突感到天旋地轉起來。
“呂兄弟!”
就在他即將快要栽倒之際,一旁忽然多出一個身影直接一把接住了他的兵刃,而另一隻手則扶住了他的身體。
“穆大叔!”
看出出現在面前的人影,呂義明顯有些意外。
“念慈,你來扶着呂公子,我來斷後!”
唯恐身後追兵將至,楊鐵心連忙便將呂義交給了一旁的穆念慈,而自己則手持長槍走在了最後。
原來自始至終楊鐵心父女就未從走遠,他們父女或許本領不濟,眼見呂義因為幫助他們父女而被仇人識破身份,楊鐵心自然於心難安。
為此這才和穆念慈商議后,特地留在不遠處等待,沒想到也正是因此,這才救下了因為內傷發作差點栽倒的呂義。
扶着身材比他高出一頭的呂義,穆念慈是俏臉不禁發紅,好在她常年奔波,又有武藝傍身,換做其他女人根本扶不住身旁的八尺男兒。
就在他們父女艱難扶着呂義行走在偏僻的巷子中時,不遠處的鬧市中卻是迎來了大批金兵,肆虐京兆府的巨寇既然出現,自然不可能會放任他安然離去。
畢竟這其中可是牽扯皇親國戚,自然馬虎不得!
而眼見走丟了呂義了,彭連虎等人自然臉色難看,好在他們都清楚此人已經受了內傷,想必走不太遠。
也和趙王府的家丁僕役在四周搜捕起來,他們三人各取一路,其中“千手人屠”彭連虎正好撞上了呂義此前經過的方向。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街口的拐角處卻多出一個中年道人,此人一身灰色道袍,手中持着一個浮塵。
“此路不通,還請閣下改道!”
看着徑直衝來的矮小漢子,這中年道人說話倒是極為有禮,不僅如此,說話間更是朝着對方微微施禮。
“道長,你且讓開!”
眼見這道士禮數做足,彭連虎倒也不好過於無禮,也只得拱手說道。
“還請閣下暫且改道!”
對此,這中年道人也不是解釋,微微一笑又是舊話重提。
聽到這兒,彭連虎不禁面色微變,對方話說到這份上他要是還不明白,那就真是蠢笨如豬了。
心知被人戲弄了的他,不由得火從心頭起,本就是縱橫中原的黑道巨擘,這一出手自然是不會留情。
只見他左手變爪,凌厲異常,竟然直接抓向了道人的肩頭。
有心想要對方好看的彭連虎,這一出手似乎不會留情,如若真被他這一爪抓上了,莫說肩頭,恐怕整條胳膊就要被廢掉了。
不過這中年道人倒也非等閑之輩,瞧出了彭連虎這一爪的厲害,也不躲閃,反而手中浮塵一甩。
明明柔軟至極的浮塵,卻在道人手中顯得剛猛無比,彭連虎及時變招,手背還是被浮塵掃到了。
感到掌背上針扎般疼痛,彭連虎頓時就心知對手內力不弱,心驚之下,也是暫且後退,他為人持重,自然不願無故樹敵。
“能有這般功力,閣下可是全真教的哪位道長?”
隨手丟掉掌心的浮塵長條,彭連虎便拱手請教了起來。
“彭寨主不僅手中功夫了得,就連眼力也是了得!”
中年道人餘光掃了掃手中只剩下一個柄的浮塵,也算是領教到了“千手人屠”的本事。
這“千手人屠”彭連虎雖一直在山西,河北一帶活動,可甚少和全真教起過衝突,故而就算是中年道人對他也只是聞名而已。
“貧道王處一,見過彭寨主!”
中年道人說道這兒,左腳則向前踏了一步,隨即又縮腳回來,只見地下深深留了一個印痕,深竟近尺。
看到這兒,彭連虎不禁暗暗一驚,要知道他們二人可是鋪着一層青磚,雖說留下印痕他也能做到,只是未必能向面前的道人這般輕鬆了!
“原來是鐵腳仙!”
眼見他露了這麼一手,彭連虎很快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要知道全真教乃是如今北方第一大教,底下弟子眾多,又有全真七子這般高手坐鎮,故而在江湖上聲望極高。
在加上十數年前,五絕於華山論劍,其中又以全真教的祖師重陽真人,技壓群雄,奪得天下第一!
而全真教自此被視為天下北方道教之祖,自然名頭極大!
而這“鐵腳仙”王處一在全真教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威名之盛,也不過只遜色於“長春真人”丘處機。
此前他雖然久聞其名,卻是從未見過,這時仔細打量,只見他長眉秀目,頜下疏疏的三叢黑須,白襪灰鞋,似是一個十分着重修飾的羽士,若非適才見到他的功夫,真不信此人就是獨足做立憑臨萬丈深谷,使一招“風擺荷葉”,由此威服河北、山東群豪的鐵腳仙玉陽子。
“既然是玉陽子王真人開口,那我彭某人自然要賣這個面子!”
彭連虎心中雖然大感惱怒,可其畢竟城府極深,哪怕心中怒極仍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拱拱手就直接離開。
縱然心中明白這王處一所為必是為了袒護那個小子,但其一是忌憚全真教的威名,其二則是王處一剛剛所展露的腳下功力的確不凡,明白單打獨鬥未免能夠佔盡上風。
眼見彭連虎身影離去,王處一則是長嘆一聲,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這彭連虎看似臨走時候笑眯眯,其實恐怕心中早已怒極,只是有所忌憚,這才未當面翻臉。
不過這一次看似善了,下一次兩者見面就未必這般和善了!
清楚江湖上這些人的脾氣,王處一也明白這次可是將這位彭寨主給徹底得罪了!
與此同時,就在不久前二人分別的酒樓旁,卻多出一位長發披肩,身穿白衣的婀娜少女。
只見她一雙俏目透露出一絲焦急,似乎正在尋找着什麼人。
不過許久過去了,這街上仍未看到她要找的人影。
二人雖然只是相識不久,可女子卻自認對方絕不是這種不辭而別之人,在加上就連馬匹行禮仍寄放在酒樓中。
正焦急等待間,少女看着大街上多出的大批金兵,似乎心中有了一絲不好預感,連忙找了數人詢問,結果這才清楚發生了什麼。
而就在金兵在城中大肆搜捕的時候,楊鐵心父女二人則帶着身受內傷的呂義來回穿梭在偏僻巷子中。
由於呂義此前在京兆府闖下的天大禍事,這中都城大門處也早已匯聚大批金兵,如今想要硬闖自然是不行的。
只得找個遠離鬧市的地方,臨時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