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如果痛苦有盡頭。 第四章 歲友酒閣
歲友酒閣。
車子剛到門口停下,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子便立馬過來給他們開車門。
“柏總,您回來了”,男子身體向前微傾着彎着腰恭敬地說道。
柏秦淮沒有回答,下車后直接把鑰匙扔給他,然後手搭在穆青山肩上歡快的哼着小曲兒就往裏走去。
柏秦淮突然回過頭來,對那男子教訓的說道:“說多少次了,穿古裝穿古裝......要是再有下次你直接捲鋪蓋走人。”
此酒閣是穆青山為紀念他和於歲晚之間的那種友誼,還有他們約定好要一起傳承漢文化所建造的,里裡外外無論是裝飾還是座椅板凳等都是按照古風和現代風格融合而設計的。
那男子看了看這古風式的酒閣不服氣的小聲嘀咕道:“你自己怎麼不騎馬來或者做轎子來呢?”
“你說什麼?”
柏秦淮本來想過去教訓一下他的,但被穆青山拽走了。
酒閣一樓裏面燈光閃耀,陌生的、熟悉的人們,三五成堆的坐在一起,唱歌的,喝酒的……應有盡有。但它沒有DJ,沒有蹦迪,男女之間也沒有那種卿卿我我。遇到鬧事的便直接拉了丟出去。
有的只是欣賞,舞曲,歌聲......
酒瓶在左手與右手之間,乖順地遊動着,上下彈跳,溫馴而矯情。
給人一種治癒,安詳之感。
二樓到五樓都是些琴棋書畫之類的,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也是華芸市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
酒閣,是一個修養着一身傷的孤獨的人的最好的歸宿。
唯有酒,可以緩解傷口的疼痛感。
可是,穆青山卻已經好久都沒有來了。有也只是偶爾來看看酒吧里有沒有什麼事。
昏暗的燈光下,前台位置的調酒師隨着音樂擺動着身體,極其優雅的調配五彩的雞尾酒。
“哈嘍!小哥哥你已經好久沒有來了噢!”調酒師旁邊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向穆青山打招呼。
“呵呵,”穆青山無奈的笑了笑,“都大叔啦!還小哥哥呢。”
女孩紅着臉,說:“是啦是啦!大叔,那你想喝什麼?我請你呀。”
柏秦淮突然插進一句,“行啊!你請客,保證喝到你這個月沒工資,哈哈哈!”
“誰說要請你啦!你一邊涼快去吧你。哼!你個老孔雀,沒事開什麼屏嘛?”女孩回答。
穆青山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的笑了起來。
“哎,不是…你…你!我可是歲友酒吧柏秦淮柏總經理哎,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柏秦淮有點小生氣的說,“信不信我扣你工資?”
女孩噘着嘴“哼”了一下,“我才不信,你每次都這麼說!”
“這次我一定說到做到,扣到你哭爹喊娘。”柏秦淮豎直右手食指得意地說。
“你……”
看到他倆,讓穆青山瞬間想起以前自己跟於歲晚在一起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們總是一天到晚吵個不停。
互撕,互懟。
直到於歲晚為人之妻。
直到於歲晚隨夫出國。
直到彼此徹底失去聯繫。
熟悉的情景又讓癒合已久的傷口撕裂開來,像乾涸了千年的海,只留下深深的裂痕,唯有螞蟻蟲子在爬動。
可是誰也不曾想到過,原來親密無間的兩個人最終會變成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的人,可以會變得連陌生人都不如。
穆青山調整了一下狀態,說道:“OK,都別吵了。”穆青山打斷了她的話。笑道:“秦淮,你就不能讓着她一點嗎?女孩子嘛!”
聽到穆青山這麼說,女孩樂呵呵的朝着柏秦淮做了個鬼臉。
柏秦淮氣鼓鼓的說不出話。
“行啦行啦!男人嘛!大氣一點的啦!”穆青山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柏秦淮白了他一眼,說:“就你大度,一會自己買單去。”
穆青山笑着搖了搖頭,“說好的請問喝酒…哎!”
“哎,不過這話說回來。小美女,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穆青山問道。
“她呀!就叫她‘無用’咯!”柏秦淮接過話說道。
“你走開!”女孩生氣對着柏秦淮的說。又扭過頭來,“我的名字叫吳憂,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
“吳憂。好名字。希望你能跟你的名字一樣。”穆青山說。
吳憂“嘻嘻嘻”的傻笑着。呆了一下,又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穆青山。你跟秦淮一樣叫我青山吧!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幫你收拾他。”
“青山?”吳憂叫了一下,搖搖頭,“咦,一點都不習慣,我還是叫你青山哥哥吧!”
“嗯,都可以。”穆青山說。“都來這麼久了,麻煩吳憂小美女幫我拿瓶伏加特唄。”
“好嘞!客官您稍等喔。”說著便去拿酒去了。“青山哥哥,麻煩幫我諮詢一下你旁邊的禽獸要喝什麼?”
“他嘛!”穆青山思索了一下。“就給他來那個…”
還沒說出口,柏秦淮就自己先說了,“要威士忌。蘇格蘭的。”
“帶加醋的。”穆青山嘲弄道。
吳憂“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一邊玩着花樣的調酒師也笑了。
“你們不要給我太過分了!”柏秦淮剛才的氣還沒消這又上來了。“好你個穆青山,這才幾分鐘,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是吧!”
穆青山故意沒理會他,而是指着一個靠後的位置對吳憂說,“憂憂,待會把酒送到那邊,謝謝你。”說完便走了過去。
急促的霓虹燈光,吸引着一個又一個饑渴而有需要安慰的心靈,頹廢。
絢爛燈光映照着盛滿酒的高腳杯,觥籌交錯間曖昧的色調侵蝕着麻醉了的人們的心。
他們坐了下來。
幽暗的角落裏,只有音樂的問候,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瑩的液體似有微光。
屁股還沒坐熱,一張臉顏鎖住了穆青山的眼睛。
不遠處站着兩個女孩子。
其中一個女孩跟於歲晚長得十分相似。身着一條粉色長裙,頭髮卷卷的,帶着長長的耳環,很撩人。
“借過一下,謝謝!”穆青山擠過人群,朝着女孩那邊走去,一連撞到幾個端着酒的服務員。
穆青山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生怕一下子她就不見了。
穆青山在距她兩三米左右遠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不眨眼的看着她。
她看着舞台上精彩的表演,手裏捧着酒杯,時而嘴角上揚。暖暖的霓虹燈在她臉上閃耀着,那麼溫暖。
她似於歲晚,卻沒有於歲晚的那種悲傷。一絲也沒有。
穆青山不敢確定。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那樣相似的兩個人。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撞到服務員了都沒反應。”柏秦淮在旁邊說道。
“秦淮,你看那邊那兩個女孩子,左邊那個像不像歲晚?”
“在哪呢?”
“那兒呀。”穆青山盯着那邊目不轉睛的說。
柏秦淮順着他的眼光看去,瞬間呆了。“我去,那不就是你小閨蜜嗎?怎麼突然回來了?”柏秦淮說道。
穆青山打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你個蠢驢。”
柏秦淮一臉懵,“這……不是……我怎麼了我?我沒說錯呀!”
穆青山看着他,認真的說,“不,她不是。這個女孩只是外貌,神態跟歲晚極其相似罷了!”表情開始憂傷起來,“可她,不是歲晚。而這個女孩,在她身上我絲毫感覺不到歲晚的那種憂傷,反而覺得這個女孩很清新、很陽光。雖然歲晚也很活潑、很可愛,但是她本身具有的憂傷佔據了大部分面積。她們兩個之間散發的氣息是不一樣的。”
柏秦淮豎起大拇指,點了點頭,說,“嗯——優秀!”
有的人,一旦寫進故事便成了永恆,再無誰人可替代。永遠不可能。
永遠。
“那會不會是你小閨蜜的孿生姐妹?”柏秦淮續而說道。
“不可能。她確實有一個胞妹,在我們上大一那會就已經結婚生子了。”穆青山說,”最重要的是,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她的胞妹么?跟她簡直是沒法相提並論的知道吧。她胞妹,我去,那叫一個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充話費送的呢。“說完兩個人壞笑了起來。
另一個女孩子注意到了他倆,於是用手胳膊肘拐了一下她說,“哎,那邊那兩個人好像一直在看我們耶!”
他多麼渴望她是他的歲晚。
她轉過頭來剛好看到穆青山,笑若桃花。而他,溫柔地看着她,濕潤的眼眶像一個時光機一樣,淚水在裏邊不停地打轉。
時光轉回到那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