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最後的時光
“阿妍！你醒了！”唐璘驚喜道。
“嗯……”裴妍微微睜開雙眼，說道，“阿璘……不要自責，我遇見你，我也很開心。沒有你，這麼久我是堅持不下來的。”
唐璘低着頭點了點，說道，“嗯…一年，一年也沒事，一年之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萬一你就好了呢是不是？”
唐璘強忍着淚，裴妍輕輕一笑，說道，“是啊，世事難料，萬一我好了，我就給你生很多小情人好不好。”
“我不要，我只要你……”唐璘落下一滴淚，他捧住裴妍的手說道，“阿妍……不要離開我……”
“傻瓜，我現在還好好的。”裴妍笑着說道，眼角滑下一滴淚說道，“我也捨不得你啊，可是，這就是我的命。”
“我不相信……”唐璘握緊裴妍的手說道，“一定還會有辦法的……你剛做了這麼功德無量的事情，老天爺怎麼忍心收了你的命！”
“阿璘，你可別忘了我們前世就是相愛的神君呀，而且這輩子又是毫無阻礙地相愛，我們已經太幸運太幸運了。”裴妍的眼淚也不受控地流，唐璘更是別過頭去，不敢看裴妍。
“阿妍，既然只有一年了，我們就肆意的享受，只有我和你，好不好？”唐璘說道。
裴妍笑着說道，“當然好啊，說不定這一年，你就能看到我白頭的樣子。”
裴妍說著說著，眼神淡了下去，她並未自詡美貌驚天動地，但也是英氣十足，能讓人欣賞的程度，她不敢相信，這一年的時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你也是最帥的老太婆。”唐璘笑着說道，“阿妍，相信我，我們的緣分不會這麼淺的。”
“希望如此。”
“裴將軍，令妃娘娘求見。”
“請她進來。”裴妍說道。
唐璘摸摸裴妍的臉，說道，“你們敘舊，我先出去。”
“好。”
裴妍笑着看看唐璘，司念緩緩走了進來，和唐璘打了個照面，微微行禮，便走到裴妍的身邊坐下。
司念看着裴妍虛弱的臉龐，手輕輕撫上，滿眼心疼地說道，“阿妍……”
“阿念，怎麼這樣看着我？”裴妍笑笑，拉着司念的手說道。
“上次見你，你還好好的，怎麼再見就……我聽別人說，你就剩下，剩下一年了是嗎？”
司念不敢相信地問道，從她得知裴妍散靈，到裴妍虛弱病倒，然後又再次受傷，再到如今的壽命驟減，這一切來得都太快了。
裴妍身上，司念能看到歡兒的感覺，她不願意再經歷一次，和她喜歡的人離別，而且是永別。
“許是我前半生太過順利，老天就給我下了一道大劫，不過還好，你能為大家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裴妍倒是笑得豁達。
司念皺眉，輕聲地說道，“那你呢？你難道就沒有心愿嗎？你就這麼不爭不搶嗎？”
裴妍笑着說道，“我當然有心愿啊，但是，我也沒有時間了啊。”
司念一怔，說道，“對不起……阿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裴妍輕輕地說道，“我在學着面對現實了，阿念，是你教會我的，對嗎？”
司念點點頭，擠出笑容說道，“阿妍，你知道歡兒嗎？”
“歡兒？”
“對，歡兒是一個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她天真爛漫，會為我出頭，天不怕地不怕，年紀雖然小，但是膽量卻不低……”
裴妍看着司念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喋喋不休，輕笑着看着司念，司念一頓，接著說道，“可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生命也是十分短暫，讓人十分惋惜。”
“怎麼回事？”裴妍皺眉問道。
“歡兒給我出頭多了，就得罪了敬嬪，得罪了樂貴妃，最後也是為我擋下了劇毒，死了。”司念說著，不禁抹淚，“就是因為阿妍你和歡兒都是真心對我好，我才不願意失去你們兩個。”
裴妍動容，說道，“阿念，歡兒雖然死了，但是小皇子替她來陪你了啊，如果我在一年之後也死了，那說不定我也會變成一隻小鳥陪着你。”
“阿妍，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反過來安慰我。”司念說道。
“不是安慰，是司念你本性善良，所以以後遇到的人都會越來越好，你那麼善良，說不定啊以後我還能沾你的光，多活幾天。”裴妍說道。
司念的淚唰唰得流淌，哭着說道，“我真的想分給你多幾年的壽命……阿妍……你人這麼好，憑什麼要這麼早就要轉世輪迴。”
“阿念，這都是命數，違抗天命，下輩子我恐怕連人都做不成了，真的要做一隻小鳥，來你旁邊嘰嘰喳喳了。”裴妍說道。
“對了，阿妍。殷燦燦的女兒，快要滿月了，還沒有取名，也沒有專人照料，照顧的只有幾個年輕宮女。”司念說道。
裴妍沉默良久，說道，“她畢竟，是我的姐姐十多年，她的孩子，不如就跟我和唐璘，我們來把她養大。”
司念說道，“你真的可以嗎？你自己都需要人照顧。”
“我只是現在需要注意，我沒事的，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的，再說了，這孩子我照顧最為合適，你就好好看着小皇子，哦不對，是未來儲君快快樂樂的長大。”裴妍笑着說道。
“那，你打算給她取一個什麼名字？”司念問道。
“名字……女孩子，姓蘇的話……”裴妍想着想着就被司念打斷。
“自是跟你姓或者跟你夫君姓啊，姓蘇怎麼可以？你以後肯定要向她隱瞞真實身世的。”司念說道。
裴妍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道，“是……那姓唐的話，哎呀名字我想不來，讓唐璘以後慢慢想。”
“好，你們夫妻還真是恩愛，如今也是共患難的生死之交，定會白頭到老的。”司念說道。
司念想到這裏就嘆了一口氣。她也正值妙齡，可是丈夫卻早早死了，幸運的是沒有留下別的妃嬪皇子致他們於死地。
“不瞞你說，我和唐璘，前世也是夫妻。”裴妍笑着將轉世之前的事情全盤托出。
司念眼睛忽閃忽閃的，激動的說道，“那這樣的話，下輩子，你們倆還是一家啊？”
“但願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有一年壽命也沒有那麼可怕了。”陪娃笑笑說道。
司念投來羨慕的眼光，說道，“真好，還能知道前世的事情，我啊，只有做夢會夢到自己前世是個仙女。”
裴妍笑笑說道，“那你說不定，前世真的是仙女，人家都說，夢境就是來源於前世所殘留的記憶。”
司念輕笑着說道，“所以我這一世也是貌美如花。”
裴妍一驚，她認識的司念溫婉知禮，淡然如水，想不到相熟之後也可以自誇起來。
“阿念，你還真是百變。”裴妍笑了幾聲，司念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亂一下錘了裴妍一拳，說道，“你怎麼打趣我？”
裴妍故作疼痛地嗷嗷了幾聲，司念連忙驚慌地說道，“怎麼了？我，我沒用力啊，我打痛你了嗎？”
看着司念手足無措的樣子，裴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逗你的啦！你個弱弱女子，怎麼可能傷的了我？”
司念哼哼兩聲，說道，“虧我還那麼擔心你，原來又被你耍了！等我吃到靈力果，修鍊之後，我要一拳打飛你！”
“好好好，我等着你修鍊。”裴妍笑着說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不過現在民聲逐漸沒有什麼哀怨，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值了。
“阿念，我可能，明天就會走了。”裴妍說道。
“怎麼這麼突然？你要去哪裏？回川遙嗎？那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司念突然慌亂起來，問道。
裴妍笑道，“不是回川遙，唐璘可能會帶我去一個清幽之地，陪我度過最後的時光，如果我定了地方，一定會告訴你，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司念失落的低下了頭，說道，“好……我知道了。”
“這麼捨不得我啊？”
裴妍也沒想到，短短的幾天，她就和司念一見如故，成了好像已經認識多年的好友。
“那我會帶着小皇子天天去打擾的。”司念輕輕一笑，說道，“歡迎嗎？”
“當然歡迎。”裴妍笑着說道，“小皇子取名了嗎？”
“交給官員們了，他們在篩選。”司念說道，“這種事，我也不管，怎麼叫都是我的孩子。”
“說的是。”裴妍笑着說道，“官員一般都是文臣，想的名字也一定會合心意的，放心吧。”
司念點點頭，問道，“明天一早就走嗎？”
“不會那麼趕的，”裴妍說道，“我們還沒決定去哪裏，放心，我走的時候會專程去向你道別的。”
“你可別來。”司念擺擺手，別過頭去說道。
“怎麼了？怕淚撒現場？”裴妍笑着說道。
“我才不會流淚呢。你走的時候，讓宮女們給我帶個話就行了，別來見我，我，我也不會去送你的。”
“好，那你別後悔。”裴妍輕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