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來到縣衙門前,李悅略微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之前行刑的地方,心裏升起異樣的感覺。
除了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有一點后怕,如果方平等人再晚來一些,難道會再穿越一次?
至於那位李悅,恐怕在行刑之前就已經被嚇死了。
鼻孔里似乎還能聞到血腥味,李悅彷彿又看到地上躺着的兩具屍體。
“爹,娘,孩兒去為您二老報仇。”
心裏默默念叨了一句,李悅舉步邁進縣衙。
剛剛並非是心理作用,院子內的地上到處都是黑紅色,散發出的味道有些刺鼻,也不知那些太監殺死了多少人。
院子靜悄悄的,隱約間從後面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
方平向後看了一眼,李悅憑藉著記憶,向裏面一指,隊伍向內院進發。
太監獨有的嗓音傳了出來,聽上去有氣無力的,也難怪了,這些閹人總是一副要死的樣子。
隊伍停頓了一下,幾個人平心靜氣,準備面對眼前的危機。
“啟稟公公,侍女給您找來了。”
李悅學着電視裏的樣子,對着裏面喊了一句。
房間裏傳來虛弱的喝罵聲:“兩個兔崽子,找來就找唄,還要咱家出門迎你們不成,趕緊滾進來。”
兩名侍女低着頭,根本不用偽裝,此時已經嚇得渾身顫抖,哆哆嗦嗦打開房門,邁着小碎步走進了房間。
隨着房門開啟,屋子裏的空氣一下子涌了出來,李悅聞到一股濃郁的中藥味道。
“抬起頭來,讓咱家看看。這兩個丫頭還像點樣子,之前的一個個粗手粗腳的。”
“哎呀,在這窮鄉僻壤的,哪能比得上宮裏啊。”
“你們幾個怎麼都進來了?都給咱家滾出去。”
屋子裏進來這麼多人,而且還服飾各異的,太監一下子急了,對着眾人大聲吼道。
長久以來的思想,讓方平等人有些膽怯,如果真的殺了對方,便意味成了朝廷的反賊,對方喝罵之下,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了。
本來坐着的三名太監,見眾人不聽吩咐,頓時發起火來,抄起旁邊的寶劍便砍了過來。
兩名侍衛出於本能,雙雙向前挺身一步,用手中的刀鞘一擋,不僅將太監的武器磕飛,同時令其倒退了幾步。
“你們、你們是要反了嗎?來人、來人啊!”
他的同伴見狀,同樣抽出寶劍,和眾人對峙起來。
事情很是反常,對方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看上去好像僅僅是色厲內荏。
方平等人面面相覷,此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雙方一時僵在了原地。
“爾等速速退下,咱家可以既往不咎,否則的話上報朝廷,定將你們滿門抄斬。”
話音落下,幾個人退了幾步,顯然內心已經有些懼怕。
猛然間,伴隨着噠、噠的敲擊聲,一個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抄你娘的滿門,你TM算哪顆蔥,跑到這來裝什麼犢子。”
李悅拿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棒,嘴裏面罵罵咧咧的,從眾人後面走了出來。
在外面他看得清清楚楚,對面的幾個太監瘦的像是靈緹,更何況還得了病的,自己有信心一個人撂倒他們三個。
“你、你……”
太監們哪受過這樣的氣,走到哪裏不是被人哄着、供着,面對李悅這樣的無賴,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三個太監對視了一眼,決定使出自己的殺手鐧,只要是正常人見到,都會嚇得跪下。
“聖旨到……”
方平等人聽到,下意識就要跪拜下去。
一名太監從懷裏拿出一個黃色的捲軸,正打算將其展開,想不到一根棒子已經到了眼前。
“聖你媽啊,你那要是聖旨,我這還是打狗棍呢。”
說話的工夫,向對方砸了下去,太監下意識一擋,棒子砸在他的手背上,同時黃捲軸也掉在地上。
李悅彎腰撿起,隨手放進懷中,同時指着其他二人,霸氣地說道。
“你們兩個,不想挨揍就痛快地蹲下,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但是碰上李悅這種又愣又橫的,三個太監一下子沒轍了。
之前仗着自己的身份和聖旨,在這個小縣城裏作威作福,可誰想到這幾天因為水土不服,竟然一個個都病倒了。
還尋思把所有障礙都剷除了,哪成想突然冒出一個愣頭青來。
好漢都知道不吃眼前虧,何況是看人臉色吃飯的太監們,聽到命令頓時扔掉寶劍,跪在了地上。
“我TM讓你蹲着,誰TM讓你跪了,聽不懂人話是咋的?你們都給我雙手抱頭。”
眼前的情景讓方平等人一愣一愣的,這位李公子滿口的市井俚語,哪裏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反倒像是潑皮無賴的祖宗一樣。
局面一下子被控制下來,眾人的狀態也都恢復了正常,兩名侍女搬過一把椅子,李悅道了一聲謝,把二人頓時又嚇了一跳。
看來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然時間久了不得讓人當成瘋子啊。
你說對待朝廷的宦官、天子的近侍,你像訓斥兒女似的,對待侍候人的丫鬟,反倒和顏悅色,這也不是這個時代正常人的表現啊。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李悅拄着棒子,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開口大聲喝道。
“說,誰讓你們來的?”
太監們相互看了一眼,中間的那人喏喏地回道:“除了當今聖上,沒人能使喚動我們。”
“哎呀,口氣還不小。你們都給單腳蹲着。”
太監的脾氣也上來,一個個冷哼了一聲,沒有任何的動作。
“我叫你跟我倆狂、一個個給你們慣的哈。蹲着、蹲着……”
李悅一邊訓斥着,一邊用棒子敲在對方的腳背,打的幾人哀嚎連連,卻始終做不到單腳蹲着。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是這些眼高於頂的太監們。
“小子,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縣令的孽子。你知道毆打朝廷命官是什麼罪名嘛,不妨老實告訴你,那是要砍頭的。”
“咱家勸你趕快放了我們,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否則等咱家返回長安,嘿嘿……”
聽到長安二字,後面的侍衛和侍女臉色一變,相互對視了一下,按捺住緊張的心情,靜靜等待着看李悅如何處理。
李悅一聽火了,一個個在這跟誰倆呢,自己現在是什麼局面不知道嘛。
“還想砍老子的頭,我砍你媽啊。來人。”
方平和張子龍極其配合,同時喊道:“在。”
“拉出去。”
眾人一聽,不禁面面相覷,自古以來從沒有這樣的刑罰,況且你想對他們行刑,關鍵他們也得有啊。
“公子。”
李悅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叫什麼公子,叫老大。”
“老大。他們、他們沒有的。”
“哦,我忘記了,他們早就讓人給劁了。”
太監一聽急了,紛紛喊道:“士可殺不可辱,小子你有種就給咱家一個痛快。”
“行,就按你說的,拉出去砍了。”
短短一會的工夫,太監的表情變幻莫測,心情更是起伏不定,這世上怎麼還有這樣的混人,而且偏偏還讓他們給遇見了。
“小子,咱家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咱家18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猛然間,李悅突然臉色一僵,大聲喊道:“等下。”
“哼,怕了吧,嘴上沒毛的雛,量你也沒有這個膽量。”
李悅眼睛一翻,不屑地說道:“我怕你媽啊。剛剛你們說是從長安來的?”
太監們猛地驚愕,一個個呆立在原地。
方平和張子龍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可置信。
侍衛和侍女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這幾位看上有勇有謀,可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你們幾個長安來的太監,竟然跑到渤海國來冒充欽差?說白了,你們幾個就是騙子,還真的唬人上當了?”
想通了關節,李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掄起棒子,沒頭沒腦的砸了過去,一時間太監們哀嚎一片。
在場之人誰都不是傻子,方平琢磨片刻,也明白了一些,這幾個人藉著欽差的名頭,跑到這裏為非作歹,一直到現在才被識破,那些人簡直就是冤死了。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啊!”
太監們翻滾着,又有兩三個個黃色的捲軸從懷裏掉在地上,李悅隨手撿了起來。
打開一看,除了落款處又一方印記,上面竟然一片空白,一一翻看了一遍,其他也是如此。
“你們幫我看看,這上面的印記是啥字,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
李悅的臉不紅不白,知道上面應該是字,卻是一個都不認識。
侍衛二人的手明顯哆嗦,辨認了半天,吭哧癟肚地說道:“回老大的話,這確實是聖上的寶印。”
李悅一把搶了過來,不屑地說道:“看你五大三粗的,膽子卻是這麼小,不就是一卷絲綢嘛,看你嚇那個樣。”
說完揣近懷裏,對着太監們大聲吼道:“說,你們為什麼冒充欽差、為什麼到這裏來?”
看得出來,對面的幾個人都恨不得殺了自己,與其面對這個瘋子的折磨,不如來個痛快的。
“我們幾個是從唐國宮裏的太監,奉大公公——楊復恭的命令,偷出幾份空白的聖旨,去蜀地接回家省親的何皇后等人。”
沒人注意到,侍女和侍衛哆嗦了一下,似乎事情和他們有關。
“不過我們知道,做這些事是要殺頭的,半路上和其他人分開一路北上,就是希望能找到一個不會被大公公發現的地方。”
“可是路上把錢都花光了,幸好聽說渤海國現在沒有國主,從朝堂到各縣都是亂糟糟的。於是就往邊塞跑,希望能藉著我們的身份,來騙一些錢糧。”
李悅聽到這裏,大聲罵道:“你們幾個畜生,為了騙錢就敢殺人?”
“不瞞公子說,唐國現在更亂,那裏的百姓連豬狗都不如。”
“我們幾個經歷的多了,宮裏、外面的齷齪事見得更多。後來商量了一下,索性把這裏賣給契丹人,到時得到的金銀財寶,也就夠活一輩子的了。”
整件事情已經捋順,前因後果都清清楚楚,可是李悅實在是想不通。
為了一己私利,竟然能做出殺人、賣城的事情。
也多虧有他這個愣頭青,不然說不定有多少人被殺呢。
現在看來,之前出現的契丹人只是巧合,如果放兩個太監出了塔虎寨,不定要來多少契丹人呢。
想到這裏,方平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真要是發生那樣的情況,從塔虎寨、到扶余縣,能活下來的人恐怕沒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