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已然家破人亡
稻妻城。
這座拜服於雷之神威光下的古城,已有長達百年歷史。
城中風景輪換,人流遷送,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成長。
神里綾華和托馬在將他護送至稻妻城后,並不急於離開。
反而耐心地開始講解稻妻城的人文景色,文化風俗。
“神里小姐!”
“這不是神里小姐嗎?”
“神里小姐帶着朋友出門嗎?”
…………
神里綾華意外地有人氣,走到哪裏都有人友好地和她打招呼。
她也沒有擺出大小姐的架子,溫和地一一回應。
“小姐可是稻妻城的萬人迷!”托馬看到上衫昭月的不解,笑嘻嘻地說。
“呃,稍微能感覺到了。”上杉昭月啞然。
在踏進花見坂的時候,路邊跑過來一名偏栗色頭髮的女孩。
她看上去興沖沖地,臉上帶着明快的笑容。
感覺再鬱鬱寡歡的人看見她,心情也會變得好起來。
她還有一雙撲閃的金色大眼睛,讓上杉昭月覺得很漂亮。
不過他最關注的還是她對神里綾華的稱呼。
“凌華,好久不見吶!”她停在神里綾華面前,眼睛開始眨巴。
似乎是長久以來的默契,神里綾華走上前,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
“想死你了!”女孩狂喜地說。
“我也是……”上杉昭月覺得神里綾華有些無可奈何。
就像是性子冷的人,面對朋友的熱情,不知道如何招架。
不好拒絕,但迎合了又覺得難受。
正當橘勢大好的時候,托馬適當地跳了出來。
“咳咳,小姐……”他把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微微咳嗽了兩聲,提醒她這裏可是大街上。
兩人後知后覺,隨即分開。
開朗的女孩依舊笑嘻嘻地,神里綾華臉色微紅。
“這位是沒見過的生面孔。”脫離了神里綾華,女孩才回想起了矜持。
這時候,她注意到了神里綾華身邊多出來的上杉昭月。
她確認稻妻城幾乎沒有她沒見過的人,或許不一定互相認識。
但她分明對上杉昭月一點印象都沒有。
“上杉昭月,是我的朋友,他是第一次來稻妻城。”神里綾華洞悉了她的困惑,開口解釋說。
“是凌華的朋友啊,那就也是我的朋友,”她將手放在纏着繃帶的的史萊姆上。
“我叫宵宮,是長野原煙花店的店主,如果想要訂做煙花的話,歡迎你來找我,第一次免費哦~”
上杉昭月收回了不可避免看向史萊姆的目光,打量起她跑出來的地方。
在那間房子的屋檐下,確實堆着許多用來展覽的煙花棒子。
彩色的包裝,看上去就很絢麗。
“有機會的話,會的。”上杉昭月並沒有拒絕,就算現在用不到,也難免會有不時之需。
他確實沒想到在提瓦特還有機會看到煙花,特別是在鎖國的稻妻。
“長野原煙花店是稻妻城真正的老字號了。”神里綾華介紹起這家煙花店。
“長野原家世代經營這家店鋪,可以說是聞名遐邇。
另外還有他們主辦的『長野原煙花祭』。
千萬朵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場面相當壯觀,若是有空的話,不妨來看看。”
聽着她的推崇,上杉昭月點點頭,若有所思。
告別了熱情的宵宮,他們來到了名叫木漏茶室的古代高級會所。
如果形象地比喻的話,就是那種不看金錢,必須要有老會員介紹才能入內的類型吧。
“木漏茶室是神里家的產業,只接待社奉行的諸位,或是被邀請的人。”托馬跟他解釋。
上杉昭月明白,他還沒忘記,上杉家是社奉行僅次於神里家的大家族。
神里綾華帶着他走進櫃枱后的房間裏。
這裏看起來是那種不對外開放的隔間,一般都是主人家在用。
“上杉叔叔明天會來見你,今天我安排你在這裏住下。”
神里綾華優雅地沏好了一壺茶,在他面前的杯中倒入熱氣騰騰的茶水。
縷縷茶香飄進鼻尖,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觸。
不得不說,神里綾華對他的好真的是肉眼可見,但他知道這種示好不是憑空來的。
於是,他開口問出了那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他,到底為什麼突然叫我來?”
“……”神里綾華頓時面露難色,她下意識看了看托馬。
但托馬顯然也沒辦法,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件事你遲早會知道的,我也就不隱瞞了,”神里綾華放下茶盞,幽幽的語氣不自覺讓人覺得鄭重。
“上杉叔叔找你來,是要你成為上杉家下一任家主。”
聽到這個天降的喜訊,上杉昭月臉上沒有任何喜色。
他知道偌大的上杉家,不可能忽然就要他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來繼承。
神里綾華一定還藏着更大的隱情。
他冷冷地看着神里綾華,一言不發。
“我就說他不好糊弄,”對視了一會兒,神里綾華忽然有些泄氣了。
她露出了小女孩一般耍脾氣的表情,“托馬,你來解釋。”
“……我?”看到自家小姐把皮球踢了過來,托馬撓了撓頭感覺不好處理。
“那好吧……”托馬無奈。
“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瞞你說,”托馬頓了頓,上杉昭月自然被他吸引。
他隨即吐出勁爆的話語,“上杉家的直系子弟,只剩下你一個了。”
“那他呢?”上杉昭月問的是上杉越,他臉上也不再隱瞞對上衫越的不滿。。
“上杉家主和上杉家大少爺一起,在戰場上犧牲了。”托馬說完就沉默了。
直接宣佈他人的悲慘,讓他開朗的心產生了負罪感。
特別是這位上衫公子也是自強的性格,他不會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給交涉不深的外人。
因此多半會把自己封閉起來,托馬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果不其然,上衫昭月短暫地沉默了一會,然後輕聲說道。
“請兩位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聞言,神里綾華和托馬相視一眼,便悄悄起身離開了。
雖說上杉家是臣屬,居然直接對神里家的大小姐直接下達逐客令。
這固然是屬於不敬。
但誰都知道,現在上杉昭月最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
神里綾華和托馬是想要幫他,自然無心打擾。
兩人離開后,包圍上杉昭月的,就只有無聲的寂靜。
窗外喧囂的風也放緩了自己的動作,彷彿害怕將其驚擾。
“還沒來得及報復,就家破人亡了呢。”他喃喃自語,餘音環繞在他耳邊,久久不散。
對於上衫越,他沒有感情,但是前身留下的憧憬還在影響他。
這讓他不得不重視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也不由得隨內心所想地自顧自難過。
他明白想要消除這具身體的殘留,就必須要消解執念。
那前身的執念是什麼?
如果說之前是得到上衫越的認可,現在恐怕就是振興上衫家了吧。
現在神里綾華和托馬都退了出去,剛好是他一個人獨處的僻靜時光。
是時候取獲取力量了,上衫昭月暗自下定決心。
就說這一程,如果不是有人護送,光靠自己一個人,怕是路上的野伏眾就不會放過他。
聽到突如其來的死訊,他也無能為力,連了解具體情況都不行,更不要說報仇。
可見,弱小真的是原罪。
它無形中將沉浸於安逸中的人們包裹,然後無聲地殺死。
他決心要變得強大,這次不能亂選了。
堅定了內心之後,他開始放空心境。
四周的空間忽然開始變暗,黑暗如潮水般湧來。
他面前的茶桌已然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高大的青銅門扉。
他沉默地伸手去推,這扇厚重的門順從地內陷出縫隙。
然後“哐”地一聲打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吸入,隨即在沉悶的響聲中重新閉合。
黑暗消退,連帶着門扉一同消弭,無影無蹤。
世界在這一刻,猶如被按下了暫停鍵。
但仔細看,時間還在流動,只是頗為緩慢,好像被慢放了數百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