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我...怎麼了?
我...在哪兒?
剛才......
思緒立即迴轉至最後的記錄。
那個畫面,是嘈雜的,暴力的。
眼前,只有悠珊珊那堅毅的背影。
“啊!!!”
驚叫一聲,高敏淇彈坐起來,滿臉都是汗珠,雙手還不自覺地微顫。
“淇淇!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醫生!!!醫生!!!快來!!!”
熟悉的聲音,直灌入高敏淇的耳蝸。
閃爍的瞳孔,正經歷着自我鎮靜。
足足十多秒,它的主人才從慌亂和驚嚇中回神。
環顧四下,熟悉的白牆,熟悉的白被單,還有熟悉的消毒水氣味,高敏淇知道,自己此刻在醫院。
這時,幾個身影湧入病房。
帶頭的是高愷景,他後面跟着醫生和兩個護士。
高敏淇:“叔兒...”
高愷景:“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把不舒服的地方統統告訴醫生,知道不?”
高敏淇沒有應聲,視線死死地卡在高愷景的臉上。
那臉,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有血痂。
“叔兒沒事兒,這些都是小傷,你的身體才重要,知道不?”高愷景撫了撫自己的臉,露出招牌笑容。
高敏淇垂下眼眸,沒再說什麼。
一旁的醫生走上前,禮貌地說:“高小姐,那我現在給你做一些檢測,請你盡量配合。”
倆位護士默契地把隔簾拉上,而高愷景,也自覺地走出病房。
檢查的最終結果,只是驚嚇過度暈倒,跟心臟沒什麼關係。
所以,住了一天醫院,高敏淇便回家了。
家裏,悠珊珊早已煮好一桌飯菜,等着叔侄倆回來。
高敏淇換了身衣服,坐到餐桌前,滿臉都是心事,連桌上放着最愛吃的雞腿菇炒臘肉也沒發現。
悠珊珊朝高愷景打了個眼色,然後說:“小淇,飯菜不合胃口嗎?”
高敏淇似乎沒聽到,眼睛還愣愣地盯着碗裏的米飯。
平常,一到飯點,她總跟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快樂無比的。
今天,着實反常。
高愷景挪了一下位置,並握住高敏淇的手,擔心地問:“淇淇!你怎麼了?出院后就一直悶聲不說話。”
可能是那隱含熾熱體溫的手,喚醒了高敏淇的遊魂,隨着眼眸的抬升,她‘醒’了。
“我...我昨晚...在醫院,聽到,聽到一些事......”她顫顫驚驚道。
高愷景與悠珊珊不約而同地對視,然後又不約而同地看向高敏淇。
悠珊珊:“在哪裏聽到的?聽到些什麼?”
高愷景:“對對對,在哪裏聽到的?聽到些什麼?別害怕,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又愣了好一陣子,高敏淇才開口說:“昨晚,睡到半夜,我上洗手間...經過陽台,聽到下一層的陽台上,有人在說話......”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他應該是在打電話......”
“他說...他說...他說,那女學生...處理得怎樣了?遺骸...遺骸...埋好了嗎?”
說著,她哽咽起來。
無疑,這,是重要的線索。
悠珊珊二話不說,當即跑到陽台上打電話。
聲音很小,屋裏根本聽不到。
高愷景就那麼坐着,擔憂地看着高敏淇,眼神里似乎流淌着奇怪的情緒。
事情的發展,趨向失控。
根據高敏淇提供的線索,警方查到,當晚樓下病房住的是那天掐架案的幾個受傷混混。
而打電話的,在警方傳喚當天外逃了。
本來,線索就此斷片。
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外逃的那人,在境外因涉嫌參與詐騙被捕,為了減輕罪行,他提出戴罪立功的請求,把金萬娜的事情全盤托出。
高考前10天,警方終於在學校的沙池底部,找到了金萬娜的遺骸。
除此以外,還有黃曉偉一家三口的。
至於殺人的動機,那人只說是收了境外第三方的錢,按要求辦事,其餘的通通不知道。
當聽到境外第三方這五個字時,高愷景的眼神變了,從小白兔,一下子飛躍成狼。
那是悠珊珊和周大叔都從未見過的。
這一幕,就發生在小石子街派出所的會議室里。
此刻,專案會議正在進行中。
雖然案件的受害者找到了,兇手的動機也找到了,可幕後的主使,卻毫無頭緒。
只有主使也找到,這件四人被殺案,才能結案。
當然,派出所的警員們,都很好奇,為啥他們開會,高愷景和悠珊珊倆人會被邀請出席。
迎着這些好奇的目光,周大叔先發制人說:“大家肯定很好奇,為什麼高先生和高太太會出現在這裏。”
掃視了一翻在場的人,他又道:“他們是我們的同僚,跟進一個案子十多年了,正好這次的案件涉及了他們的案子,所以便一起探討,這,也是上級領導的意思。”
高愷景刷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對着在場的人,敬了個禮,然後說:“礙於本人有任務在身,只能向各位前輩和後輩至以簡短問候,其餘的不便透露,敬請見諒。”
接着,悠珊珊也同樣行了禮,但沒有說話,似乎她要說的已經由高愷景代勞了。
這下,連派出所所長也懵了。
張嘴O了半天,愣是說不出半個字。
在他的認知中,高愷景和悠珊珊兩夫妻就是普通老百姓,平易近人,沒有城府。
誰想到,竟然都是老刑警。
其實,案子沒結,本應以潛伏的身份,一直隱姓埋名到結案。
但,自那天柳巷一役,在混混的世界中,就流傳出高氏夫婦都是警察的傳聞,甚至還有線人指認。
既然被當成是警察,而且為了開展後面的工作,比如參與派出所的專案會,上級領導唯有同意公開高愷景與悠珊珊的警察身份。
當然,他們的真名和真實簡歷,則仍然是秘密檔案。